作者:郁七月
张秘书面对祁孟没有那么拘谨:“看您说的,您怎么说也是咱们公司的老总,怎么还担心她有抵触情绪。”
祁孟瞅他一眼:“我一个挂名的,你少跟我来这套。”
“话可不能这么说,就算您只是明?面上的法人,但咱们公司平时的运作可都是您在负责。”
祁孟若有所思片刻后,拧着的眉心不松反紧:“我总觉得沈总这段时间不对劲。”
祁孟从不在背后念人长短,但这次他是真的想不通。
张秘书当然?懂他的意思,因为他也有所察觉:“您是说沈总这次过于挑剔了?”
祁孟眼皮一掀:“你说的,我可没说。”
张秘书:“......”
祁孟又?捡起他刚刚的话:“虽说他之前也挑剔,但从不过问方案的具体?负责人,这次竟然?主动要求换人......”
被他刚刚那句话提了醒,张秘书说话也注意分?寸了:“可能是这几次报过来的方案,质量真的不行。”
不行吗?
祁孟可不这么觉得:“我觉得不错,特别是第一次报上来的立意。”
他到现在还记忆犹新:“拨开云雾见天明?,这简直就和「释怀」二字不谋而合嘛,而且那种不对称的切割面,我也觉得很不错。”
张秘书把话说得婉转:“可能沈总想要更特别一点的。”
这话不假。
沈屹骁的想法,祁孟一直都捉摸不透,就比如那款名为离瑰的冷门香,那惨不忍睹的销量,任谁都会下架停产,可这位沈总倒好?,把其当成镇店之宝似的,到现在还被供在每个门店的C位。
“但愿这位设计总监能给?出让咱们沈总满意的方案吧。”
张秘书直点头:“那是自然?,毕竟是设计总监,总有两把刷子。”
*
已?经过了下班的点,夜浓还坐在办公桌前。
下午,她让刘蕴把之前所有的方案做了一个汇总。
九个立意,被她来来回回看了不知多少遍,说实话,除了今天报过去的,之前都是大同小异。
但是「释怀」二字摆在那儿,本?身就有很大程度的局限性。
难道说,是她理?解的太过表面了?
夜浓拿起她自己罗列出的,雾色目前已?经上市的六款香水的名字和立意。
女王、恒星、宠爱、离瑰、重?温、午夜。
将每一个立意串联在一起,很明?显能看出来是一段恋情的走势,细究的话,甚至能看出这段恋情是男人先动的心,女人后提的分?手。
分?手后的那一段心理?路程,夜浓深有体?会,会重?温过去的甜蜜,也会在午夜为现实买醉。然?而生活还要继续,将这一段已?经结束的恋情画上一个句号,正如现在摆在她面前的:释怀。
所以之前报上去的「拨开云雾见天明?」到底哪里不对?
“叩叩”两声?敲门声?打断夜浓的思绪。
阮瑜一脸意外地站在门口:“怎么就你一个人加班?”
夜浓深叹一口气后无奈笑出一声?:“没办法,被点名了。”
“什么意思,”阮瑜走进来:“被谁点名了?”
“祁总啊,”夜浓拿起一旁的水杯站起身:“点名让我独立完成。”
阮瑜反应两秒,气笑一声?:“他针对你啊?”
夜浓耸了耸肩:“不知道,但是他说的理?由又?让人反驳不了。”
“什么?”
“说是进度太慢了,还说我经验丰富,”
阮瑜翻了个白眼:“那也轮不到他来随意使?唤我的人吧,”说着,她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我来问问他——”
夜浓压住她手腕:“没事,我之前做了几个方案,正好?这次能派上用场。”
阮瑜往她办公桌上看了眼:“收拾收拾,带你去吃饭。”
夜浓摇头:“我就不去了,明?天上午还要把方案报过去呢。”
“明?天上午?祁孟要求的?”
“不是,是我自己这么打算的,今天他们电话里不是说进度慢了吗。”
阮瑜歪头看她:“我怎么感觉你和之前不一样了呢,当初思琪运动的Sini针对你,你可是一点都没让着。”
“不一样,那个女人是什么都不懂乱指挥,这个祁总可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夜浓转身走到办公桌前:“给?你看个东西。”
阮瑜接过她递来的一张彩印纸,“这不是雾色在售的几款香水吗?”她扫了两眼:“什么意思?”
“我是按他们上市时间排序的,名字、立意、还有灵感来源,你能看出些什么?”
阮瑜看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地开口:“怎么有点像一段感情从开始到结束似的。”
夜浓眉梢一挑:“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阮瑜抬头看她:“这次的香水名字叫释怀,是吧?”
“对,”夜浓又?把另一张纸递给?她:“这是之前报给?他们的九个立意。”
阮瑜快速扫了眼:“这不都挺好?的吗?”
“我不知道好?还是不好?,但我自认为我们没有出错,但你也知道,设计是很主观的东西,之所以一直被他们打回来,我觉得应该是我们没有真正理?解「释怀」这个词背后所表达,又?或者暗藏的意思。”
阮瑜无奈失笑:“这个祁总,还真会以物?递情。”
“所以我说他和Sini不一样,Sini是真的很气人,但是这位祁总,让我觉得有点可怜。”
“可怜?”
夜浓点了点头:“那瓶离瑰上市都已?经一年多了,可见这段感情结束更久,但他却到现在都没有走出来。”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走出来,”阮瑜朝她桌上的那些资料抬了个下巴:“这不是已?经「释怀」了吗?”
“他是想释怀,但是释怀不了,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推翻我们报过去的方案,可能,他连他自己想要什么都还没有确定。”
说到这儿,夜浓突然?笑了声?:“这些可都是我的揣测啊,也许是我想复杂了。”
阮瑜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两张纸:“如果真的照你所说,那这个方案你可有得做了。”
毕竟越是掺杂感情的东西,越主观,再加上面对一个丝毫不了解的人,想要完全揣测到对方的内心,更是难上加难。
夜浓却不这么觉得:“所以我决定反其道行之。”
但如果这样的话,她之前做的那些方案就都派不上用场了。不过心里有了明?确的方向,做起来也会简单许多,就是不知道,她的那些猜想是不是自以为。
“跟你提前说声?啊,这段时间,我如果白天忙的话,晚上会加班,如果太晚的话,第二天上午会来迟一点。”
阮瑜说没事:“卡你照常打,迟到的时间从加班时间里抵就行了。”
所谓的反其道行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
一段结束的感情,不释怀要怎么办。
放在心里默默守护,还是主动联系对方,挽留复合?
这两种对于夜浓来说,都是当初分?手初期,她也曾有过的想法,但都转瞬即逝。她不喜欢在一段感情里委曲求全,即便是物?质条件不对等,但彼此之间的感情要纯粹。
所以她当初才会毅然?分?手,头也不回。
可是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她这么洒脱,就比如这位祁总,都过去这么久了,还陷在过去里出不来。
但是无论是默默守护还是 挽留复合,夜浓都不敢贸然?将其表现在立意里。
男人都要面子,万一被她戳到了软肋,再给?她小鞋穿......
保险起见,夜浓决定循序善诱。
这一忙就忙到了将近凌晨。
回到家,夜浓连外套都没脱就整个人倒在了床上。
她睡得熟,但是隔着一堵墙的另一个卧室却还亮着灯。
沈屹骁坐在窗边的单人沙发里,腿上放着电脑,腿边窝着奶酪。
“喵呜”一声?。
沈屹骁视线依旧停留在电脑屏幕上,但在它脑袋上揉了一把:“困了就去睡。”
听罢,奶酪脑袋一垂,重?新窝了回去。
一直到凌晨一点,沈屹骁才合上电脑,低头看一眼腿边的小家伙,睡得正香,他轻着动作从松软的沙发里起身,人还没完全离开沙发,奶酪就支起了脑袋。
沈屹骁不自觉地弯了弯唇角,单手将奶酪捞起放到床边它自己的小窝里,然?后拿着手机去了客厅。
作为他的生活助理?兼公务秘书,一天二十四小时的任意时间接到他电话都不觉意外。
“沈总。”
“刚刚给?你发了张照片,明?天上午你去做张卡片。”
“好?的。”
简短几句,电话挂断,沈屹骁开了瓶红酒,倒了浅浅一个杯底,继而去了阳台。
冬天的夜,长空如墨,空气里漫着一层清凉的薄雾。
沈屹骁看着隔壁卧室亮着的莹黄微光,不禁皱起了眉。
他快九点的时候回来经过车库,不见她车,十一点,她客厅的窗户还是黑的,现在凌晨一点,卧室却亮起了灯。
想到昨天祁孟说,她两天都在公司加班,沈屹骁托着红酒杯的手指不自觉紧了一下。
不似关昇深夜接到他电话时的毕恭毕敬,电话那头的祁孟,声?音有着明?显的不耐烦。
“这都几点了?”
沈屹骁说了声?抱歉,“明?天你跟莱欧那边说一声?,以后方案每周二报过来就行了,不用一周两次。”
大半夜发慈悲,这是深夜反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