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祖乐
“饿。我想吃意面,青口贝,波士顿龙虾……”她越说越心酸:“我现在是不是特别喜剧人?许冠睿刚和我开完玩笑,说丑的才有特点,我就立刻有特点了……”
梁代文不敢吭声,只乖巧地找店,挑清静的角落挡着顾逸,眼睛都不敢看她。顾逸看得心软,这个人竟然也会躲开别人的目光,看来此刻很有负罪感。
吃饭吃得一声不吭,顾逸被低气压憋得头疼,把叉子往桌上一放:“说话。”
“哦……”
“不是述情障碍吗,愧疚感上来了也不说话,两个人面对面吃饭还没话讲,你我是走到友谊尽头了吗。”
呆头鹅抽了抽鼻子:“怕你不想开口。”
“反正就七天,就当是多个经历咯。我要赶紧抽一场开放麦写个段子纪念一下。”
面前的人似乎终于放下心来。盘子里满是青口贝肉,顾逸逮到了机会,一边吃一边问,酒店的无障碍设施进展如何,还在做什么新鲜事,梁代文如实回答,修改后的细节满分,被体验者拍下来发去网上夸赞;也会有其他的酒店来找他,反正除了养不活工作室,一切都是好评,他还在争取和专业挂钩的工作,毕竟只改设施,行业制定了标准后也不会需要他……
顾逸听着,面前的人聊起工作才放松下来,对视时看到豁牙也不会躲开。她又问,如果需要去其他城市发展,会离开上海吗?梁代文点头又摇头——这还是第一次看他犹豫。趁着顾逸不生气,梁代文突然问,介意说说你喜欢过的那个人吗?在 ounce 脱口秀讲的那个。
这话听得顾逸愣了愣,他也会好奇自己的过去吗?
也没什么不能讲。
“也是个脱口秀观众,很优秀的金融从业者,从小家里铺设得很好,拿到美国国籍,很优越的上等人。他说很喜欢我的脱口秀,也觉得我人很特别,但后来人消失了。我找了他几次,他晾了很久才接电话,说这是个误会。整个 ounce 都知道他回美国结婚去了,只有我不知道。当时可能觉得丢脸,真是不该靠近碰触不到的阶层,吃了个哑巴亏。但他有句话我其实一直挺难忘的。”
“什么。”
“他说我笑起来像个疯子,也太能出洋相了。虽然美国女孩都很开朗,但女人是不能这样的——在国外呆了那么久还是个裹脚布思维。”
“神经病。别让我遇到,我替你揍他。小时候一拳击碎过教室窗户,也拎着板砖打过架。我还为你挡过酒瓶呢,还把你牙磕掉……”
说完梁代文耳朵就红了。她笑着看他:“我知道,你肯定可以替我报仇。”
面前的人盯着自己,眼睛有点红。双眼皮褶皱很窄,但不遮瞳孔,真诚就都露出来。她只问下去:“不疼吗?难道述情障碍痛感也低吗?”
“当然疼,我是人啊。但要替你出气,这点痛可以忍。”
“你有点厉害,现在可以感受到喜怒哀乐了。接下来需要一些大起大落让你痛得轰轰烈烈,痛彻心扉欣喜若狂,你就会变成正常人了。”
“但不要再磕掉牙齿了。”
“别再愧疚啦,我又没怪你。”
豁牙子笑了笑,梁代文抿着嘴,眉头微蹙,一副追悔莫及的样子。顾逸看得几乎想哭:“你现在有表情,自己知道吗?”
“我不知道。但我很难过。”
“你别动,让我拍一张——这代价真的有点大。但我觉得还是值得,虽然一颗门牙要一万八……你不是因为要花钱才难过吧。”
“不是。”
顾逸把屏幕在他面前晃了晃,意面在嘴里有一截咬不断,少颗门牙的现实她大概还要适应一夜。
回家的车上顾逸昏昏沉沉地睡着,靠在梁代文的肩膀上,门牙和鼻子闷闷地痛,痛到让她攥紧拳头。头似乎轻轻凑近了些,梁代文在看她。光影漫过他再漫过自己,两个人好像拼成了一块画布。顾逸在口袋里摸出个小盒子:“这个给你。”
完完整整一颗门牙。梁代文攥进手心,咬了咬嘴唇:“干什么。”
“收好了,这是我的骄傲、勇气和决心。跟你交朋友和别人真不一样,心理承受能力不能差,还要耐痛耐苦,得送给你记住。我现在说话是不是声音怪怪的,有点口吃的感觉……”
没等说完,梁代文捧着她的脸颊,轻轻吻了她的嘴唇。她眼睛都忘了闭,对方也没有。梁代文看人的眼神直直的,近距离的聚焦反而模糊,只慢慢泛上一股热。顾逸不太擅长描述感觉,心咚咚地跳得要爆炸,对方估计也差不多,不然为什么捏着脸颊的手臂在抖。也许是白天打网球力气耗尽了,也许是此刻的姿势有点扭曲。她握紧的手渐渐松开,脑子里慢慢浮上一个词:喜欢。
“到了,好下车了。”
梁代文开了车门就往下走。顾逸跟在身后,这像话吗?他比自己还紧张,如果不是送自己回家,现在他估计可以加速度直接冲回梵高馆。尴尬,有点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化解这份沉默。还是梁代文先开了口:“亲你的感觉好像和亲别人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梁代文憋了半天:“你……比别人少颗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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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食欲,是我们少数能确切感知的快乐
顾逸这也不是件坏事,牙掉了是事实,梁代文充满愧疚地和她在车里接吻。那可是她捂在被窝里光是回忆一下都脸红心跳,恨不得去马路上狂奔的画面。那个瞬间梁代文能感受到多少,是真的动情吗?后排狭小的空间里,也是实实在在听到了他的心跳的,没比自己稳到哪去……
只可惜梁代文不会说话,亲就亲了,说自己和别人不一样是因为少了颗牙。亲完了电话没有信息也没有一条,什么意思,不负责任就想跑了吗?顾逸躺在床上气鼓鼓地翻了个面,这事儿要是写成段子,大概是直接可以被 ounce 观众拉着证婚的程度。
激动得没睡好,顾逸趴着用手机写了半宿的段子,醒来眼睛长了个大包。急于分享段子的顾逸给余都乐发了信息:“最近 ounce 我抽不到上台名额,能暗箱一个吗?”
“不能。”
“嫉妒我所以不给我机会。”
“不是——最近排班不归我管,老板回来了,酒吧事务要调整,我还等通知呢。”
充满实效性的段子一周之内登不了台,顾逸有点心疼,毕竟烤瓷牙 7 天之后就要装上了。在大脑里疯狂旋转哪里可以登台,她只想起了曾经邀请过她的一个女性脱口秀社群。试探着联系负责人之后,她被一个告知每周只有一场,而且早就排满了。像 ounce 这种一周有三到四场演出的老酒吧,条件比她们更奢侈一些。对方在电话中顺路开了个玩笑:“频次比较低,就像女性的社会处境一样。”
顾逸不知道如何回应。
因为门牙在办公室被嘲笑了三天,戴着口罩也不能阻止同事的好奇心,索性摘了。公司的邮件里说,杰奎琳负责的部门除了《壹周》,还会接管更年轻的《Bypass》杂志,届时会有大范围的人事调整。顾逸心想,杰奎琳不是在公司岌岌可危吗?难道这是和许冠睿分手之后更加认真工作了吗?
Pony 在群里说,大家给小兔子一点鼓励,有空周末一起团建呀?顾逸后槽牙差点一起咬断,不如买个广告直接把我按在时代广场屏幕上行刑。但她还是在群里回答:“对不起呀,最近工作太多了,Pony 给的任务周末还得去采访呢。”
“呀”和“呢”这种词,就像她教会梁代文的一样,都用来礼貌地阴阳怪气。但 Pony 不会在这种较量中失败,挑了个下午直接叫了大家去唱 K——工作时间逃都逃不掉,比上班还痛苦。内容组连同实习生 12 个人,除了自己的实习生,其他的男同事都陪着 Pony 坐在对面。歌点得都很不接地气,一群人鼓动顾逸去唱歌,为了看她的门牙,她也没客气,给自己直接点了首《好汉歌》。
男同事比 Pony 还喜欢起哄:“哈哈天呐顾逸你这个门牙,是哪里磕掉的,喝多了吗?”
顾逸心里翻了个白眼:“打球被人撞到了。”
“哇,深仇大恨吗?最近要拍新的员工照了,到时候顾逸可要笑开心点......”
顾逸拿着话筒,实际心里烦得牙痒痒:“好啊。”
一帮人出去抽烟的功夫,戴唇环的实习生凑过来,顾逸知道,这是又要有八卦了。他神秘地说,前一阵出门吃饭遇到了黄闻达和杰奎琳,近距离地感受了一把什么叫针锋相对。顾逸本来不想听,实习生吐了吐舌头:“她拒绝去北京了,黄闻达当年和她情深不寿,抱怨杰奎琳在工作上花了太多时间,不知不觉就出轨了。杰奎琳说爱过他不后悔,但也不准备原谅他,更没机会复合。当时我吃的可是怀石,一口都没细尝,伸着脖子光顾着听八卦了。大魔王这人也就修养不错,没把酒泼到黄闻达身上。黄闻达说,没什么可辩驳的,你就是谁也不信任才会又变回单身,这世界上你能依靠的只有我。你猜杰奎琳回答什么?她说是自己甩掉了年轻男友,没有谁能在工作上阻挡她——这太酷了。”
顾逸听懂了,许冠睿迅速 move on 是因为被甩了。杰奎琳,一个钢铁女子,为了工作六亲不认,赚那么多钱却没有爱,值得吗?
一群人在纯 K 唱歌,每个人一杯奶茶(还是 AA),顾逸饿得要命,想了想叫车去了梁代文工作室。堵不到就拍张照发给他,当成知名工作狂景区打卡,如果能堵到他更好。出门时正好遇到隔壁包厢走出来的黄闻达,和顾逸主动打了个招呼:“你牙怎么了?”
“磕了。”隔壁淫词艳曲,都是年轻女孩娇滴滴的唱腔:“我要送你日不落的爱恋,心牵着心把世界走遍……”比自己公司的人唱得好听多了。
“年纪轻轻少喝点。”
人到中年跑到《壹周》的隔壁跟人唱歌,男人的心昭然若揭,就是为了来堵杰奎琳。悄悄睨了包房门玻璃又赶紧退了一步,他如释重负又有点失望:“也是,她不合群。”
可惜顾逸对他不感兴趣,丝毫不想被他占用时间聊杰奎琳的八卦。出门赶车,黄闻达突然拉住他:“加个微信?”
一个做舆情监控的老板不在北京好好工作,跑到上海来跟人唱 K,还带着不少漂亮女孩,顾逸觉得黄闻达这人道貌岸然,还不如直接拿着爱的号码牌直接畅诉衷肠。不过想想杰奎琳油盐不进的样子,他闭门羹能吃到打嗝。忍不住窥伺了黄闻达的朋友圈——倒是清爽,健身照成功人士照什么都没有,除了转发公司和行业见闻,只有一张长江商学院的合影,文案配得没什么灵魂,不情不愿的,倒有点加分;还有个夜游黄浦江的照片,是那种票价两元的过江轮渡,配文“10 years”,看得顾逸有些发呆。虽然经常讲段子吐槽当代都市男女,但看到这种长情的照片,她还是会忍不住被触动。际遇会让人遇到很多的情动时刻,但午夜会想起的人,一定是曾经炙热到想起就会陷入寂寞的……那一个。为了暌违七年的女人,隔三差五到上海想要重修旧好,姿态又摇摇摆摆,不知道黄闻达有没有觉得自己的行为是刻舟求剑。
刚下了车,路边又看到停着的保时捷,敲开工作室的门,果然看到了……章清雅。穿着一身黑色长裙戴着宽沿帽子的章清雅也在打量自己。顾逸穿着牛仔裤和中跟的 carel,身上是件灰蓝色的娃娃衫,实在随意。章清雅只是微笑,总有些上等人俯视下等人的随和,顾逸感觉像自己从晾衣绳被拿下来,拧在一起沥出水,五脏六腑都在扭曲。这么晚的时间,经常来打扰梁代文吗?穿得这么正式,妆容都一丝不苟,盯图需要这么认真吗?
章清雅温柔地问梁代文,像是比她还要自己人:“朋友?”
“嗯。”不多做解释,梁代文在她身上看一眼,又扭头对着电脑。他难得戴眼镜,旁若无人,完全不对任何一方有偏袒。顾逸这会儿来了胜负欲,脸都不肯正对章清雅,豁了的门牙不能给她看见,都已经高下立判了,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输。她拿出电脑坐在旁边加班,还给 Pony 回了邮件,键盘敲得啪啪响。章清雅的笑容一直没消失:“平时怎么不见你?我经常来。”
顾逸心里生气,也要捂着嘴说,我都去他家里找他。
身后敲击的鼠标明显顿了几秒。章清雅有些惊讶,看了看梁代文,目光再落在她脸上,那份吃惊她看懂了,梁代文,她认真在引领到自己圈子里的年轻男人,在和一个穿着娃娃衫的女孩暧昧。别的可能看不出,但瞳孔里对梁代文哪怕写的只有欣赏,在她这儿都可以换算成情敌。
“我走了。这位小朋友在这儿,我感觉自己快被吃了。”
“没事。旁边是脱口秀酒吧,她估计是演出结束了过来玩的。”梁代文完全不和自己套近乎,也不提和自己接过吻,怎么,她还不算自己人吗?顾逸走过去,一把搂住梁代文的手臂,矫揉造作地捏着嗓子:“亲爱的,亲过我不能赖账,我饿了。”
梁代文咳嗽了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把章清雅逗笑了。她对顾逸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反应这么大,平时都跟木桩一样。你牙怎么了?”
靠,暴露了!顾逸抿着嘴笑了一句,比了个大拇指又指向梁代文:“打网球,他把我肘击了。亲爱的,你下手太重了,多浪费钱呢……”
微妙的笑容在章清雅脸上漫开,拿起包走了。死死搂着梁代文的手不肯送,目送客人离开视线,直到门外有跑车发动的声响,顾逸把梁代文手一甩,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梁代文严肃地关电脑:“还亲爱的,你是巴不得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什么关系。”
反倒把梁代文问噎住了。他背过身去收拾东西:“乱说话不怕把你另一颗牙也打掉。”
“你还有这样的癖好吗。”
耳朵红了的梁代文缓缓地回过头:“我早怎么没发现你这样。”
顾逸心想,还不是因为借住的时候你都没正眼看过我。抱也抱过了亲也亲过了,怎么着不得比朋友更高一层,至少比章清雅更亲近些吧?
梁代文捏着顾逸的脖子,像拎猫一样:“走。”
“去哪,把我赶出去吗?”
“吃饭。你肚子叫了好久了,这房间里都是你饥饿的呐喊。”
两个人站在西餐厅门口,顾逸突然停住了。她歪着头问梁代文:“你是不是除了吃西餐,别的都不吃的?本帮菜,小火锅,泡菜汤烤肉配米饭,这些都不吃吗?”
“嗯。西式简餐比较方便。”
“知道为什么冷血动物了吗?走,我带你去吃点不一样的。”
顾逸拉着梁代文钻去了武川路的韩式料理店。店名叫“郑阿姨的家”,在旦校北门开了十几年,隔壁就是留学生经常来玩的 Helen's。离打烊还有一小时,顾逸大刀阔斧地点了一桌菜,烤肉拼盘、章鱼火锅、大酱汤、两碗白米饭、附赠的南瓜汤泡菜萝卜块……她喜滋滋地喝了口南瓜汤:“你请客,我不客气了。以前在学校出来吃这个可是奢侈。南区其实吃饭更便宜一点,当时跑到北区来就总有种研究生博士生的感觉,冬天围在这儿聊天可温馨了。你总说自己没朋友,所以吃饭才快吗?”
“嗯。吃久了也浪费时间。之前我爸给了生活费就不怎么管,我都挑方便的吃,后来到了只要手上粘油就很烦,所以尽可能吃刀叉吃得进的冷食。”
“真是牢牢被你爸封印起来了啊。你这算虐待自己知道吗,亏你还长到了这么高。看到隔壁桌怎么吃的吗,包饭。这个叫狗肉酱,但其实不是狗肉……”
顾逸把青菜放在手心,烤了五花肉放了蒜片涂了狗肉酱,卷好了塞进梁代文的嘴里:“肉必须是五花肉,除了狗肉酱别的都是异端,大口吃才可以。怎么样,好吃吗?”
木着脸嚼了半天,梁代文松了口:“你手干净吗?”
血压升到头顶,顾逸说:“我刚才去洗过了。脏的又怎么样?你这种包裹得太干净的晶莹剔透的人,就该被我们这种不拘小节,在生活里摸爬滚打的人沾点细菌——生了病才好呢,提高免疫力。你不觉得自己像活在真空里的人吗?身边没有烟火气,生怕别人弄脏自己,久了连一只脚踏进河流都警惕了。被骗了摔一跤撞了南墙,其实都很正常嘛。”
梁代文握着铁勺,顾逸指着大酱汤:“吃那个豆腐,要连着汤吃进去,然后挖一勺饭。”
“直接把饭倒进去不就行了。”
“靠,泡饭的口感很糟糕的好吗?米都软了。而且就是粒粒分明又有嚼劲的米才好吃,又甜又香的,汤先滋养了食道,口腔再被米饭的甜占领,这种快乐好好体会一下吧,早在你家没发现,还帮你买水波蛋,我简直助纣为虐。”
呆头鹅听话地吃,不过一会儿米饭吃了个干净,额头也沁汗了。他刚拿起纸巾,顾逸说,别用纸巾,用手背,体验一下弄脏的感觉吧。就像这样——说完用手背抹了把嘴唇,手背全都是油,她随意搓了搓手继续吃:“有了烟火气才活得自由啊。”
抹了汗的梁代文问顾逸:“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学会这么吃饭的。”
“我和我妈经常出门吃饭,尤其是零下二十度的时候去朝鲜餐馆一条街。先喝汤,身子热了再烤肉,烫得嘴都合不拢是最好的,我妈偶尔还要烫壶白酒——这个你不用学,她那个很容易烫坏食道。或者去吃铁锅炖大鹅,铁板鸡架,火勺配羊汤……我妈做饭虽然味道也不错,但她说,人给食物仪式感,是对自己最大的尊重。在最冷的天气钻进最暖和的饭店,夏天在人多的烧烤摊喝啤酒,认识聊得来的朋友……所以虽然我单亲长大,好像一直也没觉得缺爱……你要是觉得没人陪吃饭,找我啊,我泡面加火腿肠都觉得好吃,只要有汤……”
刚说到这儿,顾逸突然定住了。梁代文认真地看着她,在解领口。她还没有见过这么拉领带的方式,一只手挂在结上,向右一拉又向左一拉,两边扯开,缠在虎口塞进口袋里。解开一颗扣子,露出一小块皮肤来,眼神还直直地盯着她,喉结吞咽了一下。荷尔蒙比嘴里的肉味还重,顾逸呛了一口:“你干嘛,这种动作不能乱做。”
“我热。”
“……这算色诱了……学生公寓附近宾馆可都是满的,我没带身份证。”
梁代文叹了口气,语气已然很费解:“不是你让我放松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