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祖乐
“不用了。”余都乐向后退了一步:“目的不必这么崇高,我不值得你这么做。承认是为了自己这么难吗?”
他甩开了关醒心的手,大步离开了会场。后背有一块是湿的,像给身体打开了一个缺口,源源不断地汇入冷气。他直奔机房开了空调,第一时间打开云端最新一期的素材。关醒心拒绝了男嘉宾,坦言没有在节目上找到喜欢的对象,但很感激有这样一段 share house 的经历。嘉宾在机场相互送别,关醒心留在原地,又恢复了自己认识的模样,不愿意与生人碰触,几乎是躲着人群,只偶尔招手扬起嘴角。她是信守了综艺的初始剧本,没有和任何人在一起,初遇时她也是略显孤寂地说厌倦人类,做中之人是为了离人远一点……
余都乐哆哆嗦嗦地拆烟盒,烟怎么点都点不着,同事看到余都乐,觉得奇怪:“师兄,你烟拿反了。”
顾逸在自己租住的房子睡了三天,不堪忍受梁代文的骚扰。招数也属实阴损,摆在门口的摄像头经常会发出声音:“顾女士,起床了”“顾女士,睡觉时间到了”“顾女士,你在家吗?”
每天就几句,但让顾逸社会性死亡,无处遁形。隔壁的邻居住着一家三代,老阿姨实在不理解:“小姑娘,你这个摄像头好拆掉伐?我孙一直以为半夜里碰到赤佬了,哪能了么桑头有鬼叫?”
梁代文也不辩驳:“我家里这么多房间,尽管办公,干嘛要回去你那。”
“你就说实话吧,粘人就是粘人,别找理由。”发完这条消息顾逸有点想笑,之前的女朋友受不了梁代文没感情而分手,没有情感的男人对另一半无欲无求;而有了感情的机器人,第一条就是抓住身边的人,每天看到了才肯安心。那些干花和狗粮,或许就是他最早产生眷恋的线索,是自己最先发现了这一点。
答非所问的梁代文只回答:“沈医生回来了,要不要去他家。”
沈医生新租的房子阳台对着商圈,楼下车水马龙。从满屋的纸箱中间探出头,他一如既往地傲娇:“就知道给我添乱,知道你们幸福快乐,不要欺负我这种单身狗了吧。”
“帮你来收拾东西,你怎么废话这么多。”
“听见了吧。这个呆子以前从来不会浪费时间在朋友身上的,只有病入膏肓才会找我,精致利己得很。你这么有人情味我反而不习惯了。”
“因为我知道了人都有苦衷。开始学会感知之后,就会发现人经常被挤压——亲戚、朋友、恋人,自己……都有一些不合理的期待,心是需要休息的,却始终被催促着不能安定,就会焦虑。久而久之,成年人没办法百分之百坦诚,大家都有独立的保护罩,相遇也是硬碰硬。现在我不会再被这种情绪困扰了,放慢节奏,能感受到类似‘人情味’的东西……”
沈医生指着顾逸:“你,有点本事。”
两个人收东西时聊起了归国的发展。顾逸拆开了一个杂物箱,相框里有张照片,沈医生之外还有三个男人,样貌……各有各的优越。沈医生像个小弟弟一样站在旁边,下面写着“实验室 F4”。按照沈医生电话里的约定,他愿赌服输,要在业余时间做一些心理科普的事情。但他似乎对体制有迷恋,不愿只在心理咨询中心,反而想进医院。用他的话说,有前辈在医院发论文总是引诱他往更深的领域去探索,做心理咨询师固然很好,只是医学人不迷恋研究,是假的。离开这个轨道太远了,也许只能从相对边缘的岗位迂回,但他总想试一试。
这倒和顾逸之前认识的沈医生不一样了。男人的确奇怪,伪装出虚浮的表象,酷爱打赌推动自己做决定,实际上因为同龄的圈子太过优秀,自己也不肯认输,好胜心暗戳戳藏着。反而梁代文耿直得要命,还在和沈医生聊,医院的 App 也有很多问题,无障碍版本似乎很久没有更新过,卡顿得要死,这就是做成普通和无障碍两个版本必然会有的弊端,大字版完全就是为了应付……梁代文拆纸箱的手还有气:“当创新能力能为残障人士解决比较大的问题,难道不是相当于解锁了一个大家都会遇到的潜在隐患吗?这明明是商机啊。你看,当你抬着大箱子挡住视线的时候,你也是半个瞎子,有电梯绝对不会走楼梯的,无障碍电梯就难道只是为盲人和行动不便的人设计的吗?”
沈医生在装柜子,扔了螺丝刀指着顾逸:“把他带走吧,他好烦啊。”
顾逸吐了吐舌头,坐在地上理书籍。梁代文一如既往地话少,只会在有得聊的人面前滔滔不绝,讲完就放电完毕。他的述情障碍也许不会再有更多的好转了,50%,听起来似乎依旧很遗憾,只有他人一半的感知力,但用沈医生的话说,正常人也不过如此,对痛苦和灾难避而不谈,有难以启齿的秘密,没有办法发自内心地笑,情感逐渐麻木,用禁忌的事情刺激自己……
剖开了思考,这个世界残酷得有些凄楚。
藏在大箱子中间,蹲着的人像进了小人国。正在专注地看心理咨询的书,在箱子里看到个听诊器。她问:“沈医生,心理咨询还用听诊器吗?”
“哦那个啊,那个是我朋友的,他之前在美国有些东西没来得及拿走,留在我这儿了。不过他听诊器不缺吧,你们要不要拿走。”
梁代文走过来,看着听诊器,目光非常……奇怪。顾逸当然明白,眼神一看就是老司机了。蹲下的梁代文被她一推,卡在角落动弹不得。她把耳塞塞进耳朵,听诊头往梁代文胸口一放:“这位病人,你心律不齐了。”
“是吗?我看你不太专业,不是这么听的。”梁代文把听诊器接过来,假模假式地戴好,把顾逸塞在裤腰的娃娃衫抽出来,听诊头顺着就探到胸口,凉得顾逸惊叫一声。触感柔软,梁代文当然也感受到了,还在坏笑:“左心房右心房左心室右心室,都要听一听。”
听诊头已经探到内衣里。她惊慌地按梁代文的手,压低了声音:“别在这儿闹!”
手却摆明要调戏到底。手指捏着听诊头摸到了敏感的位置,感受到凸起之后就离开,隔几下再回来,惹得她难受又不敢出声,表情欲拒还迎,呼吸都乱套了。如果这是在家,她巴不得赶紧挪到卧室去翻滚,浑身上下窜着不明的欲火又不能及时发泄,对面的男人实在坏透了……
远处恶狠狠地清了清嗓子:“天啊,我造了什么孽找你们整理东西,听诊器带走,我给你们开房行不行?”
梁代文探出头,道貌岸然:“我干吗了?”
“你那儿耳塞堵着耳朵是降噪,我这儿听到的可都是外放。”
咳了几声,梁代文耳朵通红:“那个……出去吃饭吗?”
两个人一同去长宁看了阿智的脱口秀演出。从电梯上到六楼,路过了一系列的影视和文化孵化工作室,尽头是阿智的脱口秀演出。顾逸说:“我在这儿讲过一次脱口秀,就是我把手机摔了爽约那天,赔上了两个手机,好亏啊。”
“有魔力到能让你爽约,为什么没在这儿讲下去,反而签了忧勿扰的约。”
“好胜心呗,该死。”顾逸坐在第一排:“不要在喜欢的领域太急着证明自己。阿智之前是老罗的粉丝,在大讲堂讲英语课的时候收获的信徒,以至于他把脱口秀当成一种致敬,并不太在乎名利那种。但他段子很凶的,比我和余都乐可怕多了。有劲儿,有激情,加上他长得还很——有特点,有种人大概就是天生的单口演员。”
没过多久开场,梁代文的确一眼就认出了阿智——黑框眼镜,脸略长,人中有颗媒婆痣,刚开口,丧气的八字眉就出现了。他凑近了对顾逸说:“你说得对,一个倒霉的人是赢不过长相就搞笑的人的。”
阿智认出了顾逸,台下来了三十几个人,他心情不错。“大家好,我是阿智。最近脱口秀是真的火了,这么偏远的地方你们也能找到,证明长宁区果然是教育洼地,能收获这么多闲人。有孩子的人是没办法来听脱口秀的,毕竟你们得守在英语班、跆拳道和轮滑班的门外,追求的不是精神的进阶,而是心灵的平静。”
“最近我出息了,应该是人生的巅峰时刻。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不是升官发财死老婆——忍忍你们的表情,不要把我当成这么庸俗的人。是我老婆终于认可了我脱口秀的事业。我老婆哪里都好,聪明,大方,善解人意。你们要知道脱口秀演员有女朋友是件很难的事情,尤其还愿意和我结婚,让我发自内心地觉得,她是上天发配下来扶贫的,被逼无奈,不服役就回不到天宫。但我也为拥有爱情付出了代价,我的老婆特别喜欢强人所难,总喜欢让我做一些奇怪的事情。比如大半夜下雨了,坚持要去雨中散步。那个雨像天被凿漏了一样。我说不行,这太琼瑶了。她说怎么了,你们臭男人比划凌波微步,学李小龙怪叫的时候,我们女生都没觉得你们是智障,男女平等。所以,一个平权的女人,可以用任何方式对我提出不合理要求。最难受的一次,是她让我在广场转呼啦圈。那全都是大爷大妈跳广场舞,各个身手矫健,但我这种中考体育全校唯一一个没得满分,运动会啦啦队都不配的人,被当场道德绑架:‘阿智,今天你不转就是不爱我。’我实在没办法,就只能拿起呼啦圈在腰上用力一悠。当时场景是什么样,就是广场几千人做了个医学科普,亲眼见到没有筛查唐氏综合征的人出生会是什么样子。是吧。”阿智丧气地说:“行了,你们就笑吧。”
顾逸被逗得打鸣,心里发慌——是不是太久不上台生疏了,阿智的段子比自己的段子好笑一百倍,一定是光顾着工作没有抽开放麦!看了看旁边端坐的梁代文,逻辑性极强的男人认真分析,甚是淡定,她觉得离谱:“这都不笑?”
“也不是,挺好笑的。”
“那就笑嘛!”
“我……害羞。”
“哈?”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开怀大笑,我……还没准备好。”
机器人总有些意想不到的羞点,比如最简单的“笑”,对他来说是个人格卡顿。回到家里,她把 iPad 架好,又开始画漫画,自己的公众号好久没更新了。题目叫《人和机器人的区别,就是脑内那一点点杏仁核》。
“我的男朋友是个机器人,这不是电影,是真人真事。他不是 AI 胜似 AI,现身说法地告诉你们,理想照进现实,机器人男朋友属实是恐怖电影。”
图里画的是梁代文,五官尽力了依旧四不像,只能叉出一条线,旁边写上“帅哥”。
“谈恋爱像在他脑子里写代码,不过还好,虽然写进去的是 0 和 1,他还是直男。”
“他经常是呆滞的,因为没有想象力,也感受不到情感,医学上把这种人格叫做‘述情障碍’,四舍五入可以理解为,他不能正常理解人类感情。换来的就是,说话直,嘴巴毒,直击命门。电子产品坏了经常暴力解决,砸几下遥控器,拍拍电视,踢两脚洗衣机……很多时候你也很想这么做。但这个机器逻辑缜密,尤其记仇。”
“但他还有一点好——不轻易生气。剪坏了他的头发,想要胡搅蛮缠,或者犯傻犯错,他第一反应都是守护你,于是生活里有灾难的时候,都不会觉得死到临头。不会拥抱,但他还是会伸出手,略僵硬,但你还是觉得比那些轻易就散发温柔的人更令人安心。”
小字在画旁边歪歪扭扭补一行——“因为你知道他绝对不会离开你。”
“可能人性天生,有凉薄就有炙热。有人手捧真心时刻丰沛,有人未及不惑心智却已逾百年……但能找到想要守护的人,不要放开他的手。心跳藏在胸口深处,但触碰到就感知得到亲近;体温不过三十六七度,但足够温暖冰冷的心。”
“你要问我机器人改造得怎么样,目前为止,比较听话,所以……改造成功。”
结尾画了个幼稚的笑脸。
发布完了顾逸美滋滋地去洗澡,再回来看到梁代文盯着手机哧哧地笑。她反倒有点害羞:“不许看那个公众号,你不是不窥伺我隐私吗?”
“快一万的浏览量,你和我说这是隐私?我看你是有点毛病。”
“......啊?”
梁代文假模假式在枕头下抽出听诊器:“来,我给你治治病。”
看到听诊器,顾逸向后退了两步,却没出息地吞了口水。本来躺在床上的男人站了起来,听诊器往脖子上一架:“紧张什么,我这么可怕吗。”
“你别过来!你什么时候把听诊器带回来的?神不知鬼不觉,一肚子坏水!而且你为什么只要扯到这方面的事情总是有花招,我跟你说,我是个正经人,对这种事情很单纯的,抱抱亲亲就可以了......别过来!”
他却戴着听诊器把自己往墙角逼。真丝睡衣扣都系着,伸手解开领口,喉结滑动了一下:“你继续说。”
“你这样是引诱无知少女。”
“你脱了衣服骑在我身上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说。”
“......”
他说这种话不会觉得骚吗?是自己尺度不够大吗?近在咫尺的男人按兵不动,有的是时间吊她,像等着呼吸紊乱的病人主动问诊。该死,“医生”手臂上的血管和手腕的骨节都很清晰,眼睛里都是调戏,顾逸咬着嘴唇,妈的,人心可畏,什么是扮猪吃老虎,这就是了。他的听诊头终于离胸口越来越近:“你有没有试过垫枕头,可能会更舒服一点。”
“垫哪里。”
“明知故问。”
“......”
隔着睡裙马上就贴上胸口,电话响了。顾逸瞪着眼睛捉起手机,气都喘不匀了——谁这个时候这么扫兴!
“你那个公众号要不要卖给我,我出三十万,写文章画插画另算。”杰奎琳,名副其实的工作狂,还在垂涎她的插画——但能不能挑白天讲?都离职这么久了!
扔了手机顾逸转过身:“继续。”
但杰奎琳仿佛看到了“对方正在输入”,料定她看到了消息,连续拨语音电话。被震动震得性欲全无,梁代文无奈地把床头的书翻开了。悲哀地看着听诊器,顾逸接起电话:“张俊杰,你还是人吗?我离职了!”
PS:难得下午发,我们来一个加量版~呆文真的是......我发现这种花样多的男人真的好烦,但好想拥有,呜呜。最后五天啦,欢迎加入书架投推荐票,多多来找张老师玩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86章
把事业当成一生伴侣的女人,男人都是她都市故事里的情节,换言之——过客
“晚上给我打电话,你没事做吗?这么寂寞不能招聘新员工吗?我离职了,不拿壹周一分钱工资,为什么还要半夜轰炸我聊工作?”
“这是在向你抛出购买意向。没听见我要买你的公众号吗?早年很有名的资源加字幕组的公众号,后台粉丝估计是你的十倍,也就卖了三十万。我现在价格很合理的,要不要卖给我。”
鸡同鸭讲。身体里的情热慢慢褪去,顾逸快哭了:“你就不能白天打电话吗?”
“白天太忙。”杰奎琳键盘咔咔地响,明显还在阿拉斯加办公室里:“不是说可以找你喝酒吗?都没叫你出来,只是打个电话而已——不会在和男朋友忙着吧?”
梁代文翻开的那本书名字正好叫《自控力》。杰奎琳对面的声音冷冷的:“新一期内容真的好,要不要我付费授权,搬到 Bypass 重新做首发吧。”
顾逸闭着眼睛:“为什么突然要买我账号,《Bypass》的长漫画推送都已经火过一轮了。”
“找不到人继续画。新员工也招不到,有点画画水平的都要三万一个月了,属实离谱啊。”
“那你舍得发薪水不就行了。”
“真舍得的话,你在职的时候就能发了,不用非要等新招的。都已经在新公司做领导了,还不知道公司是有季度预算的吗。”
被突然噎了一句,顾逸忍着没有顶嘴:“还真是对不起了,我只是个负责内容的主编。”
电话里安静了几秒,寂寞的女人此刻一定很苍白,偌大的办公室常年阴冷,她就在里面做冷血动物,吃沙拉,厌食,在健身房消耗了热量再回办公室,精力都献给工作。连续追电话过来,也许自己是她唯一能聊上两句的朋友,克制得几乎为零的倾诉欲,聊天契机还是开价。
孤独得有些可怜。顾逸当然不会揭穿,只躺在床上换了个姿势:“大魔王,三十万买我的账号,你太破费了。我这就是个记录生活的账号,你买掉了我再开一个,还再追着我买吗。”
“不会,你就继续在现在的公众号上画。”
“你可真会玩,合着我卖你个东西还得有售后服务呢。”
“我又不是不给钱。”
“我就知道你愿意这么放血肯定有鬼。”
“我还是那句话,你就是内容的 IP,三十万买你这做的内容,我愿意。”
正被话感动得稀里糊涂,梁代文的手机屏幕递过来,上面写了三个字:“拒绝她。”
顾逸委婉地先把电话挂了。听诊器放在枕头旁边,两个人都暂时没了兴致,扯过被子的顾逸还在惊叹:“三十万!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想要,我给你就是了。真想做成广告想赚这个钱,你早就想办法了,不会等到现在,杂志里私下搞点广告还不容易吗?痴迷内容,就好好写真心想写的。”
虽然感激,但顾逸还是泪往肚里流——她都这么值钱了吗?怎么这么长时间自己没发现呢!
梁代文捏住了她的鼻子:“不要再揪着钱不放了,不是只有穷人人设才适合你,都会讲故事了,想想别的段子来源吧。”
说完一把把她蒙进被子里,和皮肤蹭在一起窸窸窣窣,听诊器金属的声音传过来——机器人梁代文,此刻不再给她想工作的机会。
在新公司入职三个月,顾逸已经攒下了 50 篇的原创内容,公众号的菜单栏也按照最初的规划分类完毕,后台的读者也变多了。新开通的段子投稿越来越多,已经需要单独划分给其他的运营去做审核了。至于她的任务——综艺节目录制完毕,她要认认真真地开始给参赛的知名演员做访谈了。有些脱口秀演员比较注重在文本中加入追求,那么文稿就要写得达到对方想要的深度;有些更喜欢戏谑,不愿过于袒露私人情绪,就还原他的对谈内容;有些愿意表达观点,那就让他尽情再过讲段子的瘾……每次对谈都能喝酒,路上、公园、酒吧、安全通道……顾逸穿着帆布鞋听到啤酒开盖时咚地一声,都会觉得,这种做自己的工作是她想要的没错。
杰奎琳的确给了她一套标准的职业素养,对客户的迅速响应,永远稳定的内容输出,简洁且突出重点的审美,在同一个领域做持续挖掘……虽然说话难听,时不时喜欢打压,但这种训练,是她现在能够领着几个年轻后辈做内容,却毫不慌乱的前提。
她的确该找杰奎琳好好聊聊。
提前一个小时下班,她回老东家准备找杰奎琳聊天。杰奎琳在阿拉斯加办公室里训人,顾逸和老同事打了招呼,坐在戴唇环的同事身边。看到顾逸倍感亲切,他又给顾逸送来了新鲜八卦:Pony 前一阵被市场部 Richard 的老婆找上门来,在办公室揪着头发打架,起因是发现了他们在 Tinder 上的聊天记录。两个人在微信上只聊工作,Tinder 里都是各种颠鸾倒凤的言语调戏。唇环男指着阿拉斯加:“杰奎琳最近抓她工作很严格,群里勒她出稿子,但你猜怎么着?最近几篇带广告的数据反而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