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银八
周之莓瞬间听懂了Inès所指的是什么。
昨晚她和赫维托的动静声太大了。
公寓的隔音效果其实不好。
一开始周之莓并不知道自己制造了什么动静,她和往常一样,被赫维托用力顶得眼冒金星,想哭哭不出来,想大声叫嗓子又哑。她咬他,抓他,最后能屈能伸主动亲吻他,哼哼唧唧地求饶。
在赫维托的地盘时,即便周之莓喊破了喉咙,也没人能听到她的声音。就算真的被人听到了周之莓也觉得无所谓,反正她和赫维托的关系他底下的人都知道,没必要遮遮掩掩。
可公寓里做是第一次,周之莓恍惚间还以为是在赫维托那间密不透风的豪宅里。
不知过了多久,赫维托捂着周之莓的嘴巴,在她耳边轻轻“嘘”了一声,说:“听,隔壁有人在说话。”
周之莓瞬间被惊醒,整个人都僵住。
赫维托那时候正尽兴着,身上那股阴暗的戾气全无,饱满的胸肌紧绷,竟有种风流倜傥的性感。他看着周之莓那副做贼心虚的样子似乎心情大好,遂将她抱起来,让她双脚圈在他的腰上,整个人挂在他的身上往墙角走去。
太羞耻了,一想到隔壁邻居会听到她的动静,周之莓就想挖个地洞把自己给埋了。
偏偏赫维托这个变态越来越起劲,明明知道她不敢叫出来,故意九浅一深地弄她。
Inès知道东方人总是内敛害羞的,不再打趣周之莓。
“其实我早上看到你男朋友了,长得很帅哦!”
周之莓摇头否认:“他不是我男朋友。”
相信赫维托也不可能承认她女朋友的身份,她不过是他的一个玩宠。
Inès神色中明显有些意外,倒也没有多加探究,只说:“好吧,给你一个过来人的经验,在感情里面享受当下就好,不要杞人忧天。人和人之间不一定要永远在一起,但只要相知相识就是一种缘分。”
周之莓点点头,对Inès的话表示赞同。
她其实都没有想过以后会跟谁谈恋爱,甚至是结婚。
Inès笑:“你比我想象中有趣多了,只不过有些遗憾,我就要离开这里了。”
周之莓晃了晃手机:“常联系。”
话是这么说,但周之莓很清楚以后联系的机会少之又少了。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Inès把自己珍藏了很久的一幅画送给周之莓。
周之莓拿着画回到家,没多久便收到一条短息。
陈:[你母亲叶晓岚的联系方式已经发送至邮箱,请注意查收。]
第12章 Past
*
M国晚上九点整,对应中国的时间是早晨九点。
周之莓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焦虑过了,她坐立不安,没有胃口吃完饭。情绪带来的连锁反应,导致胃部不适。
叶晓岚的联系方式就静静地躺在周之莓的手机里,可周之莓却感到无所适从。她紧紧攥着手机,从阳台到房间,又从房间踱步到阳台。
今晚的月亮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圆,可周之莓无暇欣赏。
周之莓不太确定自己要不要给妈咪打个电话,她已经有五年时间没有和妈咪联系过了。
周之莓来M国前,叶晓岚和周策已经办完了离婚手续。
周策就是周之莓的爸爸。
周家扎根在中国南方的一个轻工业城市申城,周策早年和几个兄弟合伙办了一个小皮鞋厂,随着业务的拓展,生意越做越大,小皮鞋厂也成了皮具集团。
集团发展愈发壮大,领导人周策也就成为了申城乃至全国颇有名望的年轻企业家,每年为政府创造不少的税务收入。
周之莓的妈妈叶晓岚来自内陆,她是个研究生,还未毕业时来到申城实习,在这里接触并认识到了周策。
随着日渐往来接触,叶晓岚和周策很快确定了恋爱关系。
认识叶晓岚的都说她是个非常聪明的女人,她不张扬,待人谦和有礼,和她接触会感觉非常舒服。
叶晓岚的家乡在非常偏远的内陆乡下,并非家中独女,父母虽不重男轻女,却也是货真价实的穷。她靠着自己的努力和聪明考上大学,走出大山,读上研究生。
叶晓岚嫁给周策算是实实在在的跨越了阶级,从一个连租房都抠抠搜搜的穷学生到出门有司机接送、买奢侈品不眨眼、花钱如流水。她样貌本来就生得漂亮,稍稍一打扮将气质提上来就成了阔太太。
谁都不能否认,叶晓岚能够抓得住周策这个见过世面的大老板,也算是有一些本事在身。
叶晓岚与周策年龄相差十二岁,在当时算是老夫少妻。但周策外型生得俊,又是集团老板,看起来要比同龄人要年轻许多,和年轻的叶晓岚站在一起十分登对。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周策在叶晓岚之前有过一任妻子,只不过两个人多年不孕。
打小周之莓就听过她妈叶晓岚是小三的传言,她当然是不信的,只要有人敢说她妈咪的坏话,她第一个冲上去跟人干架。
时间久了,这种传言也像是浓雾被吹散,不再有人提起。
可这些话虽然不被提起,叶晓岚却被贴上了拜金女的标签,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叶晓岚并不将那些话放在心上,她告诉周之莓,如果当初她没有为自己的未来做好规划,她将一辈子禁锢在大山里。未来她的孩子也会和她一样,需要千辛万苦才能从大山里出来。
叶晓岚吃过原生家庭带来的苦,她上小学要步行一个小时翻越一座山头,她所在的中学没有英文老师,她想考上大学要比城市里的小孩花费几十倍的努力。
她不想让她以后的孩子吃她这种苦。
叶晓岚与周策结婚的第二年,周之莓出生了。
周之莓是打一出生就赢在起跑线的小公主。
周策有周之莓这个宝贝独生女儿时已经是40岁的年纪,是以对周之莓宠爱有加。
周之莓自幼在优渥的环境下长大,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染了一身的骄纵。
变故发生在周之莓十八岁的时候,起初她不过以为是一些小波澜。当时爸爸的集团闹出一些人事上的变动,上了当地新闻头条,周之莓只看了一眼没放在心上,毕竟她对经营集团的事情又不懂,只觉得那些记者没事找事。
周之莓过完生日后不久,从来衣食无忧的阔太太叶晓岚突然提出与周策离婚。
周之莓不解妈咪为什么突然要和爸爸离婚,她和妈咪大吵了一架,眼睁睁看着妈咪让人打包好了东西离开周家,任凭她怎么哭闹,妈咪都不回头看一眼。
之后不久,周策的集团里被爆出财务问题,事情再次闹开,有人堵到周家门口。
周之莓对此感到不耐烦,她已经因为妈咪和爸爸离婚心情很不好了,又看到有记者蹲在她家外面拍照。
于是周策安排周之莓出国游学,也当是让她散散心。
在周之莓来到M国一年后,收到了爸爸入狱的消息。
周策入狱前夕给周之莓打了个电话,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务必在M国好好照顾自己,不要掺和企业权斗,千万不要回国,也不用替爸爸伸冤。
他一个身经百战的企业家都无法全身而退,更何况一个从小在温室里长大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
那帮人势必要赶尽杀绝,连周之莓都不肯放过。
时针即将转向十点时,周之莓鼓起勇气将早已经倒背如流的手机号码一个个数字输入,点击拨通。
“嘟、嘟、嘟。”
三声过后,电话被接通,周之莓的心也跟着跳到了嗓子眼。
周之莓紧握着手机放在耳边,不敢开口说话。
两秒钟后,对方率先开口:“喂,请问是哪位?”
周之莓第一次知道紧张到一定程度是发不出声音的,她的情绪复杂,痛苦、不安、兴奋、期待。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喊了一声:“妈咪,是我……”
电话那头顿了顿,就在周之莓准备再开口时,听到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嘟”声。
她被对方挂断了电话。
顷刻间,所有复杂的情绪如被一盆装满了冰块的水自头顶浇灌下来。
周之莓握着手机愣在原地。
沛新市灿烂的夜生活正在登场,周之莓听到楼下汽车川流不息的波动,一辆救护车带着尖锐刺耳的警笛声响彻夜空。但她觉得自己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那些波动和声音也不够真实。
不知过了多久,周之莓深吸了一口气。
等等,妈咪会不会以为她是骗子呢?
毕竟她现在用的是外国的电话号码。
是的,一定是这样,她以前总是接到那些陌生电话的骚扰,还有人自称是她的儿子呢。
周之莓再次鼓起勇气重新拨打电话,这一次很快传来机械的语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她是被拉黑了吗?
周之莓揉了揉自己的脸,麻木地坐在躺椅上,脑袋有些空白。
其实没有必要自欺欺人,妈咪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她的声音呢?
就算是骗子,也要听完她说的是什么才决定她是不是骗子。
妈咪那么果断地挂断电话,显然是不想和她有什么联系。
她到底还在幻想什么呢?
周之莓无力地靠在躺椅上,麻木看着城市上空的圆月。
不知过了多久,握在手上的手机震动并响起铃声。周之莓心下一震,连忙拿起来准备接听,却发现是“狗子”。
看到这个备注时周之莓无语地笑了一下。
她很肯定赫维托不懂中文,所以大胆地将他的名字备注为“狗子”。他有一次无意间看到她手机上的备注,但并没有对此有所疑惑,大概以为是什么奇怪的符号。
算算时间,赫维托这个时间应该正在飞机上。
在国际航班上使用电话早就被允许了,就算不被允许,赫维托也有办法让这一切顺理成章。他从M国到中国的航线时间大概需要20多个小时,可能是这段时间太闷了,他才会打电话找她解闷。
电话接通时,周之莓很快调整心情。
她也需要找点什么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能让情绪一直陷在低谷。
赫维托正好送上门来了。
“喂……”周之莓语气没有脑子转得快,还是闷闷的。
“哭过了?”
“……”臭狗子,居然单凭一个字就听出了她的声线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