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倾芜
眼眸对上他那双微微上扬的桃花眼,眼底盈着深情,温书弯上唇角笑,唇红齿白,如春日第一抹和煦春光。
眼底似落星光,泛泛银河生长。
“——咔”工作人员抓怕下这张照片,后又指到他们正对摄像头微笑拍照。
温书向他靠近,紧握他的手,唇角浮现梨涡,整个人明晰漂亮。
而盛京延扣住她指尖,也弯了唇角,眼底都是宠溺爱意。
合照拍好,工作人员看着摄像机里的样片都不住夸,“男帅女美,青春靓丽啊,这姑娘和小伙子真配。”
带他们去洗证件照等结婚证时,那工作人员又回头打量了他们好几次,最后有些疑惑地问:“我是不是认识你们?怎么这么眼熟。”
三次民政局拍照都是在这阿姨这儿拍的。
温书连忙摆手,“不认识不认识。”
“那应该是我记错了。”
工作人员疑惑地挠了挠头,带他们便继续往里走。
等证件照又等了会,洗照片出来,花九块钱换来那两个小红本。
温书和盛京延一人手执一本,她拿手机给他们拍了张自拍,发朋友圈:
今天我结婚啦~
点赞消息和祝福不断,温书看到路边垃圾桶时想起什么觉得有点不对,偏头她看向盛京延,“噢,对了,你上次不是把离婚证扔了吗?刚刚那本是哪儿来的?”
“之前某人扔得可潇洒,头也不回,那叫一个拽。”
摸了摸鼻子,盛京延眼尾上扬,笑意疏微,坦然反问,“不允许我补办啊?”
“走,去个地方。”他牵起她手揣兜里,转身就带她回车里。
“去哪里?”温书问。
盛京延勾着唇角没回,她也就没再问。
只是想起某人口是心非的样子还是想笑。
—
一个小时后,越野车开到南浔机场,他把车停在一个收费停车场里,带着温书就径直上了楼,去到机场大厅。
温书全程懵懵懂懂的,莫名其妙地就和他一起取了票,到了候机厅,过了会又登了机。
坐他旁边,温书看着自己手里的机票,目的地S市,她抿着唇角没说话。
盛京延伸手帮她系安全带,他倾身,气息清冽而冷淡,极淡的冷调的香。
“有什么想吃的?”他问。
紧捏机票,温书心里有点无法克制的紧张。两个小时的飞行时间,目的地是她近十五年都没回去过的故乡。
心底酸酸胀胀的,温书盯着他的眼睛轻轻问:“你什么时候决定的,回去过很多次吗?”她声音里有不易察觉的颤抖。
克制着呼吸,温书让自己冷静,她抓着扶手,继续问:“上次去云城中途就是去了S市所以才没来得及回来,对吗?”
看着她眼眶都泛红,盛京延心疼地抱住她,大手一遍一遍梳理她发丝,轻轻安慰,“对,我回了你的家乡,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那个曾被地震摧毁,而又重获新生的地方。
那个夺去了温书父母爷爷奶奶生命,令她失去一切,胆怯得再也不愿回去的地方。
埋葬了温暖,曾带来无底的绝望。
“书书,有些事,需要释怀。”低头亲吻她额头,盛京延紧紧抱着她,温柔道:“我会一直陪着你,我在你身后,我是你永远的归港。”
“别哭,乖,老婆。”他低头,用拇指和食指一点一点帮她擦眼角的泪,贴近吻走泪珠,“你老公在,怕什么。”
感受着他怀抱的温暖,飞机起飞,地面的一切远去,高大密不透风曾囚困她的建筑在脚下匍匐成一个小点,失重感攀升,心脏因极速跳动而隐隐作痛。
温书转身抱住他,扑进他怀里,眼泪落到手背上,她声音很轻,“阿延,我是一个胆小鬼。”
“十几年都没敢回去看过我父母,是我不孝。”不可见,不忍见,也不敢见,父母坟冢该是杂草疯长,无人看管。
她心里有痛,一想起就几乎不能呼吸。
盛京延一直抱着她,给她力量。
等了五六分钟,温书终于缓过来,他帮她擦干眼泪,端了牛奶给她喝。
温书弯唇对他笑笑,喝了牛奶,想起什么,问了句,“你上次说你和那个沈小姐在云城说了三句话,是哪三句话?”
“想知道?”盛京延握着她手,一点一点与她十指紧扣,“别难过了昂,温小兔。”
笑着点了点头,温书回:“刚刚哭过后好多了,你快说。”
微微往后仰,盛京延靠着座位椅背,姿势慵懒,薄唇轻启,他回,“沈小姐,你适合这个角色。”
“这是第一句?第二句呢?”温书追问。
眼眸微敛,盛京延勾着唇角笑,侧脸轮廓半陷入光晕里,立体深邃,“祁池鹤后悔了。”
“祁池鹤是谁?”温书想到些什么噤了声,她似乎听阙姗提过这个名号,也是某家集团的掌权人,在娱乐圈资产深厚,投资过数部电影和电视剧,他们圈内都没人敢惹。
他后悔了?这又是什么追妻戏码啊。
温书突然来了点兴趣,心里也没那么压抑了,她问,“他是个怎样的人?”
盛京延笑笑,眼底颇光微冷,“桀骜恣意,无法无天。”活该他后悔,跟在人沈小姐身后怎么追都追不回来。
更好奇了,温书问,“那第三句是什么?”
“他想和你谈谈。”他想和沈囿谈,沈囿没给他这个机会。
听完这三句话,温书弯起唇角淡笑,意有所指般回,“沈小姐做得好啊,辜负真心的人就应该下地狱。”
他离下地狱就差一点。盛京延侧身抓她手腕,挑眉笑,“那,多谢老婆大人饶我一命了,没让我真下地狱。”
温书弯起唇角笑,轻轻回,“我舍不得了,老公。”
俩人这边亲昵地抱着,完全没注意到同处一个机舱的他们的座位旁边的那两人。
女人一袭藏蓝色长裙,长卷发披肩,戴着墨镜,手里捧了本杂志,戴着耳机听歌,全程忽视往后两排坐着的男人专注打量的目光。
那人气质清冷,生得俊美阴冷,抬手腕,一块价值不菲的银表络合在上面,他注意沈囿,眼底也只有她一人。
而沈囿从始至终,没看他一眼。
隔着过道两边,一边氛围温馨美好如四月和煦春风,一边冷得似初冬结冰湖面,泾渭无比分明。
作者有话说:
沈囿,祁池鹤——《摘星给你》追妻火葬场
——
本来想这章完结,但他们腻歪起来我控制不了字数,预计下章完结,要不然就下下章。
第80章 正经
◎又害羞◎
到S市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而后火车换大巴,一路颠簸,驶向阑川镇。
阑川镇便是曾经温书居住十二年的家乡, 也是那次大地震中受灾最严重的村镇,地处震中区, 震源深度高达十几千米,广度覆盖近千里。
建筑房屋被瞬间摧毁, 死亡阴影曾笼罩一切,幸存的人悲咽不止。
从市里坐大巴往阑川开时, 温书安静地靠着车窗,她看着窗外笔直的柏油路延伸向前,路边错落有致的房屋被涂上了金黄色的油漆,像一块块化掉的黄油,涂抹在蛋糕上, 砌成一座座蛋糕屋。
阳光温煦,路边树木倒退, 有穿着校服的学生骑自行车在旁边的机动车道上行驶,校服里灌了风,冬季校服也不显得那么臃肿了。
一切安和静谧, 这座曾遭受毁灭性灾难的城市似乎已经遗忘一切,新的建筑, 新的面孔, 一切都是崭新的。
十五年没有回来, 温书甚至认不得哪一条路才是回家的路了。
她稍拉开车窗, 露出缝隙, 感受着灌进来的冷风, 很冷很凉, 吹在手上,一会儿手就冰了。
盛京延垂眸看向她,读出她眸里的安静和难抑的情绪,他没说话,只是把那件事先带着的驼色大衣展开披在了她身上。
然后宽大干燥的手掌握住她的,他从她身后环抱着她,手臂蹭着大衣衣料,胸口感受到她抵靠着的肩胛骨的单薄瘦弱,他又抱她紧了一分,是给足她安全感的姿势。
感受到身后的温暖,手掌被他握住,似冬日炉火般,温书眼睫轻轻颤了颤,一颗心慢慢安定下来,看着那些陌生的建筑,陌生的路标从身旁一掠而过。
温书很久都没有说话,直到过了河,她看见河对面那座看似很近实则无比遥远的山时,抬手指了指,轻轻开口,“那是铁垠山。”
“它看上去很近,但实际上特别远,要走七八个小时才能到。”
杏眸折射着窗外点点日光,温书眼里有怀念,“小时候我奶奶就经常对我说,如果我不听话就罚我走去铁垠山,然后把我丢掉,奶奶说那里有很凶的黑熊,还有喜欢吃小孩手指头的老巫婆。”
“奶奶越说我就越怕,怕得不得了,晚上都睡不着。”
“后来,”温书停了一下,继续道,“是我妈妈告诉我铁垠山没有黑熊,也没有吃人的老巫婆,相反那里很美,因为山的后边是海,一望无际,如倒映过来的天空一般蓝的海。”
“从那以后,我就特别向往那里,我总想去看海,我甚至制定了周密的计划,可是我最多走半天,走到中途就被赶来的父母捉回家,我与铁垠山永远隔着四五个小时路程的距离,直到我十二岁我都没能去过那里。”
“可是后来,地震过后,救援人员开着货车载我们出去,两个小时就到了铁垠山,我看了一眼,一颗心如沉入冰冷河底。”
“原来,铁垠山的后边还是山,根本没有海。”
“妈妈是骗我的,她只是想让我不要再害怕,不要再难过而已。”
温书声音变得很轻很低,藏着掩不住的难过,“那时我在车上看见铁垠山地标的时候我就哭了,因为我突然意识到,我见不到妈妈也见不到海了,只有无穷无尽的山包围着我,将我困在里面,怎么逃都逃不出去。”
年幼的女孩在车厢里哭,身边的人或受伤或绝望,没有人来安慰她,因为众生皆苦,他们那时看过太多人哭了,已经麻木。
后来温书止住眼泪,是靠着在手心里一笔一画地写阿延哥哥这四个字撑过去的。
与至亲死别,天人两隔。
她把救她的那个少年当成自己生命剩下的唯一光芒,此后所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靠近他。
所以那之后她的执念才会那么深,才会固执地想要嫁给他。
“海在那里,不会跑,我以后带你去看。”盛京延轻轻吻过她的耳垂,安抚温柔道,“书书,也不要再害怕,你身后永远有我。”
“你老公,在这儿呢,嗯?”温热呼吸掠过耳畔,他嗓音低而哑,却让人很安心,每一句话都带了力量。
闭上眼睛,将眼泪憋回去,温书关上窗,她轻轻开口,“好,阿延。”哥哥。
盛京延低头,额头轻蹭着她脸颊,逗弄般,“或许你以后也会当妈妈,你也可以给我们的儿子和女儿讲这个故事,你可以带他们去看海,我会永远守护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