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倾芜
“不过,你和他谈了吗?要离婚的话……”
一说到离婚,阙姗眼泪就止不住了,肩膀止不住地抽动,她抓餐巾纸擦眼睛,“我不知道,我还是很喜欢他,书书,他没有对我不好,他也很爱我,可是我现还接受不了这件事。”
“我的婚礼我想先取消了,这几天我搬出去住,你和盛京延要幸福。”
“不说了,先喝酒。”擦干眼泪,阙姗眼睛红红的。
阙姗喊侍应给温书上了杯鸡尾酒,她自己就抓着那烈性威士忌喝,闷头一直没说话。
温书担心她,“少喝点,这酒对胃刺激大。”
冰块撞在杯壁叮当作响,阙姗回,“我没事。”往日在家,她的许医生也会批她喝酒的事,批完也还是煮好醒酒汤来,温柔喂她喝。
调笑一会,难免又是一番温存。
明明他们感情很好的,明明那么爱他,可突然知道他有个死去的初恋女友这事,她还是接受不了。
温书看着她的模样,没哭了,眼睛还是红的,一件吊带长裙,短发及颈,眼底情绪低落无比,看得她心里都难受。
明明之前他们感情那么好,怎么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温书问:“姗姗,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如果是许颐清还保留着那初恋的遗物留恋的话,那她也觉得没有原谅的必要了。
“他告诉我的。”抓着酒杯的手用力,亮闪闪的甲片反射灯光,阙姗声音弱下去,“他亲口告诉我的,他初恋女友叫林柔,高中大学到国外一直和他在一起。”
“为了救他,死于一个暴徒的枪下,就在普林斯顿。”眼泪冰凉,滑过脸颊。
“没道理啊。”温书伸手去擦她眼泪,“他不会突然对你说这些话吧。”
阙姗深吸一口气,勉强笑笑,“是我们今天出门的时候遇见他同学,他同学提了两句。”
换女朋友了啊?许哥。
我们那个时候都以为柔姐是会和你结婚的。
“我在旁边没说话,一直到回家都没和他说一句话,他就把他和林柔的事全都告诉我了。”
“我本来可以接受的,除了他以外,任何一个男人这样我都可以接受的。”阙姗抓着温书手,往自己嘴里丢了块冰块,冰得唇都微微泛白。
“可是我太爱他了,我现在真的很难接受,书书,我该怎么办?”她也交过好几个男朋友,遇见许颐清之前,她觉得爱和喜欢就那么一回事,有什么过往又有什么关系,不重要。
可当这种事真的发生在她身上的时候,她真的没法做到一点不伤心,难过。
“我陪你喝。”和她碰了下杯,温书喝下半杯鸡尾酒。
两人又聊了好一会,俩人都醉醺醺的,于浩洋看见了,好心过来给他们送解酒药。
阙姗抓他手,“玩游戏啊,一起。”
于浩洋就那样留下,三人玩一种很简单的摇骰子游戏,猜小猜大。
他叫人上了盘糖当做砝码,一整盒巧克力拆开,稀稀落落地摆在桌子上。
阙姗盯着那摇骰子的盒子,念,“小。”
于浩洋低头看着她笑,“不改了?”
阙姗点头,酒意微醺,脸都红了,颈部还戴了条黑色choker,耳边碎发微垂,明艳漂亮。
“不改。”
温书手撑着下巴,他盯着于浩洋的手,注意到他悄悄又动了一下,然后盖子打开,1,3点,小。
“我赢了!”阙姗弯唇笑,眼影摇曳一道亮闪,在这灯光下很暧昧。
于浩洋把自己面前的巧克力都推给她,“小甜心,就是厉害。”
他侧身又喊人拿了两盒巧克力来,他认输喝酒。
温书在旁边看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最后提了句,“于先生,姗姗她是有点醉了,你别把她喝醉的时候说的话做的事当真。”
“她已经结婚了,没离婚之前,我都不赞成别的男人和她接触。”
无奈笑笑,于浩洋自嘲,“小姐,你大概不懂,我追她一年多了,叫小甜心是从剧组那会儿就开始,被她厌恶嫌弃多少次,叫多了她不还习惯了。”
“感情中,先来的人是我,所以只要阙小姐愿意跟我,是不是婚内出轨,老子他妈不在乎。”
“可惜你没这个机会。”冷冷一声,熟悉的声线,带着克制隐忍。
许颐清从那金属鼓点喧天的地方走来,浅灰色衬衫,金丝细框眼镜下一双淡褐色的眼镜,一向斯文禁欲,此刻额发却有点凌乱,他走近,低头看着阙姗。
伸手,指骨修长的手指擦去阙姗眼角挂的泪,他低而温柔道:“我们回家,老婆。”
晦暗灯光下,衬得那张斯文倦冷的脸愈发立体深邃,阙姗抬头看了一眼,心口就一阵发闷。
“你滚。”抗拒着,阙姗嗓子哑了。
于浩洋恰时插进来,站起来往桌上一靠,那头红发夺目无比,他护阙姗在身后,吊儿郎当道,“不好意思啊先生,阙小姐让你滚,请吧。”
温书在旁边看见许颐清眼尾都是红的,还有身上的淡淡消毒水气息,她有些担忧,“许颐清,你刚从手术台下来?”
“姗姗现在想冷静一会……”
咬了咬后槽牙,许颐清眼底冷得像含了把刀,对于浩洋开口:“你算什么东西?”
他弯腰去抱阙姗,低声哄,“我们先回家,睡觉。”
一听这声音,阙姗就几近崩溃了,一把推开他,“你滚啊,许颐清,去记着你的初恋女友啊……别他妈找我了……”
她这一下用尽全力,倒还真让她推动了。
胸口闷得有点气短,许颐清后退了一步,他低眸看着阙姗认真道:“我是喜欢过林柔。”
“但是过去了九年,我完全走出来了,我才接受你的,姗姗。”
揭开伤疤,曾令他自责懊恼的痛感再次蔓延,许颐清认真道:“我全心全意只爱你一个,姗姗。”
“对于林柔,我现在只有愧疚和悔恨,但早已经不是爱。”
他走出来,才愿接受新的人,而非心里永远有一个不可替代的白月光。
温书看向许颐清的眼睛,镜片反光,眼睛也竟然红了,她没见他这样过。
心里有些动摇,可还不及说些什么。
于浩洋就直接走上前去,弯腰捞过阙姗的腰,低头要去吻她,“你没机会,姗姗会是我的。”
薄唇咫尺之距的时候,阙姗竟然没反抗,她没反应,没抗拒,任由于浩洋要亲到她。
看到这一幕,许颐清目光暗下来,他抬手松了松袖扣,直接走上前去一把拉开于浩洋,挥拳不客气地给了他一拳。
“你他妈对我老婆放尊重点。”
唇角见血,飞快肿了,于浩洋啜了口血,偏过头来立刻和许颐清打了起来。
酒杯唰的一下滚落,玻璃片散落满地,地下积满一滩酒,水渍四溅,灯光明明晃晃。
两个男人高大的影子纠在一起,打得拳拳到肉。
周围的人都被吓到了,尖叫声连连,有人拿手机出来录像。
温书及时把阙姗护住,带她站到角落。
目睹两人踢打,许颐清褪去那斯文皮囊,下手起来是真狠,渐渐地占了上风,几乎是把于浩洋压着打,打得他鼻青脸肿,血流满手。
阙姗目睹这一切,最后她掰开温书的手,走上前去,拉住许颐清的手拉回来。
她抬头看他,眼底神色复杂,“许颐清。”
难过,羞愤,阙姗抬手直接给了他一耳光。
重重一下,耳朵嗡嗡的,眼镜被打歪,世界安静下来。
拇指擦了擦嘴角的血,许颐清一把取了眼镜,露出那双狭长单薄的眼镜,眼里满带讥讽,“阙姗,你打我?”
“你能不能别闹了。”胸口止不住起伏,阙姗想他现在怎么能这么不理智,居然在酒吧对不相干的人大打出手,他难道不知道这样很可能被起诉停职吗?
“哼”,嗤笑了声,许颐清眼底光渐渐变冷,“当初表白的时候是谁说的,许医生我喜欢你,喜欢到地老天荒,你当我男朋友吧,我一定疼你。”
“现在居然为这么一个人打我。”眼镜取了,许颐清看不清阙姗的眼睛,只感觉深深的失望,他指着于浩洋那边,“你他妈到底喜欢他什么?”
酒吧安保全都聚过来,围观这一场闹剧。
手微微颤抖着,气愤,难堪交织,阙姗口不择言,“他帅啊,他年轻,他肯为了染红发。”
“许颐清你敢吗?”
温书在旁边看得心惊肉跳,也觉得她做得过了,她抓了抓阙姗的手,“姗姗,少说点。”
揉了揉眉心,许颐清扯了扯唇角笑笑,压低嗓音淡淡道:“我不敢,你是想离婚,那就离吧。”
他转身迈开长腿便往外走,手臂受伤,浸湿了衬衫,血沿着手背往下流,一大串一大串滴落,在冷白皮肤上触目惊心。
眼睁睁看着他离开,温书推阙姗,“你真不去追?姗姗,你刚刚真的过分了。”
她拿出手机拨号120。
于浩洋脸被打肿了,在旁边疼得龇牙咧嘴,还笑嘻嘻地对阙姗开口,“离婚跟我啊,小甜心。”
刚打过他的手掌还泛红,疼得木了。
阙姗在原地呆了会儿,最后才跑着也跟了出去。
室内的残局,温书找人来收拾了。
接下来的几天,她都没收到阙姗和许颐清的消息,每天在家急得不行,生怕他们真离婚了。
撸花花,撸得花花毛掉了不少,沾沙发上,衣服上,到处都是。
盛京延拿粘毛器在旁边粘毛,看她连连叹气的模样,走过来他搂她进自己怀里。
“这么愁,结婚那天怎么办?”
温书抓他衣袖,衬衫布料很软,她无意识地揉皱又展平,一直叹气。
往沙发上一靠,盛京延一手捞过笔电,单手敲键盘。
叹了会气,温书忍不住开口了,“那天酒吧的事,姗姗确实过分了。”
敲键盘的手没停,盛京延微低头,轻“嗯?”了声。
捏住花花的爪子,温书靠他肩上,“明明都互相喜欢,要真离婚了,太可惜了。”
小猫踩在腿上,温书声音闷闷的,她盯着他喉结上那尾痣,“你怎么不说话呀?”
“就留我一个人担心,许颐清不是你朋友啊。”温书伸手摇他肩,晃他,闹他。
“嗯。”盛京延敷衍应了声,他拿起水杯喝了口,转而又在捣鼓自己的物理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