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倾芜
怔了下,温书心口莫名有点发堵,她刻意忽略身后的人,可还是无法控制地渴望听见他的声音。
手心被塞进一个有浮雕刻字包装的巧克力,温书才似回过神来一样,她抬头笑笑:“好。”
“你这次回来待多久?”
“上次我离开你没有送我,我以为你真的不会回来了。”
“六六,我一直记得你说的话,你说时间会抚平一切,可对我似乎不适用。”
“时间抚平不了你。”
咔嚓一声,骨节摩擦的声音,盛京延转身捂着腹部,忍受胃部痉挛的更,他抬步往外走,薄唇苍白,脸色难看到极点。
许颐清松开阙姗的手,连忙过来扶住盛京延,有些担忧:“胃病又犯了?”
“走,我带你去医院。”
扶着他往外走,他忍不住自责,“怪我,怪我没想周全。”
“我没想到,你们航班落地时间这么相近,几乎是从同一个通道一起出来。”
“能忍吗?要不我先开车带你去附近药店买点止疼药。”
不发一言,强忍着疼痛,汗珠大滴滚落,脖颈绷紧至青筋毕露,阳光落到身上,盛京延也觉得冷得彻骨。
他要怎么挽回,怎么才能赢?
无力感深深蔓延,人生至此三十多年,第一次他有了一种无法掌控,无法挽回的感觉。
坐在车后座上,盛京延靠着窗口,手臂青色血管根根分明,整个人无力而苍白。
他看向机场大厅的门口,觉得心缺了一块,涓涓流血。
那天他没吃下什么,在医院打点滴就耗费了一整个上午的时间,下午回自己租住的公寓里闷头睡了一觉。
梦里都是温书和谈谷在一起的画面,亲昵耳语,他咬她耳朵,她模样有些羞怯,眼底却似有星,亮晶晶的,爱意无限。
是重逢至今这么久以来对他从没有过的眼神。
这个梦令他心悸,额角细密的渗出一层汗。
胸口发闷,盛京延从梦中惊醒,睁开眼睛四周漆黑一片,身上抓了抓床头柜的玻璃杯,里面一滴水也没有。
嗓子干涩得发疼,头发乱糟糟的,身上套了件短T,一件宽大短裤,踩着人字拖站起身。
长期没进食,胃又开始隐隐泛疼。
盛京延随手翻了翻抽屉,找了片止疼药就干吃下,嘴里一阵苦涩全是药味。
他拉开灯,找了会自己的手机,时间显示是凌晨两点。
揉了把头发,他靠在床背上,沉默地看着头顶灯光,看得眼睛发涩,眼底全是红血丝。
他妈的算什么?
心底无比厌恶自己,一遍一遍回想温书和谈谷的脸,心底的缺口好像涓涓不断的流血。
点开手机,盛京延点进与温书的对话框,愣愣看了半个小时,什么内容也没有。
只是觉得,没人能拯救他了。
……
三日后,南浔,暴雨。
温书刚从美术馆下班,踩着高跟鞋出门,站在阶梯上远远的就看见盛京延撑着一把黑伞站在雨中。
指骨修长冷白,眼底眉心全是疲惫,那双漆黑的眼睛看向她,眼底一览无余的固执深情。
他站在黑色越野车前,抬步,踩着雨水往前走。
“书书,苏苏。”
一步一步走近,男人挺直清瘦的背脊在伞下单薄,水珠坠落到地又溅飞。
他向她走过来,从未犹如此刻深情坚定,“我知道,你是我从地震里救起来的那个小女孩。”
“我曾在心底许诺要一辈子对你好。”
“可是,我误会很多,对你也怀有偏见。”
“婚后的那五年,我是混蛋,我甘愿受一切惩罚,你要我的命都可以,只要你高兴。”男人一身黑,黑衬衫黑西裤,在雨中迈着阶梯往上走,步伐坚定,声音清晰。
“我从没喜欢过苏橙,所谓的动心也从始至终只对你一人。”
“两年前,我在伦敦发誓,如果上天给我一次机会,你和谈谷分开,我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
“我曾负你,也在陌生的过度里陪你度过两年,我在无人处看你,在漆黑之地沉默心痛,在烟花照不到的地方看着你和他亲密的背影,心如刀绞。”
他去过伦敦,不止一次。
第一次待了三个月,那时温书到伦敦的第一年,和谈谷去约克郡的过寒假和新年的那段日子。
盛京延孤身赴万里之外的国度,从最冷的十二月待到更冷的来年二月。
他在温书租住的公寓对面也租了一间房,阳台上他用花瓶放了玫瑰,每天都差人更换,他想只要她一回来,她从阳台边一眼望过去就能看见这一束永远为她而盛开的玫瑰。
可整整三个月,他都没能等到她回来。
那出租的房子空荡荡的,连家具都落了灰。
新年的第一天,他站在冷清孤寂的街道上,白日焰火刹那绽放在天空间,橱窗关着门,街上行人寥少。
无人为这中国的新年停留,无人问津,烟花坠落后只余无尽孤寂,风是冷的,割在脸上刀一样。
他静静等待,却不知已经错过。
一百多公里外的约克郡此时也正放烟花,壁炉里燃着炉火,红融融的火光温暖,照亮并立的两副画架。
而画架的主人门拥抱着,年轻的男女,体温就很炽热。
谈谷向温书表白,温书答应了成为他的女朋友。
明明努力挽回过,可到伦敦时还是没能见到她,她搬走,房东也不知道她的消息。
新年过后,盛京延原本还想再继续等下去,可家里祖母重病住院的消息传来,他不得不折返回去。
第二年三月到十二月,他被迫待在南浔,照顾奶奶并且管理公司事物。
这一年,思念折磨他,像水刑,浸没口鼻让他呼吸不过来,他开始疯狂翻阅那本几乎被翻烂了的日记,对照着温书曾写给他的情书,一封一封写下对她答复的情书。
扔在窗框里,积攒了一整个盒子。
许颐清看见了都说他入魔了。
后面也是许颐清看不过去偷偷摸摸把那一百零八封情书投递进了邮箱。
跨国信件半个月才能到,盛京延他们去伦敦时刚巧撞上温书把刚收到的情书尽数扔进垃圾桶。
刹那间,这两年思念,像被锋利刀片割开,残酷而残忍。
难以言喻的悲伤淹没他,那刻盛京延对温书不是没有埋怨。
后面回国,他拒绝再看有关于她的任何一则消息,也忌讳所有人提起她的名字。
明园成了荒芜之地,杂草丛生,铁锁生锈,近两年的时间里无人再踏足。
他们的家彻底坍塌,不复存在。
桩桩件件数年来,能牵动盛京延心的竟然只有温书,无法逃脱的宿命感裹挟着他。
一步一台阶走近,雨滴沿着伞骨滑落,空气里湿度很大,雨天视线有些模糊,水雾弥漫。
男人黑衣凛冽,眉眼却含着浓郁深情,对所有人都淡薄冷漠的桃花眼唯独对她温柔,他走到屋檐下,收了伞柄。
站到温书面前,低头看她,漆色眼眸平静而深邃,他看着她的眼睛,看到眼底的光点,睫毛纤长,温和而冷。
嗓音低哑,盛京延开口:“我喜欢你温书,从你高中给我发信息我说要娶你起,到未来我死心脏停止跳动的那一刻,我都喜欢你。”
“我愿意用我全部的生命来爱你,如有违背,不得好死。”
他摸出衣兜里的丝绒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银色的女士戒指,戒身镶嵌着碎钻,内里刻了他名字的缩写。
“你扔掉过一枚戒指,我给你补上。”
盛京延单膝跪地,把戒指捧在手心递给她,深情温柔,“书书,不要和谈谷走。”
“跟我吧。”
“我,盛京延,想娶你,余生为期,一生为契,爱你护你,永远只你一人。”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盛京延抑郁严重的时候成宿成宿睡不着,失眠。
后面和好后,晚上睡觉必定抱着书书睡,一会就入眠了,睡很香。
晚上:
盛京延换好睡衣,上床一只手臂往温书那边放。
温书有点害羞,还是靠他手臂上去。
盛京延搂着她睡,头埋在她柔软的发丝间。
熄灯,过了会儿。
温书闷闷哼了声,声音很轻,
“你摸哪儿呢。”
——
说下哦宝子们,下次更新我得调下作息,所以是周六白天更。
第49章 暴雨
◎我想她永远恨我◎
城市被雨水倒灌, 乌云栖息,天很黑,偶有一两道闪电,雨声很响。
温书穿了件薄薄的针织衫外套, 裸露在空气中的脚腕还是觉得冷, 她怔怔地看着面前单膝跪地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