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尼古拉斯糖葫芦
林姰忍不住想,有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两个人一起做的。
接吻算一件。
然后呢……看电影?一起做饭?
她没有恋爱经验,在这方面想象力相当匮乏,却又觉得,其实不需要做什么,他在就很好?。
那种胸腔被填满的感?觉很新奇,有些忐忑、有些胆怯还有一点害羞,心?底似有蝴蝶在扇动翅膀,心?跳扑通扑通难以平息,让她忍不住想要弯起嘴角。
只是?在她准备起床的那一刻,腹部传来隐隐坠痛的感?觉。
林姰认命地叹了口?气,瞬间蔫掉:好?烦,又来,当女生好?难。
她掀开被子走进卫生间,果不其然是?生理期到来,痛感?以可?感?知的速度变得剧烈,让她忍不住想要蜷缩身体,脸也皱成?苦瓜。
止痛药可?能是?吃完了、也可?能是?被自己随手放到了什么地方,她没找到,吃早饭的时候也精神萎靡,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按压腹部。
裴清让目光扫过,温声问她:“不合胃口??给你做别的?”
林姰摇头,换做是?她,自己认真准备的早饭对方只吃几口?,她大概只会不高兴,才不会管对方喜不喜欢,更不可?能大费周章地再去重新准备。
他怎么可以这么好。
“很好?吃,可?是?我吃不下了,”林姰抿唇,充满歉意道:“等吃午饭的时候热一热,不要浪费。”
裴清让察觉不对劲,眼?神询问:“怎么了?”
林姰没有月经羞耻,却是?第一次直白地告诉一个异性:“生理期。”
之前她都是?若无其事装没事人的,所以裴清让应该是?第一次看到她痛经的模样?——长?发随手绑起,脸颊苍白没有血色,身上是?大大咧咧的卫衣卫裤,虚弱且毫无形象可?言。
想到什么,林姰小声给裴清让打预防针:“根据经验,我生理期前会暴躁易怒,生理期期间极端情绪化,还可?能因为一点点小事难过……”
她眸光真挚,是?真的为他着?想:“为了避免伤及无辜,这几天你可?以少跟我说话、或者不跟我说话,因为我可?能会很不讲道理。”
腹部的疼痛开始无法忽视,林姰起身:“我回房间躺一会儿。”
好?好?一个周末,就这样?被生理期毁了,不然她很想在裴清让身边,就算不接吻,随便做点什么也好?。
只不过生理期的时候,她的脾气会变得非常不稳定,身体极度不舒服的情况下,一点点小事就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比如她找止痛药没有找到,正常情况下叫外送就好?,生理期她却会觉得委屈难过,矫情得不可?理喻。
所以她主动把自己和裴清让隔绝开,躺在床上的身体蜷缩起来,慢慢等那阵折磨人的疼痛自己消失。
疼到冷汗虚汗一起冒,林姰莫名想到,痛经和分娩比起来小巫见大巫,生理期不伤筋动骨都这样?疼了,那生她的时候,崔女士侧切、撕裂、甚至是?骨裂,又有多?痛苦多?无助。如果有人让她吃那么多?苦,她可?能也不会喜欢她。
思绪漫无目的发散,直到很轻的敲门声响起。
林姰说“请进”,得到准许之后,卧室的门才被推开。
因为周末在家,室内足够暖和,裴清让一身没有棱角T恤运动裤,高大清瘦,肩膀宽阔,看起来特别有安全感?。
“我可?以为你做点什么吗?”他放轻了语气,声音软下来,是?真的在哄人了:“或者,做些什么能让你舒服一点?”
这个人怎么可?以温柔成?这样?……
她都告诉他自己生理期的时候脾气会很差了,他还……
他软着?语气、温温柔柔地问需要他做什么的此刻,不知缘由的委屈、无处发泄的脾气烟消云散。
从不示弱的林姰,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人看,闷闷说了句:“都好?。”
原来……
原来就算是?刺猬,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也只会露出软软的肚皮,生怕让他受伤。
裴清让把她没找到止疼药、温水放在床头矮柜上,除此之外,还有一份软糯香甜的红糖红豆年糕,他还是?重新给她做了早饭,年糕烤过颜色焦黄,红豆煮得软烂,即使她说不需要。
林姰的视线,从他默不作声准备好?的一切,到他清冷英俊看不出情绪的面孔,他大概是?怕她觉得男生懂这些很奇怪,主动解释:“我有照顾妹妹的经验。”
他又拿起她床边的热水袋去注入热水,回来的时候,怕太烫,还在热水袋的保护套外面、又包了一层毛巾,叮嘱她:“小心?低温烫伤。”
好?像从小到大,即使是?自己的妈妈,也没有这样?照顾过她。
她记得自己第一次痛经,疼得没有办法起床上学,崔女士告诉她吃止疼药就可?以,又说,我生你的时候开到了十指。
也记得高一刚开学的时候,她疼得额头都是?虚汗,是?同桌的男生把外套递给自己,又默不作声起身去关了窗户。
而现在那个男生,就在自己面前。
他剪过头发,额前碎发不遮眉眼?,鬓角修剪整齐,脸部线条干净利落,有种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的气质,那双眼?睛却没有变过,一如既往清透、一尘不染。
她以为记忆里关于他的画面很少,现在才发现,每一帧都让人
很难忘。
林姰吃掉那份红豆年糕,如同吞掉一颗暖融融的小太阳,慢慢驱散体内的寒气。
她缩回被子里,安静等着?止痛药起效,散开的长?发凌乱也柔软铺开在枕头上,显得皮肤细腻如瓷。那双看向裴清让的眼?睛,没有任何防备,剔透如宝石,流露出自己全然不知的依赖。
裴清让照顾自己这个结婚搭子都如此温柔,那照顾裴樱的时候呢?
她好?羡慕裴樱有这样?的哥哥,颇认真地跟裴清让商量:“真的不考虑再养一个妹妹吗?”
裴清让不知道林姰对给他当妹妹这件事、是?有什么执念:“你在想些什么?”
林姰眼?睛亮亮的:“好?多?女生都想有个哥哥,你这样?的应该属于‘梦中情哥’的配置。”
男人冷白皮、个子高、头脑顶尖、脸蛋漂亮,随便做点什么都能做到头部玩家的位置。
她忍不住想象,如果裴清让真的是?她哥哥,穿黑西装白衬衣开车去学校接她,那得有多?吸引眼?球?
只是?,幻想刚刚有了个雏形就破灭,因为裴清让毫不犹豫言简意赅地拒绝:“不考虑。”
林姰嘴角瘪了瘪,但是?并?不放弃跟裴清让推销自己:“我可?以吃很少,也很乖,学习也很省心?。”
裴清让居高临下看着?她,没笑,嘴角平直下颌棱角锋利,修剪过的鬓角整齐但是?发茬很短,显出几分动人的少年气:“老公和哥哥,你选一个。”
简简单单两个词从他漂亮的嘴里说出来,就对她产生致命吸引力。
换做之前,林姰肯定毫不犹豫选后者,她可?太想有一个又高又帅对别人冷脸但对自己温柔的哥哥了,她可?以仗着?自己年纪小为所欲为,可?是?现在,她已?经知道自己喜欢裴清让。
曾经大大咧咧对着?裴清让那张冷淡俊脸叫“老公”,现在却做不到像以前坦然,因为她心?里有鬼。
所以她避之不答,而是?问裴请让:“有区别吗?”
她躺着?,裴清让站在床边,这种从下往上看的死亡角度,那张英俊面孔依旧非常能打,眉骨高耸,鼻梁挺直而下颌棱角分明?,脖颈和喉结的漂亮线条一览无余,视角的关系,显得人很傲气。
裴清让声音没有情绪,冷冷的但是?很好?听:“如果是?裴樱,我现在会带上门离开。”
就算是?自己从小带大的妹妹,也男女有别,况且裴樱宁可?对着?游戏里的男主也不想面对亲哥覆着?冰雪的冷脸。
视线相对,林姰下意识屏住呼吸:“如果是?前者呢?”
裴清让修长?的脖颈上喉结有一下没一下的滚动着?,散漫不羁。
他微俯身,低头靠近的时间里,清隽深刻的五官在她眼?前放大,林姰屏住呼吸,氧气在急剧抽离。
而他手撑在她枕头旁边的位置,薄唇轻轻吻上她的脸颊,就只是?清浅的触碰,她的睫毛已?经在止不住地颤抖。
棉被之下的手指紧紧攥住床单,她能感?受到嘴唇的湿润柔软,和他挺直的鼻梁抵在脸颊的触感?,雪后清冽的气息铺天盖地。
呼吸缱绻交织,近距离和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对视着?,简直勾魂摄魄,这人睫毛长?得令人发指,仿佛能直直戳到她的心?尖。
“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在这里陪你,”裴清让薄唇翕动,语气温柔到蛊惑,“选哪个?”
怎么会有人,看起来完全是?个禁欲系高岭之花,勾引人的时候毫不手软——又或者是?他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在勾引人。
林姰目眩神迷,脸颊也要变成?绵软的红豆年糕,偏偏他的手在她脸颊和耳朵的交际,指腹摩挲,带起一阵难以言说的酥麻痒意——裴清让接吻的时候喜欢这样?,手不会放在她的腰上,也不会乱碰,会很认真地捧着?她的脸、抬高她的下颌,让她觉得自己被珍视、被放在心?上。
心?脏像是?火山口?的那一捧雪,融化沸腾的速度飞快,脸颊被他吻过的位置在无可?救药地发烫,热意翻了天,林姰的声音都被烫得绵软:“那我选老公吧。”
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也没少接过吻,甚至在接吻停留在非常纯情的碰碰嘴唇的时候,她人为地把进度条拉快了,是?第一次,被他亲吻嘴唇以外的地方,纯情得要命,那无关情欲的珍而重之,让人心?跳怦然。
如果他们?的关系被裴清让掌控,恐怕现在连手都没牵到,纯爱战士还是?那个纯爱战士。
她这样?胡思乱想着?,他已?经在她旁边坐下,那宽阔平直的肩背很直,往下腰线收窄,让人非常想要抱上去。
想要他陪着?、霸占他的时间、让他改掉原本的周日计划,林姰其实是?有些抱歉的:“以前年纪小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现在体会到了被激素控制的恐怖。”
总有人用“你是?不是?来大姨妈了”,暗讽一个女生没事找事、情绪化,其实这个周期受体内激素影响,情绪低落,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裴清让垂眸,很耐心?地听她讲话。
林姰抿唇:“生理期的时候,会因为一点点小事情绪崩溃、委屈,当然也有可?能,是?我性?格本来就差。”
裴清让听了,淡淡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本来就受了很多?委屈,情绪在你最脆弱的时候开始攻击你。”
他下定论,如同陈述一个证明?过千万遍的数学定理那样?、不容置疑:“心?情不好?不是?你的错。”
第一次有人对林姰说:心?情不好?不是?你的错。
他好?像总是?可?以站在她这一边,米饭煮成?稀饭是?米不好?,炒青菜掌握不好?火候是?锅不懂事,而她生理期情绪化,也不是?她责备自己的理由。
她觉得自己又开始情绪化了——因为她的鼻子有些泛酸。
裴清让垂眼?问她:“还需要什么?”
林姰对上他如水清澈的目光,脑海蓦地冒出一个念头:还需要把你占为己有。
这么好?又这么好?看的人,怎么能是?别人的呢?
高中的时候她为什么没有下手,不然十六七岁就可?以在课桌下拉拉小手了!
林姰眨了眨眼?,因为睫毛太长?显得扑闪扑闪的:“选老公的话,能不能抱?”
她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得寸进尺,但是?不试试怎么知道?
搬来一起住之后,她睡的这张床是?客房的单人床,虽然在云南的时候他们?也同床共枕,但那张床中间再睡一个人也没有问题,而现在……
裴清让抿唇:“你往旁边一点。”
林姰“哦”了声,把自己卷成?蚕蛹,非常温顺地往旁边一滚。
裴清让在她旁边躺下,这人看起来高高瘦瘦的,躺下才发现两人的体型差真的非常明?显,林姰有些意外,他怎么会这么大一只?逼仄狭窄的床铺格外凸显出他的存在感?,根本无法忽视。
他躺好?之后,枕着?手臂朝向她,这个角度领口?格外松散,脖颈处白得不见阳光的皮肤、和平直深陷的锁骨形成?强烈视觉冲击,隐隐约约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蔓延至衣领深处看不见的地方。
裴清让薄唇微掀:“你想怎么抱?”
那眼?神还是?冷,干净透亮,但是?白皙耳际已?经在泛红,让他看起来非常秀色可?餐。
林姰的心?跳很快,砰砰砰的每一声都敲击在她的耳膜,她甚至怀疑裴清让能听见。
她小心?翼翼往裴清让的方向挪,直到额头能抵在他锁骨以下的位置,手从他身侧伸过去,绵软布料之□□温渗透,慢慢抱住裴清让的腰。
呼吸之间,都是?他身上清冽治愈的气息。
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语气放轻:“还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