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蝗蝗啊
“这里谈还是去书?房?”陈唐问。
当然是这里:“就?在这儿谈吧,您要?说什么,我会好好听着的。”
看似温顺有礼,可陈唐心里的火腾腾地往上蹿。
“我们不?闹了好吗,都是我的错,可能于我来说,为了我想要?的结果,我的方法是颇费了一番心思的,但可能对你来说过于简单粗暴。”
连甜缓缓抬起眼皮,看向他:“颇费了一番心思的,欺骗?”
陈唐:“不?全是,我想,总还是有些情意的。”
“那我是不?是要?谢谢你不?讨厌我,还肯分我一点?廉价的情意。”
“还行,阴阳怪气至少?比起一口一个您的假恭敬要?顺耳些。”陈唐微抬起下?巴看着她?。
是何等的傲慢,何等的不?对等。她?是他眼里的项目,是胜利果实,唯独不?是个人。
连甜磨了磨牙……又磨了磨。
她?道:“你明明知道自己错得离谱,道歉却?毫无诚意,像是在施舍我一样。”
连甜的那一双大大的圆眼睛,以及一头柔软的卷发,削弱了她?的冷艳。此刻她?收起了一切柔软与温吞,质问着他的样子?,又冷又艳,美得不?可方物。
陈唐的心脏狠狠地震颤了一下?,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要?我说多少?遍我错了,你才肯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让一切回到过去。”
“永远不?可能,我永远不?可能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不?与骗子?打交道。”
陈唐笑了一声,点?点?头道:“好,骂得好,如果这样可以让你消气,你可以骂得再狠一些。”
“没必要?,你要?没什么要?说的了,我可以走了吗?”
陈唐:“关于包毅与赵,”
连甜打断他:“哦,包毅,说起来我是不?是冤枉了他,当初根本不?是他删的消息,而是你干的。这样就?说得通了,以你不?拿我当回事的态度,当时看到那条消息,根本没打算理我吧。只是后来你也没想到,我真遭了难,这才想到删掉消息赖在包毅身上的吧。”
“你不?能,再生气也不?能这样。”陈唐太阳穴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连甜:“我不?能怎样?不?能以,最大的,恶意,揣测欺骗我的人?”她?一字一顿。
“真的,陈唐,我说的不?是气话,我是真的在怀疑,不?知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我甚至想到就?在这张桌子?上,你看不?得我瘦,看着我吃东西,还有,”
她?一指屋子?的南边:“在那间屋子?里,你近乎是在求我,让我休息,让我养身子?,好让你缓一缓被我出?事吓到而一直紧张的神经。如今想来,你真是好演员,你以前的那期采访,网友说流量明星的颜都没法与你相比,流量确实不?如你,你比他们演技好多了,堪称影帝级别的老戏骨。”
陈唐头开始疼,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他终于信了赵宜之的一句话,小学妹生得好一副伶牙俐齿。
连甜像是读到了他的心声:“犀利、刻薄,不?是你们的专属,我也会。”
陈唐嘴角一扯,凉薄至极:“我以为,对于一些事情我们是有共识的。当初你对我说你不?要?无爱的婚姻,要?与真爱组成家?庭,我就?知你野心不?小,还很贪心,不?仅要?嫁进陈家?,还要?让所有人觉得我爱你,这很像你在高中?时给人的印象。”
连甜觉得冷,从牙齿开始。
陈唐继续道:“所以,明明是你给我下?套,我们心照不?宣,如何谈得上骗呢。我只是配合你在表演,承蒙你看得上我的演技。”
第36章 刀疤
从牙齿到心,最后?连指尖都是凉的,连甜肩膀一垮,陈唐再一次让她失了所有力气。
他可真厉害。
“你可真厉害啊。”她说了出来,没?有了刚才冷艳四射地咄咄逼人。
她是哭了吗?陈唐看不清,她眼睛里?似蒙了雾。
针锋相对?后?,他并不感到痛快,相反,心里?更闷更堵了。
他现在甚至希望连甜还能保持刚才的战斗力,但她没?有,他知道,她被他的刻薄打败了。
可,他隐隐知道,他们之间没?有赢家。
连甜起身,哑着嗓子道:“我可以走了吗?”
陈唐:“你先喝点?水,冷静一下。”
连甜的唇白得失了血色:“我可以走了吗?”
陈唐用?手抵了下额,他的手骨节分?明,泛着冷白,上边鼓起的青筋比他额上的要脉络清晰。
他的头还在疼。
他起身,想去靠近连甜,但她立时后?退,躲避的态度明显,好像他是致命的病毒。
而她,只有一句话:“我可以走了吗?”
陈唐的头疼需要到咬牙忍耐的程度,这让他烦躁。
他径直快步走到玄关,输了密码,门开了。
连甜利落地换上鞋,拉上门把手,陈唐在她身后?问了一句:“你的东西,不带走吗?”
连甜头不回、手上动作不停:“不要了,扔了吧。”
不知被这句话触到了什么,陈唐的心脏毫无防备地被击中,伴随着丝丝缕缕地疼,疼过后?一点?点?地往下坠去。
最无望的是,坠去的地方深不见底。
门,被连甜轻轻地带上,空气里?只余,她残留下的独属于她的香气。
陈唐再也坚持不住,他按着额头,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他可是从来没?有过头疼的毛病。
他烦躁地扯开衬衣的领口,一边往主卧走去一边脱掉它。他扎到床上,懒得再起来,连止痛药都没?有去找。
半夜醒过来,心突突地跳,慌得要命,他连忙把手往旁边一伸,仿佛那里?有治病的药。
但,丝帛的缎面上什么都没?有,冰冰凉凉。
连甜看了眼闹钟,她在两点?,两点?半,三点?的时候都按了下去。
现在是早上,根本不用?闹钟来提醒,她就睁开了眼。
昨夜本该是个难熬的夜晚,但她用?忘我的学?习熬了过去。不止,连甜因?自信受损而塌下去的一块,开始了修修补补。
她不过是在爱情上犯了蠢,其它方面她的头脑还在。
学?习可以明智,可以修复自信,但此刻对?于连甜来说,学?习还可以是拯救。
她按时去到公司,看不到一点?异样,陈唐也是。他们像正?常的上下级关系,互相道着早安。
过了两天,连甜在公司看到了回永。
这让她紧张了起来,因?为回永是陈唐放在暗处的秘密武器,他的出现通常意味着陈唐在做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连甜只是怕这个武器对?准的会是自己,怕陈唐发现她辞职的背后?是想要彻底离开这里?。
经过了昨天,他们这场情感纠葛终是以撕破脸而告终。也因?此连甜生起了防备心。
但稍一了解,原来是虚惊一场,陈唐是让回永来接替她的,待她走后?,回助理就是陈唐新一任的特别助理了。
交接工作进行得很顺利,一些杂事不归新一任的特助管,陈唐吩咐下去都交到了尚佳手里?。
尚佳也乐意如此,只要不做陈总的特助,她不在乎接手一些琐碎杂事。
交接到最后?,连甜发现,陈唐等于是把她原先的职责拆分?成?了好几?块,待她走后?,她曾担认的“特助”,不再存在。
这些事就与连甜无关了,她只关心她的辞职流程走到了哪一步。
离职的日子终于来到,陈唐平静地签了字后?,抬头问她:“以后?有什么打算?想去做什么?”
连甜的心暗自提了起来,斟词酌字地道:“还没?想好,可能会先休息一段时间。”
她就纳闷了,陈唐是如何?做到丝滑地骗人的,她撒这点?小谎,心里?都是慌的。
陈唐听?后?点?点?头,然后?拿出一个信封递给连甜:“这个是给你的,这些年你辛苦了。”
连甜往手里?一拿就知道里?面是张卡。
“谢谢。”她道,然后?就转身走了出去,对?她工作过的地方没?有一丝留恋。
陈唐本来已做好她拒收这笔钱的准备,倒没?想到她拿的如此顺利。
陈唐看着办公室的门开了又?关,垂下眼眸。
过了年,他就要全?方面接手圣绚,平稳过渡只需要两三个月,在那之后?他就该考虑个人问题了,可谓一并解决了成家与立业。
他看着连甜离去的方向暗自叹气,还有的磨呢。但他有耐心,从小到大他想做成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
连甜不过是不在公司、不做他的助理了,但她与陈家的牵绊是一辈子的,是割断不了的。
当陈唐得知,离职的第二天连甜就主动去了他家老?宅,他就知道他想对?了,离了陈家她又?能去哪里?呢。
连甜买了东西,很实用?的老?年人平常能用?到的东西,带去陈家。
她选了陈邦也在的时候过来,说完她辞职的事安静地坐着、等着。
安玉卿与陈邦对?视一眼,眼神交流后?,夫妻多年的默契,这事还得陈邦来说:“既然陈唐也同意了,那就这样吧。只是现在正?是他最忙,最不能出差错,最需要帮手的时候,你们却搞出了这一出。”
这话里?暗藏不满,她作为陈家未来儿媳,陈唐的特别助理,怎么能这时候做出离职的决定。
而陈唐呢,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竟然还同意了,陈邦实在不知道他们年轻人在搞什么。
连甜肯定不会把她与陈唐分?手的事告诉他们,这事得在她走后?,由陈唐来说。
她是承受不住叔叔阿姨的审判的,眼下只是辞个职,她都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
她这次过来是做道别的,她一个人的道别。
她都安排好了,等到飞机落了地,她就把编辑好的信息发给安阿姨。
她不敢当面告诉他们她要离开,要留学?的事,更准确地说,是她不敢冒险。
连甜怕陈邦与安玉卿会阻拦她,无论是用?恩情,还是他们的能量,于她来说都非常麻烦,难以抵抗。
所以,她什么都不说,只让他们以为她是来尽孝心,来看看他们的。
这一整天,连甜都耗在了陈家。她去北房奠堂里?给陈奶奶上了香,在这里?,她默默地与逝者说着心里?话,但也有所保留,她没?有说她与陈唐的事,她提都没?提他。
从奠堂出来,她陪陈邦下了三局棋,三局她只赢了一局,输了。
她不是每次都让着陈邦的,但今天可能就是最后?一次陪陈叔叔下棋了,还是让他赢吧。
之后?,她陪着安玉卿捣鼓她那些用?在脸上身上的各种昂贵之物,并任安玉卿给她安利,听?她吐糟自己过得太糙,不够精致。
晚上的时候,陈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