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眉 第10章

作者:一寸舟 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甜文 现代言情

  她开了药,再叮嘱了几句,让注意休息。

  唐纳言一一应了,说:“今天谢谢你了,文莉。”

  张文莉笑:“我们认识多少年了,还要说谢谢,什么时候去家里吃饭?我爸妈等了你好久。你不来,他们就以为是我躲懒,没去请呢。”

  “最近太忙了,集团一堆事儿,带妹妹看完病,还要回去上班。”唐纳言略带抱歉地笑了,他说:“下次吧,我请伯父伯母。”

  张文莉点头:“那我可就这么告诉他们了啊。”

  “好,先过去了。”唐纳言起身,同她告辞。

  他一手提了药和片子,上车后,全丢在了副驾驶位上。

  庄齐坐在后面,也懒得多问是什么情况。

  唐纳言说:“开了点外敷和活血的药,这几天就不要想出门了。”

  她懒洋洋地嗯了声:“哥,今天是工作日,你不用上班?”

  他揿下启动键:“我上午请了假。”

  “噢。”庄齐摸了摸自己的腿,没再讲了。

  唐纳言还以为她特意开这个头,是有什么高论。

  结果就是个噢,他笑:“这就没了?”

  “没了。”

  她又能说什么呢。

  说谢谢,辛苦你了,哥哥又要像昨晚一样,骂她假客套。

  或许借机问一句——“哥,你特意为我请假,我很重要对不对?”

  那更莫名其妙,唐纳言一定会觉得她昨晚把脑子也扭伤了。

  回了家,唐纳言抱她进门时,蓉姨惊得放下了手里的刀:“齐齐,你怎么了?”

  庄齐被放到沙发上,她说:“没事,我就是摔了一下。”

  蓉姨哦哟一声:“那么不注意啊,严重吗?”

  “不算严重,但也要小心养着。蓉姨,你去拿热毛巾来,给她擦一下手。”唐纳言站在岛台边拆开内服药的包装,认真地研究用量。

  庄齐扶着沙发,往后望了眼。

  唐纳言站在水池边,身形笔挺,衬衫的袖口卷折上去,露出冷白的小臂。她哥哥有一副绝佳的皮相,松风水月不足比其清贵。

  她有时候也会想,迷恋上哥哥这件事,真的不能完全怪她。

  庄齐张了张嘴,对他说:“哥,你赶快回去上班吧,蓉姨在这就可以了。”

  唐纳言已经倒了一包冲剂,化开在玻璃杯里。

  他搅拌了两下:“不要紧,我看着你吃完一次药,再去也来得及。”

  泡好了,他端着托盘走过来。

  上面一杯药,一杯温水,方瓷罐里,还有两块糖。

  庄齐看了一眼就说:“会有那么苦吗?我都长大了,谁吃药还吃糖啊?”

  “那不好说。”唐纳言把药递给她,语调淡淡的,他说:“在医院不也嫌这嫌那,娇小姐的心思,我们怎么估摸得准呢。”

  她忽然瞪着她哥,稚气地说:“哪有哇。”

  唐纳言妥协:“好,你没有,我有。快把药喝掉。”

  折腾了一上午,唐纳言才从他妹妹身边走开。

  庄齐坐在沙发上,亲眼看着他出了门,心才慢慢安静下来。

  她朝窗外眺了一眼,院子东西两边的槐树花期未过,簇新的枝头迎上风,层层叠叠的白色小花往地面落,下了一场清香的雪。

  蓉姨忙完了,走到她身边,给她盖上薄毯:“腿还没好,别又着凉了。”

  庄齐仍盯着外面看,她喃喃地说:“槐花一直在掉呢。”

  “可不是!今天风这么大,都洒了一天了。”蓉姨也瞅了一眼。

  庄齐捏着毯子的一角,说:“是吗?可能我才注意到。”

  哥哥在的时候,她的心就乱糟糟的,一刻都不肯安分,哪里看得进别的呢?

  蓉姨抱怨了句:“趁早把这两棵树砍了,大院儿里打扫的人啊,也就轻快了。“

  庄齐笑了笑,没说话。

  老话都说了——“贵人宅邸,庭前植槐”,唐伯伯是个迷信的人,不会同意砍的。

  她这一受伤,培训班是不再去了,横竖也不剩几天。

  正好,庄齐也抓紧时间休息,只在家里看书。

  周衾几天没见她,发微信问她的情况,才知道是在家养伤。

  周日傍晚,他在学校打完球,还没回家,先去唐家看庄齐。

  蓉姨开了门,笑着招呼:“小周来了,快进来。”

  “您好。”周衾换了拖鞋,他问:“蓉姨,齐齐好点了吗?”

  “好多了,已经能下地走路了。”

  客厅里空调开得很低,周衾走进来,看见病人裹了条毯子,独自坐在沙发上看书。

  听见他的声音,庄齐抬起头,笑盈盈地望过来,映着庭中昏黄的天色,说不出的柔情。

  庄齐急切地说:“让你给我带的东西呢?”

  “在这里。”周衾从怀里变出一包芸豆卷,交到她手里:“吃吧,我盯着人师傅做的,还热着。”

  从周衾说要看她,庄齐嘱咐他去买点心起,她就在盼着他来了。

  她拿起来,尝了一个,囫囵咽了咽:“好吃。”

  周衾坐在她身边,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

  他说:“敢情你两眼放光,全是盯着吃的呢?”

  “那不然呢?你有什么好看的。”庄齐觉得奇怪。

  就算他样貌清秀,看了这么多年也早就看腻了。

  周衾没理,他指了下她的脚踝:“不是能走路了吗?”

  “没说不能啊,我多歇会儿都不行?”庄齐说。

  他笑:“没残疾就行,谁管你歇不歇的,省得嫁不出去。”

  庄齐哼了声:“如果一个男的,连对方身体残缺都接受不了,不嫁也罢。再说了,女孩子就非得嫁人吗?”

  “随口开个玩笑而已,别当真嘛。”周衾抽了张纸巾,凑过去要给她擦嘴,被她大力夺了过来。

  刚擦了两下,唐纳言就从外面回来了。

  他放下公文包,就看见两个小孩子在说笑。

  庄齐把一张擦过嘴的纸巾,递到了周衾手里。

  他笑着接了,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一看就做惯了。

  骤然亮起的灯光下,唐纳言的脚步钉在门口,极短地皱了一下眉。

  也不知道是被这阵强光,还是别的什么刺激到了。

  蓉姨开了灯,吓了一跳:“老大,你怎么站在这儿啊。”

  “噢,刚回来。”唐纳言拆着领带往里走。

  周衾听见声响,回过头,站起来打招呼:“纳言哥。”

  唐纳言把领带丢在一边,压了下手:“你坐。”

  人家哥哥来了,周衾就不好再挨这么近了。

  他主动退后一点,坐到了那把墨灰色单人沙发上。

  唐纳言坐下来,问妹妹说:“今天怎么样?”

  “好多了。”庄齐很轻地应了一句。

  像还是不放心似的,他把手伸进毯子里,摸了摸她的脚踝,肿块已消得差不多了。

  本来这几天被哥哥检查惯了,庄齐没觉得有什么。

  但这会儿周衾在,她哥就这么探进手来,让她一下就烧红了脸。

  总觉得和哥哥做了点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似的,还当着外人的面。

  这个怪诞的想法令庄齐头脑发昏,心跳加剧。

  她想,自己一定是走火入魔了。

  但唐纳言坦荡得很,他说:“嗯,是快好了。”

  她嗔了句:“我都说了,你还非要检查。”

  因为害羞,庄齐此时的声线很柔,如莺啼燕啭。

  仿佛真坐实了他们之间不纯不粹一样。

  唐纳言笑得宠溺,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说:“怎么,你还怕哥哥查啊?”

  她抬眼看他,唐纳言的面容掩在灯火里,半明半暗,带着一种极为隐晦的风流。

  庄齐的脸更红了。

  她垂下了头,气息颤颤巍巍的,无声发着抖。

  从小到大,也不是没看过他们兄妹如此。

  但今天这一回,周衾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了。

  庄齐虽然安静文气,但绝不是扭扭捏捏的性格,至少从没在他跟前流露过这一面,言语神态都娇美温柔。

  这很像她,但又不大像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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