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眉 第2章

作者:一寸舟 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甜文 现代言情

  脑子一空下来,对于哥哥的那些不该有的旖旎想法,就都冒出来了。

  庄齐找了两段二级口译真题的录音来听。

  从男声播报“下面你将听到的,是一段有关亚洲国家......”开始,她就聚精会神地,一边听,一边在空白的稿纸上,飞快地写下口译符号。

  她写完,又再对着自己的记录,逐字逐句,完整地翻译了一遍。

  到深夜时,楼底下传出一阵不小的响动。

  庄齐打开门,走到过道上去看,是哥哥回来了。

  今晚陪的是郑家的大公子,唐纳言喝了不少,醉醺醺地靠在哥们儿肩上。

  郑云州搀着他进了门,一路又扶回楼上的卧室,把他放倒在床上。蓉姨跟在身后着急,她说:“老大怎么喝成这样,还要麻烦您送回来,真不好意思。”

  “我的不是,这么多年没回京,一来把纳言灌醉了,您别怪我。”郑云州客气地向蓉姨道歉,他在外面虽然骄狂放纵,但回了大院儿里,多少还知道要收敛做派。

  庄齐也进了她哥的卧室,她点了一下头:“云州哥。”

  “哟喂,齐齐都出落得这么漂亮了。”郑云州笑着说。

  她羞得低了低脖颈:“这么久没见了,你还那么爱开玩笑。”

  郑云州说:“一点玩笑没开,难怪你哥一刻都放不下,吃饭前还打电话呢,让辛伯一定记得去接你。弄得我直犯迷糊,我心想我都走了快五年了,庄齐不能还是中学生吧?都成年了也这样!”

  庄齐脸都红了,她喃喃了声:“哥哥就是操心惯了,改不了。”

  郑云州对他们家的情况了如指掌。

  他客观地讲了句实在话:“也是,叔叔阿姨常年不在家,他说是大哥,实则又当爹又当妈的,把你养这么大不容易,换了我也不放心。”

  但站在庄齐的角度,带着她对哥哥缠夹不清的情愫,这话简直让人脸热。她只能僵硬地应和一句,说:“是......是啊。”

  郑云州还没出去,催他的电话就响了。

  他接起来就骂:“来了!这不是老唐喝醉了,出于革命人道主义,我先送他了吗?少催啊。”

  撂下手机,郑云州指了指床上不省人事的那位。

  他说:“齐齐,那你照顾好你哥哥,我先走了。”

  “嗯,你去忙吧,谢谢啊。”

  “嗐,小事儿。”

  他们说话的功夫,蓉姨已经煮了醒酒茶来,放在了床头。

  她说:“过会儿再给老大喝,还有点烫。”

  庄齐端起来吹了吹,她说:“好,您去拿条毛巾来,给他擦擦手吧。”

  “哎。”蓉姨来去很快,她看着兄妹两个长大,是个再体惜不过的长辈,对唐纳言跟自己孩子一样,给他擦脸也没什么避讳。

  眼看她忙了一整天,庄齐让蓉姨快去休息,说这里有她就可以。

  蓉姨说:“好,那你有什么事叫我。”

  “知道了。”

  过了会儿,庄齐尝了尝那茶,已经晾到能入口了,才拍了拍唐纳言:“哥,你醒一下吧,哥。”

  唐纳言吃力地睁了睁眼,缓慢张合的眼皮像狭长的镜框,框住一个绿裙白肤的女孩。

  她纤细的手臂荡在外面,肩带随性绑成两片花瓣状,像荷叶里擎出的一支白莲。

  修长的脖颈上,一张小脸像在牛奶里泡过,白得晃眼睛。

  他无声地抬了抬唇角:“小齐,过来。”

  庄齐走过去,放下手里的青玉瓷盏。

  她扶着床沿蹲下来,捏着一点点床单说:“哥,你难受吗?”

  刺目的灯光下,唐纳言生理性地皱了皱眉:“好多了,别担心。”

  庄齐嗯了声:“起来喝醒酒茶好不好?我已经吹凉了。”

  他两只手肘撑着坐起来,重复了一遍:“是你自己吹凉的?”

  庄齐说:“对,是蓉姨煮好了,但它刚才有一点烫,我就吹了吹。”

  一个是难察其中深意的明知故问。

  另一个垂着眼眸,事无巨细的小心作答。

  如果此刻有第三人在场,大概也会听得一头雾水。

  谁都不明白,这对兄妹在加密交流些什么。

  庄齐把醒酒茶递到他唇边:“小心。”

  他就着妹妹的手喝了,喝完说了声好苦。

  她没有接话。

  只是抱着那只碗,小声地说:“哥,那......我先出去了。”

  唐纳言怔了怔,他以为庄齐至少会笑着骂声活该,像从前一样。

  他在心里想,小姑娘上了大学以后,倒日渐庄重了。

  而这种在她哥哥眼里,被定义为成长这一类的行径,只不过是庄齐心虚。

  方才喂药的时候,她在唐纳言漆黑的瞳仁里,看见自己脖子上异样的潮红,朱砂一样晕染在脖颈上。

  的确,她在唐家这些年过得平静极了。

  要说这份平静里唯一的纰漏,就是她悄悄喜欢上了唐纳言。

  在他铺陈了十多年的温柔耐心中,庄齐一步步地失守,到最后,对哥哥的爱和仰慕,如树梢上被风吹落的白梨花,琳琅覆满了她心上的整座山丘。

  这是庄齐最见不得人的秘密。

  也注定,是她一生都越不过的道德高地。

  庄齐回房间去睡觉,但翻来覆去半天了,还是睡不着。

  她的唇边,似乎还沾着哥哥的呼吸,温热的,掺杂一点青竹叶的芳香。

  她忽然觉得口干,情不自禁地舔了一圈唇,那感觉像在和哥哥接吻。

  这个荒唐的念头冒出来的时候,庄齐吓了一跳。

  像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喜欢哥哥的时候一样,很久都回不过神。

  她猛地摇两三下头。

  不能再这样了,会害惨自己的,还要牵累哥哥。

  “咚!”庄齐刚要睡,隔壁房间传来闷而重的一声,像什么掉下去了。

  大院里的房子都上了年头,隔音不算太好。

  她住在唐纳言旁边,这种程度的响动,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庄齐掀开毯子,趿上拖鞋,走到哥哥房间去查看情况。

  果然,唐纳言酒后没了睡相,翻了一个身之后,整个人掉在了地毯上。

  她小跑过去,掉下来的人像有一点反应,但很快又睡着了。庄齐拍了他两下,想让他自己起来,但这一回唐纳言睡得太沉,没醒。

  没办法,庄齐半跪在了地毯上,两只手抱住唐纳言的肩膀,试图靠蛮力把他拽起来。

  但面对这么高大的身形,她实在是有心无力。

  弄了半天,非但没有成功,庄齐还在最后发力的时刻,被她哥抬起的一只腿反制,将她压在了地毯上。

  “哥,哥。”庄齐动弹不得,着急地,接连喊了两声。

  而身侧的人不为所动,反而伸出手抱住了她,习惯性地扣在怀里。

  唐纳言闭着眼,用额头轻轻摩挲了下她的,说别闹。

  庄齐感到空前的紧张,指甲深深嵌在掌心里。

  她的手握成拳,死死地攥紧了,一下都不敢乱动。

  她大幅度地吞咽了一下,体内钻出一股隐晦的痒。

  庄齐想到他们小时候,哥哥说午睡起来带她去博物馆,等得太久了,就故意去挠他的痒,他也是这样,蹙着眉头把她抱到身上,说别闹,再等一下。

  她心想,哥哥八成是醉糊涂了。

  自己不是七岁九岁,而是十九岁。

  早就过了书上所说的,男女不同席的年纪。

  但哥哥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像刚停了一场阵雨的丛林,清新又湿润的木质尾调,一点温柔的清凉感。

  庄齐闭了闭眼,在他的气味里镇定下来,就这么任由他抱着。

  可他的呼吸近在眼前,反复令她想起刚才荒谬的臆想。

  就亲一下。

  就小小地亲一下好了,这辈子可能就这一次,没关系的。

  心里有道阴暗的声音这么鼓励她说。

  庄齐鬼使神差的靠近了一点点。

  夜深星稀,流水般的月色从窗户里泄进来,照见她一张一翕的粉嫩的嘴唇。

  庄齐最终大胆冒进地吻了下去。

  她揣着少女的满腔心事,递上了一个极虔诚的吻,兴奋激动到手抖。

  贴上哥哥的那个瞬间,庄齐仿佛看见清溪两侧的桃树上开满了花。

  东风一吹,花瓣摇摇晃晃的,洒落在她的面前,下了场迷人眼的乱雨。

  后来唐纳言松了劲,庄齐忙不迭地爬走了,手脚并用,一下退化为四肢动物。

  她的脸色颓唐而不安,迅速离开了这个危机四伏的地方。

  走出唐纳言房间时,庄齐重重地闭了一下眼,泪水滑落到下颌。

  她知道,她做了非常错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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