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寸舟
可是她花了那么多精力考下来的工作怎么办?
这时,唐纳言已经出来了,坐到了她对面。
不知道他怎么在里面耽误那么久。
她没起身,指了一下拉面说:“我给你做的,可能不是很好吃,别抱太大期望。”
唐纳言粗粗看了眼,面汤浓郁鲜白,还卧了半枚溏心蛋,撒着白芝麻当点缀,看起来相当可口。
真是进步了不少,不管味道怎么样,起码卖相上乘。他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微笑看着她:“能做到这个程度,很厉害了。”
虽然被褒奖了,但庄齐没什么兴致地说:“嗯,你吃完了快点回家吧。”
“你那么不愿意和我待在一起?”唐纳言忽然停了手上的动作。
庄齐抬头看他,点头,“是,和你待在一起很不舒服,我紧张。”
唐纳言笑,“正事刚才都已经讲完了,我保证,接下来不会骂你一句。这样总可以了?”
“我又不是怕挨骂,真是的。”庄齐小声嘟囔了句,低下头吃东西。
等吃完饭,庄齐一个人进了厨房洗碗。
唐纳言要帮忙,她说:“千万别来了,我照顾你还不够呢。”
“也是,那辛苦你了。”
这一来她忙了很久,等再去客厅催他离开时,看见唐纳言已经睡着了。
他躺在沙发上,包扎了的左手在小腹上搭着,银框眼镜还架在鼻梁上,白衬衫被睡出了两三道褶,薄薄的嘴唇紧抿着,眉头轻蹙。
看起来,唐纳言在梦里也并不轻松。
当然不会轻松了,李富强这个人精明强干,早在地方上便远近闻名,听说他曾把之前的办公室主任逼到累得住院,有他栽培是一件好事,但未必人人承受得住。
不知道唐纳言为什么非得去吃这个苦。
按部就班地走下去,已经很好了呀,非要爬得比谁都快,比谁都高吗?
庄齐从旁边取了床毯子,她紧紧捏着粗花边缘,坐在茶几上看了他很久。
六年过去,他眼角也生出了几根细纹,在明晃晃的灯光下,被映照得像枯树根上的裂痕。小时候她以为无所不能,好像永远也不会变老的哥哥,也被岁月无情地雕刻出了印记。
她给他盖好毯子,蹲在地上,伸出手小心地摸了一遍,不知道是她的错觉,还是她的手腕因为寻不到支点而抖得厉害,总感觉身下的人也在颤。
她怀疑,是不是他们同样频率的心跳在这个无言的时刻里产生了联结。
但唐纳言根本没有动。
她凑近了,能闻见他身上冷淡的气味,和匀称的呼吸声一起传来。
睡觉还戴着眼镜,应该很不舒服吧?
庄齐伸手去摘,轻轻地拈住它两端的镜腿,顺利地取了下来。
她刚拿在手里的一瞬间,躺着的人有所察觉似的,抬手揉了下鼻梁。
下一秒,唐纳言睁开了眼。
一点准备也没有的,庄齐百转千回的愁绪还在脸上,被他瞧了个正着。
唐纳言伸出右手握住了她,力道大得吓人。
他眼里浓云密布,化都化不开的磅礴雾气,像暴雨来临前的湖面。
庄齐纤细的手腕被他攥着,因为吃痛而使不上力气,眼镜也掉在了地毯上。她挣了一下,发现根本没有挣脱的可能,不得已示弱道:“好疼,你放开。”
唐纳言把她拽到了身上,她的鼻尖撞到了他的脸,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唇已经贴到她耳边,“哪怕是骨折了呢,我也得一会儿带你去看,现在无论如何等不了了。”
庄齐撑着沙发,想要靠手臂力量起来,“等什......”
还没有说完,唐纳言已经摁着她的后颈,急切地吻了上去。
“呜......”庄齐剧烈地扭起来,身体在他身上蹭来蹭去,她不知道越是这样,自己的处境就越是困难。
唐纳言脸上已经露出难耐的表情。
他控制不住地想要抱起她,到里面那个卧室去,把她压在满是她自己气味的床上,从后面把她做到泪水涟涟,只能把身体伏在冰凉的床单上,低声啜泣。
但他现在更需要这个吻。
等了六年了,他已经无法忍受,无法自控。
他不能只是在梦里,在谁都不出声的情况下,才能吻到妹妹的唇。
唐纳言渴望像现在这样,一边吻一边大力地揉她,让她气喘吁吁地跌下来,像朵软趴趴的云一样,降落在远处高山的树梢上,被褐色的枝干坚硬地穿过。
然后,他会用说话声来掩盖自己过分粗重的喘息。
在庄齐快喘不上气时,唐纳言把舌头退了出来,他牢牢捧着她的脸,报复般地去吮她的脸颊,说:“一走就这么多年,你真是不管人死活。”
庄齐哪里说得出话,她软成了一滩无垠的春水,波纹荡漾地伏在他的身上,随便他揉拨成什么样子。她脸上全是鲜红的咬痕,她觉得他不是在吻自己,他根本是要把她吃下去。
唐纳言伸手下去,解开了身上的束缚,用一只手托住了她,他含咬着她的耳垂说:“回来了还是要怄我,万一我被气死了呢?”
“不要。”庄齐迷迷糊糊地意识到了,脸贴在他的鼻尖上阻止道。
唐纳言一只脚踩在地上,身体微微往上曲起一点,迎住她,在那道泥泞的幽径里蹭了蹭,他哑声说:“说晚了,都到里面去了。”
他已经送了上去,把手上沾到的幼滑抹在她的耳后,又凑上去吻她的耳廓。
太久没有这样过了,庄齐闭着眼打了个摆子,身体不受控制地咬紧了他,哆哆嗦嗦地去找他的唇,亲也不是真的要亲,她已经没多少力气,只是忽然间太满太胀,那里一下子被塞得都是他了,令她觉得其他地方都泛空,忍不住蹬了两下腿。
唐纳言任由她贴上来,在自己的嘴唇上乱舔,他闭了闭眼,也没轻没重地鼎着她,不顾虑她多久未经事,也根本不给任何缓冲和适应的余地,只凭本能,不停地往上推过去,像火上烧滚了的茶炉子,水汽不停地翻涌上来,毕毕剥剥地掀着茶盖,阵仗越来越猛,鼎得她很可怜地往前缩。
没有数是第几秒钟,她哭叫着咬住他的下巴,淋淋漓漓地洒了一身。
因为太过剧烈的震颤和收缩,唐纳言也没能稳住多久,他顶着发麻发酥的头皮,迅速地离开了她的包裹,用手握着自己压在她柔软的肉瓣上,在沙发上淋下一阵温热的雨,呼吸都融化在她的媚叫声里。
庄齐卸了浑身的力道,瘫软在他的肩头,又无力地滑落下去。
唐纳言捧起她的脸,温柔地、细密地吻着她,吻得时间如果不够长,他担心还是在做梦。
直到舌根都酸痛,他怀里仍然有个香甜绵软的女孩,在柔柔地回应他,唐纳言才肯相信这一次不是假的。
池边吹来的夜风从两面全开的菱花窗内涌入。
庄齐在他怀里抖了一下,还是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唐纳言用一只手扯过毯子,盖在了两个人身上,毕竟在刚才的大动干戈里,都脱得所剩无几了。
他换成了侧躺,庄齐被挤在了靠垫那头,脸埋在他的肩窝里。
唐纳言揉捏着她的手腕,“这里还疼吗?”
庄齐没力气说话,轻轻摇了一下头。
过了会儿,身侧传来绵长匀缓的呼吸,唐纳言低下头,拨开她额前的长发亲了下,说话轻得像呢喃,“都这么累了啊。”
庄齐一开始是在装睡。
在这么一番激烈的性/爱过后,她不知道怎么在清醒的状态下,解释与自己言行相悖的身体反应。
嘴上不停抗拒着唐纳言,希望他尽快离开这里的话,她不礼貌地说了两遍。但那里却紧咬着他不肯松,以至于他用了十分重的力气,放大了好几倍的动作幅度,才能自如地chou动。
在这个过程里,也不知道是谁更热烈一点,好像是她呢。
她不能说我好想你,也不能说我好爱你,只能小口地吻他。
后来他长时间的把她抱在身上,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温柔气息,庄齐就真的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唐纳言仍躺在她的身边,身上好端端穿着睡衣,手从后面抱过来,松松搭在她腰间。
庄齐再一看自己身上,也是新换的真丝睡裙。她有些懊恼地想,昨晚她也睡得太死了吧?做了次爱就那么舒服吗?真是没一点用。
她把唐纳言的手拿开,蹑手蹑脚地下了床,为了不吵醒他,拿上一套衣服,跑到后头客房的浴室里去洗澡,像个女鬼一样,披头散发地在庭院里游动。
大概唐纳言帮她擦过了,除了被他揉出来的鲜艳指痕外,她身上都很干爽,可昨晚出了那么多水不是吗?她满脸红晕地吻他,在空中淋出一道弧线,浇在他们贴合的地方,又落在沙发上、地毯上。那时候唐纳言抱着她,鬓发都湿了,还在不停地往里面冲状,一边低低地问:“好紧,怎么还是这么紧?”
庄齐换好衣服,把睡裙丢进了洗衣机,也没再回自己房间了。她带上院门,去胡同里吃早餐,估摸着唐纳言走了,她再回去也不迟。
他一个大忙人,总不见得还待在她家一整天。
搅着豆腐脑的时候,庄齐不禁怀疑,唐纳言竟然比她睡得还沉,这在以前根本不可能,他永远都比她醒得要早,是不是上年纪了就会这样?
唐纳言是十点多才醒的。
多少年没睡过这样的好觉了,他眉目舒展地往身旁一摸,什么也没有。
他遽然睁开眼,窗帘紧闭的卧室里,只剩了他一个人。
庄齐不知道何时起来,扔下他走了。
房内暗昏昏的,院内强烈的光照投不进来,唐纳言摁着眉骨,有些失神地坐在床上发愣。
他还是把事情想得简单了。
庄齐走的时候,是奔着这辈子不再相见去的,在美国的这五年里,必定想尽了一切办法,将他们之间的感情都格式化。
什么五点起床,什么用功读书,又跑步锻炼的。她从小就被惯坏了,是能吃得苦的人吗?这些外在表现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唐纳言一听就知道,不过是把有限精力都花在学业上。
爱是有的,这一点骗不了人。
从她那双不断眨动的漂亮眼睛里能看出来。
小姑娘藏不住事,心跳一快脸就跟着红了,和他对视都不敢。
但想要让庄齐重新鼓足勇气站到自己身边来,没那么容易。
她也没错,有那么一双挑剔阴损,动不动就刻薄人的父母,谁肯嫁到他家来受委屈?
唐纳言掀开薄被,进了主卧的浴室。昨天那口子划得不轻,现在左手还隐隐疼着,他只能用右手洗澡、剃须,梳好头发。
整理好出来,他拿起昨晚小鲁送来的衣服换上,今天下午还要去开会,他仍旧穿了套一样的白衫黑裤,把口袋里的徽章取出来,一前一后的吸住。
做完这些,唐纳言从卧室出来,很不凑巧的,和蒋教授碰了个照面。
蒋洁的嘴微微张开,眼睛在他身上来回扫视,但年纪和经历摆在那儿,再惊讶也没过多流露,还是平静地打了个招呼,“是纳言啊。”
唐纳言客气地点头,“蒋教授,您好。”
蒋洁指了下里面,“你昨天晚上在这儿......住了吗?”
“小齐回来了,我这个当兄长的来关心她,有问题吗?”唐纳言的表情更是稀松平常。
蒋洁不是很舒服,他这个当兄长的,把妹妹关心到床上去,把屋子里弄出这么些淫靡的气味,难怪她一来就闻着不对,沙发和地毯上几处来路不明的痕迹,像谁失手打翻了牛奶。
但夏治功都要巴结他,蒋洁也不好说什么,管多了女儿又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