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枳
电梯刚一上行,他们就赶忙收拾好各自的东西,火急火燎地离开别墅,徒留一地狼藉。
带温燃进来的阿姨看见,没好气儿地淬了声,咕哝着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边不满意地过去收拾。
温燃礼貌开口,“阿姨,那几套衣服我留在沙发上了。”
那阿姨看都不看她一眼,“放那儿吧。”
这个圈子就这样。
玉楼金阁住久了,连保姆阿姨也高人一等,瞧不上吃柴米油盐的普通人。
温燃只是有点儿后悔,为什么她就不能再低一次头,离开前找女人借把伞再回去。
那会儿别墅外一辆车都没有。
送她来时的司机早就走了。
更倒霉的是浓云压城,天空不知何时噼里啪啦地下起雨。
“……”
温燃没法子,只能用之前装衣服的袋子遮挡在头顶快跑。
可再快也没用,这么偏的别墅区,没有公交站点,只有前方不远处一家高科技产业园。
产业园内冷清无人,园外大门紧闭,明显不对外人开放。
大雨却有了倾盆架势。
温燃被雨水从头淋到脚,只能在大门檐下躲雨。
蓦地冷风吹过,凉得入骨,她连约车敲字的手都是哆嗦的。
远远看去,她清瘦孑然,双臂环抱着身子,好不孤单可怜。
薄祁闻那天从别墅出来,在车内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车窗外雨帘重重,下得起了雾。
车内却馨香舒适,对比鲜明仿若两个世界。
周擎欸一声,“那不是刚刚在别墅的小店员吗?她怎么在这儿淋雨?”
薄祁闻瞧着平板上的融资企划书,闻言视线一顿,掀眸便看到雨幕后孤身站在高楼外的温燃。
她穿着工作室的连衣裙,米白色细高跟。
被淋湿后的小腿仿佛滑腻的羊脂玉,轻薄的面料贴合着身材曲线,隐约能看到内衣的折痕。
即便这样,温燃也狼狈得很有美感,不怪郑新柔咽不下那口气。
或许是那一幕太过我见犹怜,又或许是早年因缘际会下的某些情分,薄祁闻稍作停顿后开腔,“把车开过去。”
周擎稍稍有些意外。
跟薄祁闻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见薄祁闻这么怜香惜玉一姑娘。
最重要的是,上次薄祁闻抓到她抽烟不罚,这次又是为她雨中调头……很难不让人猜想什么。
可既然薄祁闻发话,他照做就是。
于是站在那儿约不到车的温燃,一抬眼眸便看到那辆在雨中行驶的那辆黑色宾利,忽然朝自己的方向驶来。
雨水被车轮碾成小小的浪。
车停下,驾驶位的人推门下车,黑色雨伞在喧闹雨声中啪一声绽开。
后座车窗缓缓下降。
雨幕下,车窗映着男人凉薄矜贵的倒影。
温燃一眼便认出他是谁。
是权贵里不可企及的高山白雪,是她够也够不到的月亮,是刚刚在别墅里,解救了她,再问她一句“也知道害怕”的薄祁闻。
一瞬间,温燃心跳近乎停摆。
她不知道自己在用什么样的神情回望他,或许狼狈不堪,或许彷徨无助,更或许是赤.裸.裸的期艾。
相比之下,薄祁闻仍旧从容端矜,就这么隔着雨幕,轻描淡写地端量她,像在端量一只风雨飘摇又无家可归的雀。
周擎执伞走到她面前,温和一笑,“先生说了,可以送您一程,要上来吗?”
那把伞真的很大。
大到遮挡在头顶时,体温都回暖几分。
温燃没崩住打了个小喷嚏,再度看向薄祁闻,眼神几分难以遮掩的窘迫感恩。
薄祁闻淡淡一弯唇。
儒雅俊美得让人心旌摇曳。
像童话故事里慈悲的神。
……太不真实了。
温燃心跳奇快,下意识就随周擎上车,刚要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薄祁闻却道,“坐到后面来。”
那声音很清浅。
夹在哗哗雨声中,缠绵似的不真切。
周擎微微一愣。
温燃也停住了手。
她看向薄祁闻,薄祁闻却不看她,视线重新低垂下去,看向手中的企划案。
后来还是周擎上前,帮她拉开后车座车门,示意她上去。
温燃只能红着耳根坐到薄祁闻旁边。
动作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身上的雨水,弄脏薄祁闻的座椅和他的人。
可再豪的车,车内空间也就那么多,温燃躲也躲不掉。
薄祁闻就在这会儿掀眸,轻轻觑了她一眼。
只见温燃脊背挺直,双手拘谨地搭在双膝上。
葱白的指尖攥着那只印着工作室logo的包装袋和手机,几缕泛湿的碎发贴在额前,一双琥珀色眼睛湿淋淋。
察觉到薄祁闻的目光,温燃略微侧目,赧然着神色,轻轻颔首,“谢谢先生。”
那样子,倒有几分不敢瞧他。
这会儿倒像从前那个怯生生的小姑娘了。
薄祁闻嘴角淡淡一勾。
等温燃捋顺呼吸时,男人干净修长的手,已然拿出深蓝色格纹帕子,递到她眼前。
“擦一擦。”
平常的语气,平淡的几个字,落在温燃心上,却像火灼烧一般。
她下意识想吐出一个"不"字。
可转眼又醍醐灌顶……自
己的样子着实狼狈,再拒绝,反倒显得小家子气,上不来台面。
薄祁闻应该不喜欢这样的人。
脑中蹦出这个想法,她抬手把帕子接了过来。
光是肉眼瞧,就知道是上等布料,更别说上手摸。
特别的是,帕子边角除了印着奢侈品牌的logo,还有一个刺绣的“闻”字。
温燃喉咙轻咽,不自觉又重复一遍,“谢谢先生。”
话落,换来男人一声戏谑轻笑,“你见我是多没话说,上车到现在翻来覆去说谢谢。”
“……”
温燃肩膀微塌,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局促。
她不知所措地看向薄祁闻。
薄祁闻也在好整以暇地看她,男人眼眸深邃,似笑非笑,好一双多情又薄情的桃花眼。
温燃心念微荡,收回目光,用帕子擦身上潮湿的雨水,老实巴交说,“见到您太紧张了。”
薄祁闻把企划书翻到下一页,“见我几次了,还紧张。”
他那时话里有话,温燃参透不了。
她只是说,“您和其他人不同。”
薄祁闻饶有兴味地挑眉,“怎么不同。”
温燃说,“您是老板,是衣食父母。”
她眼神虔诚纯粹,不含一丝杂质。
薄祁闻已经很久没看过这么玲珑清透的一双眼,听到这么蹩脚生疏的恭维话。
他又被她逗笑了。
旋即若有所思般,指尖不紧不慢地点了几下平板,“那傅北宸呢,他对你来说,是什么。”
男人语气随意。
态度却不随意。
温燃倏然抬眸,正好跌入男人审视的深邃黑眸。
“郑新柔你也见识过了,她不是消停的人,”薄祁闻语调不疾不徐,不乏好言相劝,“这样夹缠不清的关系,吃得消么?”
到这会儿。
温燃终于幡然醒悟,他想表达什么。
并不是真对她关心,而是刚好碰到这么个机会,替他好侄女讨个说法。
温燃忽然就觉得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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