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枳
他张唇想反驳,却发现没什么可反驳的。
他的确不够喜欢温燃。
只是觉得她有趣,够劲儿,想挑战。
况且,就算喜欢,他也没法承诺什么,温燃性子太烈,拿起来也怕摔碎。
傅北宸舔舔唇,忽然就没什么好说的,但一想今天来这里
的目的,还是劝道,“那你也犯不着辞职啊,我舅舅不是说了,郑新柔以后不会找你麻烦。”
提到薄祁闻。
温燃神色难得一滞。
她好像永远没办法不去在意这个人。
“你舅舅都跟你说了?”
“昨儿他来我家给我说情来着,”傅北宸愁云惨淡的,“不然你以为我能这么快出来。”
“哦对,”傅北宸说,“那天郑新柔叫你过去,是他发现的不对劲,说真的,你可谢谢我舅舅吧,要不是他——”
怕吓到温燃,傅北宸欲言又止,说了句算了,"反正你就记住,郑新柔是个疯子,早晚要捅出篓子。"
温燃却只抓住另一个重点,“先生那天出现……?”
后面的“不是碰巧吗”,含在喉咙里,没出声。
是傅北宸接住话,“你说我舅舅啊,他平时虽然会管着我们几个小的,多数情况下不会亲自去的,打个电话多方便,他那天去,肯定是为了拦着郑新柔祸害你,不然还能为什么。”
或许是出于私心,傅北宸到底没说那句“护着你”。
“……”
温燃不禁陷入沉思。
原来薄祁闻不是碰巧给她解围,而是从一开始就奔着她和郑新柔的矛盾去的。
换句话说,薄祁闻没有只站在郑新柔那一边,或者为傅北宸“擦屁股”。
他这把遮天蔽日的大伞,一开始也给她留了庇佑的余地。
可明明,他们什么关系也没有。
他都不再记得她。
温燃眼睫轻颤,不知怎的,心跳突然快了,又想到那天她自己在薄祁闻面前自命清高的幼稚相,就无地自容得厉害。
后来傅北宸又说了什么,她思绪翻飞,一句都没听进去。
不过两人间该说的话也算说明白,傅北宸走得潇洒利落,看起来没跟她计较什么,但也并不像完全对她死心。
至于温燃,心里还是感激他的。
但也仅限感激。
午后北城日头仍旧毒辣。
校园里热风徐徐,温燃穿过学校漫长的林荫路,一路揣着沉甸甸的心事回了宿舍。
陈可媛见她回来,随口打趣一句跟谁见面去,怎么还拎着小蛋糕回来。
温燃回过神,把小蛋糕给了她。
陈可媛面露欣喜,说了句谢谢宝贝,又想起什么提醒她,“哦对了,你那帕子我顺手帮你洗了晾阳台了哈。”
温燃神经一紧,立马去阳台。
那只深蓝格纹帕子果然夹在晾衣架上随风飘荡。
昨天她感冒有些重,就没收拾那些乱七八糟的杂物,唯有那帕子,她叠好放在桌上,想着第二天送去干洗店。
陈可媛约莫没把这帕子当好东西,瞧见就帮她洗了,洗得很随便,晾得更是皱巴巴的。
温燃垫脚把帕子摘下来,捋平褶皱,指腹抚了抚上面那个刺绣的“闻”字,心才渐渐落到实处。
当时她觉得这帕子被她弄脏,随手还给薄祁闻很不礼貌,便不经意带走了。
后来她去搜这个牌子定制手帕的价格,被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大五位数的价格。
她就是白给薄祁闻打工,都要打上几个月才行。
趁干洗店还没下班,温燃把帕子送了过去,又坐了好长时间的公交,去探望养老院的奶奶。
奶奶名叫温素龄,江南出生。
丈夫早逝,两人没有孩子,她也没再嫁,直到前些年收养了温燃,才算不孤单。
她赚的不多,却把所有最好的都留给温燃,温燃念大学的学费,电脑手机钱,就是她一点点攒的。
这份恩情重如山。
温燃宁可三餐吃泡面,也要给老人最好的生活条件。
——不仅住最好的房间,伙食也是最好的,生活方面有护工管理。
只是她的病情实在让人担心。
据护工说,老人家记忆力又差了些,有时候发病,需要好几个护工才能摆平。
那会儿温燃好不容易把老太太哄睡着。
护工组长把她叫出来。
女人委婉道,“真不好意思啊温小姐,照顾这样的老人实在吃力,现在工作人员紧张,如果情况越来越严重,我们恐怕没法收了。”
温燃心一沉,神色露出几分凌厉,“一个月一万不算便宜了吧?院里不是了解情况后才决定收的么?”
女人尴尬笑笑,“一个月一万是不便宜,但也要看在哪儿,这是北城,什么不贵。”
“是,我们是了解情况后觉得可以才收的,但架不住你家老人总这么折腾啊,这不这一个月还没到,我们也算提前知会您,您要是不接受的话,就提前做好打算转院。”
“……”
温燃越听脸色越难看。
女人马上又说,“不然您就再加些钱,别误会,不单是您家,另外两家比较难护理的老人,也都加了的。”
“现在资源紧张,我们也是没办法。”
说来说去就是要加钱。
就是不知道这次加完,下次什么时候又要加。
温燃懒得和她掰扯,就说了句行,我考虑看看。
可再考虑,能考虑多久,还有十来天就到一个月,之后也要开学了。
温燃思来想去,只能找蒋雅和借钱。
蒋雅和对她从来都是最义气的,二话不说就给她打来两万。
大晚上,温燃站在收银台前,眼眶微酸。
她轻吸了记鼻子,打字说,你放心,我有钱立马还给你。
蒋雅和和对象在一起吃宵夜,没和她细聊,只说了句咱俩谁跟谁,不急的。
于是那晚,又成了一个落寞的不眠夜。
温燃躺在木板床上,望着漆黑的天花板发呆,压抑在心底许久的委屈,一涌一涌地漾上来。
这些年,好像无论她怎么过,她都依然在为钱发愁,为生计操心。
那种摇摇欲坠的不安感,让温燃又想起傅北宸的话,他让她不要怄气,回去好好上班。
她忽然就觉得自己很可笑。
一个温饱都快解决不了的人,还在清高什么,又清高给谁看?
可她真能回去么?
薄祁闻真的会原谅她的无礼与幼稚吗?
她不知道。
更不了解那个阶层的人。
或许对他来说,她从头到尾不过是一粒尘埃,薄祁闻根本不屑把她放在心上。
她目前能做的,就只是尽快找到工作,甚至那晚,温燃梦里还在投简历,只是没想到,转机发生的那样快。
就在第二天,下午两点。
温燃一身正装,和一群神情紧张的应届毕业生等在即将面试的会议室外。
Amy的电话就在这时打了过来。
温燃心跳悄然一快。
僵持几秒,她按下接听键,听到Amy难得带着讨好的声音。
情理之外又意料之外的。
Amy游说她回去。
她给温燃道歉,“那天是我不对,我应该提前告诉你的,千不该万不该把你往火坑里推。”
又说,“以往对我的态度不好,作为店长实在不应该,我以后绝不会这样了,你就踏踏实实回来工作吧。”
“还有十天就可以发工资了,整整两万呢,你不回来多亏。”
虽然很可耻。
但在听到那个数字的时候,温燃还是地动山摇了。
有那两万,她可以马上还钱;有那两万,起码下个月奶奶在养老院的生活会有保障,而眼前她所在的这家公司,即便入了职,前三个月也只能拿到六千块的实习生工资。
温燃不认为眼下还有更好的选择。
可是,她还是想知道。
为什么Amy会良心发现跟她道歉,请她回去。
是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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