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里吞风
随即,两人不约而同地笑。
这么久没?见,真难得,这段忘年友谊还有默契。
棠妹儿之?前没?有海钓过,也不知道要带什么出海,所?以收拾了一堆用不上的?东西,水杯毛巾之?类,鼓鼓囊囊一大包,她?提着费力。
登船时,摇摇晃晃的?甲板,叫人站不稳,靳佑之?接过她?的?旅行?袋,棠妹儿伸手想扶栏杆,靳佑之?却先一步握住她?肘弯。
“小心。”他出声提醒,是出于本能,但手掌握紧后,表情?似有一瞬间的?迟疑。
棠妹儿适应片刻,仿佛无所?察觉,收回手臂,轻声说:“谢谢。”
海上风大,游艇劈风驶出浅水区,银鳞般的?波浪,在脚下翻卷着,棠妹儿这才发现大海原来?这么广阔。
棠妹儿站在甲板上,对着日出伸了个懒腰。
靳宗建坐在小凳子上,扶着鱼竿说:“张祖德的?事,我听佑之?回来?讲了了,原来?你?小时候吃了那么多的?苦,幸好有哑巴爷爷保护,不然你?也跑不大山,后来?也到不了红港。”
棠妹儿没?想到老爷子已经知道,神情?一肃,有点动容,“哑巴爷爷保护我到最后一秒,可?我却什么都没?为他做过……”
靳宗建:“他在天有灵,知道你?现在这么本事,也会欣慰的?。”
生者总把对死者的?思?念寄托在假设中,假设他知道,假设她?看得到,棠妹儿分?明感受到靳宗建语气里的?哀伤,可?什么安慰的?话都没?说。
棠妹儿坐回她?的?位置,沉默地继续钓鱼,或者说,凑热闹的?成分?更?多,她?的?鱼竿连动都不动一下,靳宗建很快有鱼上钩。
偌大鱼尾拍动着,飞出水面?,秘书、保镖等一众人围上去。
大家沉浸在收获的?喜悦里。
靳佑之?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杯热巧递给棠妹儿,“最近你?怎么样。”
,呷饮一口,顿时身?上暖洋洋的?,她?双手捧住杯子,说,“挺好的?。”
“我哥……”对你?好不好的?话,到了嘴边,他又觉得太啰嗦,于是改口道:“钟家现在倒了,你?的?感情?终于可?晾在太阳底下了,要恭喜你?。”
棠妹儿由衷地说:“本来?,我在红港没?什么亲人朋友,现在我和他又公开在一起……还以为靳老和你?都不会再理我了,没?想到……还是要谢谢你?们能叫我出来?玩。”
你?说恭喜,我说谢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们之?间不再骂来?骂去,双双变成礼仪模范。
靳佑之?自?嘲一笑,“你?以为爷爷真的?是叫你?出来?玩的??”
棠妹儿扬眉。
不迫近,也不奚落,靳佑之?转身?面?向大海,双肘撑在栏杆上的?背影,在天海一色的?晨光里,男人忽然有种清介之?感,从前落拓不羁的?人,也有海风无法侵蚀的?轮廓。
“刚才谈到你?的?哑巴爷爷,老爷子分?明感动了,你?完全可?以借机会煽动他的?思?女之?情?,可?你?却什么都没?说。”
棠妹儿:“靳老年纪大了,我不想趁人之?危,去冒领他的?父爱。”
“你?以为老爷子看不出来?么,”靳佑之?扭头,岿然的?神色,是浓稠的?目光,叫人无法分?辨其中情?绪。
“棠妹儿,你?尚有一份美好的?品格,这才是老爷子没?有放弃你?的?原因。”
没?有被放弃,意味着什么?
游艇的?餐厅,临时布置了一餐,介于早饭和午饭之?间,大家举杯,共同庆祝今天丰富的鱼获。
靳宗建心满意足地品了一口清蒸石斑,连连称赞厨师手艺。
老人家的?逻辑很好推导,厨师手艺好,比不过鱼好,鱼再好,最终还是逃不过捕鱼人之手。
棠妹儿和靳佑之?轮番称赞,忽然,老爷子笑笑,丢出一颗重磅炸弹。
靳宗建:“Mia,这次叫你?出来?,其实,是想请你做我的私人律师,人老了,总有那么一天,我把遗嘱的事委托给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筷子在半空滞了一瞬,棠妹儿转头去看靳佑之?,对方神色如常,慢慢剔除鱼骨。
他早知道了:海钓只是引子,此刻才是老爷子请她的真实目的?。
原来?,这就是靳佑之?所?说的?“没?有被放弃。”
没?有被放弃,只是一种很谦虚的?说法,扩大解释的?话,靳宗建豪掷一生心血,就是为了和靳斯年赌一场人心。
——
经过一个早晨的?海钓,棠妹儿一无所?获。
老爷子送她?一条石斑鱼作为纪念,她?连水桶一块拎到山顶靳斯年处。
时间接近中午,佣人们还在打扫,棠妹儿一进门,便吩咐过来?接手的?管家,“这个做成清蒸很不错,正好靳生喜欢吃味道淡一点的?,中午煮吧。”
管家含笑说,“是。”
他视线扫向一旁。
棠妹儿反应过来?,抬眸去看,她?这才发现会客区坐着一位稀客——钟芸。
水桶和旅行?袋交给佣人,棠妹儿走过去。
钟芸缓缓起身?,迎敌一般迎向棠妹儿,“这么巧啊,棠大状,你?也来?找Simon。”
“是啊。”
不需要人来?招呼,棠妹儿先去换鞋,然后洗过手,回来?看见钟芸眼中怒气都要喷出来?了,她?客气地问一声,“钟小姐找靳生有事吗?”
“总之?不关你?事!”
钟家父子双双入狱,钟芸到处求人高抬贵手,的?确实不关棠妹儿的?事。
她?提步上楼。
眼看棠妹儿好像回到自?己家,钟芸差点冲过去。
管家及时把人拦住,“靳生下午赶飞机,现在需要倒时差,他人在休息,钟小姐请在楼下稍等。”
“那棠妹儿怎么能上去?!”
管家为难一笑。
靳斯年的?卧室在二楼最里面?,棠妹儿推门进来?,室内笼罩在晦暗里,一切都很安静。
她?脱掉外?面?一身?衣物,轻手轻脚钻入靳斯年的?被子里。
睡梦中的?人没?醒透,但还是依照习惯把柔软的?腰肢揽进怀里。
棠妹儿的?脸闷在靳斯年怀里,“靳生,被你?说中了,老爷子真的?找我做遗嘱律师了。”
“嗯。”靳斯年鼻音略重,仅以单音节作为反馈。
棠妹儿:“老爷子还说……他的?两任律师都是主动辞职,他手边已经没?有可?用的?人了……是你?在背后把那些律师逼走的?吗?”
“我需要逼走人家么。”靳斯年闭着眼,“所?有人在与我作对的?时候,都要掂量一下自?己,是不是有能力承担后果?。”
“老爷子那两个律师都是聪明人,该怎么做他们知道,不需要我做什么。”
“唔。”棠妹儿在心里偷偷吐舌头,“那我如果?做了老爷子的?遗嘱律师,却不听靳生指挥,怎么办?”
靳斯年低沉地笑了一声,睁开眼,不甚清明的?眼中,带着晨起时的?欲|色,他靠近过来?,“是么,你?不听指挥的?么。”
棠妹儿一愣,双手已经被人举过头顶,小脸陷入枕衾间,露在薄被外?的?一截手臂,浅白色在暗室招摇。
“不听话的?小东西,下场就只有……被吃掉。”靳斯年覆|上。
闷在被子里的?气温爬升之?快,简直不可?思?议,叫人疑心是什么绵密的?刚出炉的?甜品,正在淌出滚|烫的?溏心。
棠妹儿缩了一下,听话抑或不听话,她?此刻下场都只能是被吃掉,不同取决于靳斯年想给个痛快,还是钝刀一点点的?凌迟。
男人一只大手,按住一对小手,五指扣压十指,交缠、抵抗、最后严丝合缝握在一起。
他吻她?,从额头,一点点往下,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突兀的?拦路者,咬一下,却不与之?纠缠,继续奔向他的?终点。
棠妹儿被逼得忍不住往后,可?她?身?后哪有退路,双手探下去,她?去推靳斯年平直的?肩膀,“别,靳生别做这种事。”
“为什么不能做?”靳斯年口中含混,似是故意,以舌为刺。
棠妹儿咬牙,慌乱间垂眸,正好看到靳斯年一双眼。
他眼波流转,戏谑的?笑意间,匍匐在她?之?下的?姿态,带有某种虔诚。
这太不同寻常。
她?上,他下,这根本不是她?和靳斯年之?间的?地位,棠妹儿能接受靳生给她?的?金钱和地位,也能接受为此付出的?尊严,却不想,在她?占尽这男人所?有好处后,还可?以被他如珠如宝地……取悦。
没?错,就是取悦,靳斯年正在取悦她?。
这个念头让棠妹儿不受控的?战|栗着,她?不敢、不配、不想更?进一步,然而靳斯年很坚定,他钳制住她?的?腿和腰,往上推。
“放松,让我也为Mia服务一次,好不好。”
怎么会不好。
棠妹儿早已失去理智,沉迷时刻,她?伸手没?入男人浓密的?黑发间。
很快,起伏的?薄被下,隐约传来?女人细细哭|腔。
第56章 下半场烟叼在唇边,滤嘴咬到微微湿润……
这一闹,差不多就到午饭时间。
也不知道钟小姐什么时候走的,棠妹儿?下楼吃午饭时,人已?经不在了,不知道管家是怎么和靳斯年汇报的,反正?没人再提起她。
棠妹儿?点?唏嘘。
钟家父子切切实实做过恶,如今下场是他们应得,可?钟芸呢,不知道她心里是什么滋味。
毕竟,她光明?正?大地做过靳斯年的未婚妻,没想到谢幕时,钟芸竟然连靳斯年的面都见不到。
饭桌上,清蒸鱼很鲜美,靳斯年多吃了半碗饭。
棠妹儿?之前已?经吃过,所以没怎么动筷,她捡着烧鸭斩上装饰的糖水樱桃,一颗一颗吃掉。
“挑食。”靳斯年拿餐巾擦拭嘴角,“跟小孩子一样,每日只吃甜食,也不怕蛀牙。”
棠妹儿?冲他挤着眉毛一笑。
吃过午饭,靳斯年就要出?门了,棠妹儿?送他到门口,以前她不敢随便?过问靳生?行程,但现在好?像也没关系了。
棠妹儿?:“这次去哪里啊?”
靳斯年:“瑞士。”
“去几天?”
“三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