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帘重
一阵沉默。
“……回来后见到哲宁了?”
李诀这才说:“见他没用。我想先跟您谈判。”
余温钧面无表情就抬手扇过去,但应该没怎么用力,李诀的脸被打歪,但鼻梁上的黑眼镜没掉。
李诀倒也干脆:“上半年集团给我的调令,我希望能继续进行。我李诀谁都不服,如果一定要在别人手下工作,也只有跟着钧哥了。钧哥也不用帮我还赌债,我会靠自己赚。我这样的赌徒跟着余哲宁,他不自在我也不舒服。我在您身边,您不会后悔的。”
余温钧也沉思几秒。
李诀跟在他身边,确实从来再没上过一次赌桌的,能力强的人用好了是利器,用不好就是坑。
当初答应弟弟把李诀交给他处置,李诀却重新跑回到他这里,要是让他继续回来,余哲宁和余龙飞那里都不太好交代……
不过,余温钧向来对能人所不能及的事有几分兴趣。他从不是纠结的性格。
李诀的投名状都弄得盛大,总得收下来看看。
“以后交代给你的任何事,大大小小,你都要做得比其他人更好。”余温钧终于说。
李诀的眼圈一红,他什么也没说,鞠了躬要走。
余温钧却说:“站住。”又指了指站在他身后正装着稻草人的贺屿薇,“跟她说句话。”
李诀和贺屿薇都愣几秒。
还是李诀谨慎地开口:“……谢谢薇总。”
*
夜间下起小雨,一个保镖和司机在外面的车内待命。
贺屿薇拿露营的小灶,用咸肉、豆角、菠菜和莴笋做了个焖饭。
这是她在农家乐学的食谱之一。
贺屿薇的厨艺一般,但在野外,任何热菜的美味程度都会增加一千倍。
饭好做后,她往外看,户外雨丝飘飘摇摇,李诀正打着一把巨大的黑伞,而伞下,站着他和余温钧。
余温钧仍然在外面跟李诀说什么,估计又是痛斥什么,气氛一看就令人生畏,李诀越发佝偻着身体。
*
贺屿薇把花摆在餐桌上,无聊地坐在房车的台阶往外看。
雨势越来越大,敲打在刚刚推平的土壤上,仿佛能洗刷一切。
就在这时,司机突然冲过来
附近看到可疑的车影,另外的人去追了。他负责在这里陪伴贺屿薇。
像电影里的场景出现在现实,贺屿薇的心一下子提起,幸好没一会,保镖又回来,说好像是误会。
两个保镖临走前若有若无地用谴责目光看着她。很显然,把余温钧拉到荒无人烟过两天两夜都是她的糟糕主意。
贺屿薇正感觉到某种群众舆论的压力,余温钧回来了。
*
余温钧听完这段小插曲后,没在意。
他只说:“李诀最近搬回来住段时间,住二楼。”
贺屿薇忍不住问,余温钧是否会帮李诀戒赌。
“是否戒赌的选择权在他自己。别人只能帮他加强戒赌的信念,我也是普通人,不能替另一个人决定戒赌。就像我能帮薇薇铺垫一切,但你自己也要接受新身份。”
新身份……
她,现在真的是余温钧的女朋友了吗?
贺屿薇对此没有实感。
只是比起喜悦,她的内心深处,正疯狂地滋生出余生每一秒都不想离开这个男人,恨不得时时刻刻寄生在他身上的不健康感觉。
唉,一定是她现在生活太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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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还是下着雨,夜幕像是色泽极为漆黑的针织袜,潦草地套在冰冷的脚踝,配合着丝丝缕缕的雨意,也没有个尽头。
他们就在雨声中吃饭。
贺屿薇轻声问他什么时候从美国回来。
“最短也得半个来月。”余温钧突然起了开玩笑的心,“遇到变故,恐怕永远都不回来。”
她静静地说:“那我能等你吗?”
余温钧扫了她一眼。
“可以。”除此之外,他也没有再说什么。
他还会去见栾妍吗?据说,栾妍也在美国。
贺屿薇暗自吸了口气,她真的没想到,自己陷入爱情里居然是那种见风就吃醋的类型。
但,还是不要问别人那么多了。
她一定要有先能稳定住自己的气势。
**
余温钧第二天就要直接赶去机场。不过,他还是陪贺屿薇聊了一夜。
基本上是贺屿薇在拼命地主动说话。
本来想抓住机会问余温钧一些他私人生活的问题的。比如,他的工作、他的童年。但,余温钧守口如瓶,倒是她莫名其妙的说了一些过去的事情。
比如,她真的上过很多兴趣班,学过将近六年的钢琴、学过舞蹈也练过书法。
父亲去世后,贺屿薇无处可去,索性又重新回到荒屋住了一个月,无聊去市里超市闲逛时遇到了非叔,他曾经是爷爷的学生,他认出了她,问是不是没找到工作,就要她来农家乐当服务员……
余温钧听到这里才打断她。
“我得解释一下曾经说过的话。当时说讨厌你当保姆,是希望你自己想想除了当佣人,还能做点什么。”
余温钧稍微压低声音,身上很熟悉的那种准备教训人的气场就冒出头。
贺屿薇一惊,目光也情不自禁地开始四处游移。
而后让她自己都惊讶的是,没过大脑的一句话就说出来,而且也和栾妍毫无关系:“你是不婚主义者吧?”
余温钧的表情一点都没有变:“你想让我和谁订婚?把名字说出来,。”
有时候真的觉得,余温钧骨子里特别会刁难人。
余温钧的表情一点都没有变。
他凝视她几秒,再说:“要是想认真讨论这个问题,我也就说实话,是你的话,我们可以考虑结婚。”
贺屿薇不禁瞪大眼睛。
她还以为,余温钧会斩钉截铁地回答,就算是门当户对的婚姻,他也没什么兴趣。
*
余温钧之前的交往对象,都是他在工作和生活认识的家世相匹配或性格强势的女孩子。
虽然不打算结婚,他也会提前跟女方说,并提出另外的经济或身份补偿。
但,具体问题要具体分析。
从余温钧的角度来看,和贺屿薇的这段关系公开,自己的社交圈必然会知道这号人的存在。而贺屿薇最大的问题是,太……弱了。
不仅仅是身份和财产悬殊。
她这一种毫不努力,被动且毫无长远规划的个性,绝对会在名利场里举步维艰,再因为是他的女人,又会被众多不怀好意的人围剿。
余温钧其实颇为忧心的。
他自认是老派风格,身为男人就不能虐待对
方。即使是为了让贺屿薇以后的日子好过点,也不再公开表现出对结婚铁板钉钉的拒绝态度。
这种表面功夫,即使是余温钧也还是会做的。
*
“婚姻,尤其是我的婚姻,没有那么简单。”余温钧冷冷地说。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余龙飞说你脑子被切了。”贺屿薇吐出一口气,下决心地从正面凝视他,“你是我这辈子见过最严重的浪漫主义者。”
他一怔。
“很多事情,你能够完全不带感情地客观解决,但却觉得婚姻很难。这是因为你不想亏待女方,也不想对不起自己。”她说。
贺屿薇迟疑着,她也知道自己一直举棋不定,可是,她还是慢慢说:“我也是会对感情负责的。我只是……没你浪漫,有自己思考事情的速度。”
余温钧被这句话弄得皱皱眉,他摇摇头:“头一次有人说我是浪漫主义者。”
贺屿薇不禁说:“为什么?”
她问为什么,余温钧也很难回答。他便随口说:“那你来讲讲,为什么没人说我浪漫?”
“大概是因为你太有能力。”贺屿薇不假思索地说,“比起看到你的浪漫,大家先看到了你很有能力和很可怕的一面。”
他不禁啧了声:“自说自话。”
“但你现在笑了,你能笑就太好了。我和你的想法不同是经常会发生的事情。但每一次,你会好好地跟我解释。即使认为我是佣人,你也会思考我们的未来。你就是很浪漫啊。”
*
余温钧很不舒服地扭开头。
他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但余温钧知道,他不是很好接近的人。
不仅仅是工作里,他即使在面对最亲近的人时也确实会无意间流露出苛责的一面,两个弟弟和他交谈时都对他敬大于亲。
也是因为余温钧这种性格,女人会问过一句他喜不喜欢自己,为什么非她不可?
世界上,确实没有非一人不可的理由。余温钧通常在听到这个问题时就扫兴。唯独眼前这个他最喜欢的孤僻沉默小孩,没来问过类似的话。
……而且,她还自说自话地认为他是一个浪漫主义者。
余温钧的目光垂落在车窗外布满裂缝的墙面,内心的感情很奇怪,他按捺,却仍然有一些莫名的涟漪翻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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