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帘重
李诀的答案是开普敦和摩纳哥,两个自然风貌很漂亮的城市。”
余龙飞则说瑞士的赛尔马特。
说出答案后,他俩彼此倒是讨论起各自去过哪些国家。
贺屿薇静静地听着。在以前,她当余家佣人,听这些人讨论美酒美食和旅游的时候,总是觉得属于另外的世界,自己不需要了解。
但现在,贺屿薇会开始想自己下半辈子要做什么,内心有了一点点五彩斑斓的小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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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杨娴出现在酒店。
对于一个才做完手术的中年人来说,杨娴的气色恢复得不差,皮肤依旧是蜡黄一片,提着大包小包,说里面装着给她的特产和亲手做得海鲜烙饼。
贺屿薇没有解释为什么能住在瑞吉酒店,杨娴似乎也不需要解释,这也省了很多事。
她们在酒店大堂见面。
龙飞少爷依旧是目中无人的态度,他见到杨娴,也把“乡下人”“老女人”挂在嘴边。杨娴也只能陪笑。
李诀找了个机会把贺屿薇拽到旁边,低声说:“我现在叫她过来纯粹是陪你。薇总,你理解下,我真的不能让你一个人乱逛。”
贺屿薇心想,她拥有在世界上“乱逛”的基本自由。
“听说,杨娴临走前还给你塞了点钱?”
杨娴给她的那些钱,贺屿薇全部转交给余温钧了。
“她还钱可能只是为了放松你的警惕。先要建立信任,才能索求更大利益。”李诀分析,“抱上你这棵大树,后半辈子有保障了。”
贺屿薇老老实实地说:“那她算是抱上空气了。我什么也没有,也不会再给她一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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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他们旁边出现了骚动。
李诀回过头,以为是余龙飞和杨娴之间起了矛盾,但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出现在这里。
余承前作为官员代表,来酒店里参加一个地方招商的政府规划会议。正好看到了余龙飞。
余家的大儿子翅膀太硬,小儿子多少还买父亲的面子,唯独这个二儿子和他最不对付。
余承前也最讨厌这个老二。
“龙飞,你在这里做什么?”
杨娴看到面容庄严的老爷子走过来,很惶恐地站起来,余龙飞倒是连眼皮都没抬,还在懒洋洋地玩手机。
余父耐着性子再问一遍,余龙飞开始哼起小曲儿。
父亲的尊严受到极大挑衅,余承前的火从心头起:“什么东西?前一段时间,老大和哲宁都来家里吃饭了,只有你缺席。我还以为你在工作,怎么在这里混吃混喝?听说,你最近还玩起鸟了?多大岁数就学着老人家玩鸟,你配吗?连凌峰都不如。你看看这懒散和不学无术的样子,你哥什么重要生意都能被你搅黄了!不堪重用,败事有余!”
余龙飞听到最后一个词,直接掀了茶杯。
李诀快步走过来,他判断形势后跟老爷子赔笑几声,就决定把最危险的人物余龙飞拽走,临走前对贺屿薇歉意地点点头,示意马上就回来。
余父也瞥到贺屿薇。
“哦,是你。”
贺屿薇被余温钧带着向他父亲敬过一杯酒,但是叫伯伯或叔叔显得过分亲近,索性就拿官职称呼。
杨娴有样学样,叫了声部长好。
余承前扫视她一眼,“哼”了声。
他余怒未消,说:“还不叫人把桌上的茶水杯收收。”
酒店的三两名服务人员训练有素地收拾残局,把桌面上倒着的茶杯扶正。
余父想起什么,他说:“你曾经也是服务员?”
这是一个表面上正常,但他的口气却令人觉得低一等的问题。几个服务小姐都竖着耳朵在听,杨娴也站在旁边,她们悄悄地看着贺屿薇。
贺屿薇迎着余承前的目光:“是在后厨工作。”
“不管你以前什么出身,都要懂得感恩,要想想究竟谁改变了你的命运,带给你这种生活!”余父看着余龙飞落在桌面的车钥匙,他用两根指头捏起来,“哼,我之前明明教育过他,不是买单的人就不能开比他哥哥更贵的车!他算什么东西!”
“我家老大就是太能干,心太软,总想提携废物——但是,废物就应该关在家养着,废物绝对不能让他们出来做事!废物,就是连亲爹妈都对他们不报任何希望的蠢东西!”
贺屿薇不喜欢余龙飞,从来不喜欢。
可此刻,胃部好像被一块蘸水的碎瓷片插进去,她深呼吸,随后开口:“嗯,我会把今天在这里遇到您,还有您刚刚评价余龙飞的话,一字不漏地告诉余温钧。”
余父的目光还在恼火地望着余龙飞离开的方向,这时候回过头。
他刚要发难,李诀匆匆回来了。
临走的时候,余父没好气地说:“让老大今晚主动给我打电话。我非要让他把这个女人打发走。”
余温钧和他父亲的关系原本极为冷淡,但他的生意做得太大了,上流社会里还是讲究家庭和孝顺那套,儿子和父亲关系不好会落人口舌。余温钧便耐着性子演父慈子孝的戏码。
李诀的眼角滑过一丝讽刺,他想不到当初会错觉这人是自己父亲。嘴上只是敷衍:“一定一定。”
第136章 无风
李诀把贺屿薇和杨娴带到更为清净的行政酒楼。
余龙飞在吧台闷声喝酒,李诀多少也安慰他两句。
趁着他们没留神,杨娴将一本棕色护照塞到贺屿薇的掌心。
杨娴的眼珠子是淡黄色的,像什么猫科生物,眼尾和眉头处也有五六道深深的沟壑。
“刚刚那个大官是谁?”
杨娴连珠炮地问:“你现在跟的男人应该不是普通人家吧。他们说要把你赶走啊!”
贺屿薇的心稍微缩紧。
杨娴肯定要劝她,死死抓紧这个金龟婿之类的话吧。
杨娴却目露怜悯:“唉,薇薇,你很害怕吧?”
害怕?
“你可是个善良的好孩子,连我这种人都肯帮忙。但是呢,帮别人只能帮一阵子,不能帮一辈子。”杨娴话锋一转。
“这种有钱有势的人,永远瞧不起老百姓。你还年轻,比起这种男人,咱们不如找个老实的,踏踏实实的过日子的,有房最好,没房的一起赚钱买房。男人不在外面拈花惹草,小夫妻把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重要。现在的社会价值观不已经是,女人靠别人不如靠自己吗?”
贺屿薇讷讷地听着,嘴巴有点干,只能喝面前的柠檬水。
是余哲宁让她说的这些话吗?
杨娴大着胆子说:“还有,你也太不会说话了,不应该顶撞长辈。他怎么说都是你男朋友的爸爸。”
余龙飞听到了这句。
他放下酒杯,冷笑:“一个村里来的大妈,别人家的事,是你能议论的吗?挣着五千块钱,甭操心五个亿的烦恼。穷男人里,赌的、嫖的、家暴和素质低的难道少吗?光出一张逼嘴,你有本事,把贺屿薇带回北戴河,给她找个老实男人,赶紧让她——”
李诀照着余龙飞后脑勺猛地来了一下,他冷冷说:“钧哥嘱咐过我,对薇总说一句不该说的话,我就掰碎你的鸟嘴。”
余龙飞二话不说把酒杯砸到李诀头上,两个男人顿时又打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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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不欢而散。
杨娴要求今晚和贺屿薇一起住在豪华酒店,李诀直接拒绝了。
“你不能单独和她相处。因为我们不信任你。薇总要是不想让你陪她,明天也把你送走。”
杨娴忙提出临走前想亲自下厨,给贺屿薇做一顿饭,让她尝尝家里人的温暖。她看贺屿薇今天没吃几粒米,太瘦了。
李诀想了想,这才答应。
不过,就用他家的厨房。
*
贺屿薇随后又被护送到酒店房间,她再次提出,想在冬天的马路上随便散散步,透透气。
余龙飞断然拒绝。
这家偏僻酒店都能碰上老东西来开会,余龙飞的心情极其糟糕,贺屿薇要是被人拐跑,自己真的没法给哥交代。
“你就不该出门。古代女的,不是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贺屿薇的心绪也不禁有些烦躁。
“关我到什么时候呢?”
余龙飞闻言,倒是回以灿然一笑:“别担心。关你到地球上的人类死绝,钱也出得起。”
贺屿薇被强行送回房间。
她坐在电脑前,原本想再次看看邮箱,但邮箱里突然多了一封信邮件。是余哲宁发来的,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个链接。
这是一个网站。
skylinewebcam全球实况摄像头,从这个网站,可以看到全球各个国家的人文和自然风景的实况录像。
贺屿薇点开大洋洲,可以看到悉尼、布里斯班和墨尔本一些景区的实况。
南半球和北半球的季节相反,1月是北京的寒冬,却是澳大利亚的夏天。在屏幕上,悉尼的阳光洒满每一个角落,炎热又迷人的风、摇曳的植物在建筑物后发出轻柔的讯号。
她看得正入神,门外传来敲门声。
客房服务经理送来夜宵。
托盘上除了汤羹,还有一个圆形的不锈钢保温饭盒。
打开饭盒盖,贺屿薇不禁屏住呼吸。
章鱼烧,是学生时代的奢侈小食,一盒六颗,得花12块钱。贺屿薇忘记她什么时候吃过一次,只觉得是人间美味。很可惜没有很多零花钱买。
保温饭盒里,装着16颗章鱼烧。
金黄色的章鱼烧,软蓬蓬的,圆滚滚的,带着被烤后的奶香味,上面厚厚地铺着一层紫菜碎片,美乃滋,鲣鱼刨花和照烧酱。虽然丸子被烤过,但面皮很Q,整体特别软,软到用叉子无法完整地拎起来,露出里面更嫩的章鱼。
贺屿薇无法抵抗诱惑,啊呜一口吃了个,随后发现,饭盒下面还压着一张典雅的米白色硬卡纸的纸条。
她从来没有看过余温钧的字体,却一下子就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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