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帘重
墨姨最先赶过去,脸色很难看,但抿嘴控制了一下。
她用力把贺屿薇扯到身边,开始连声夸赞,说着所谓人靠衣裳,贺屿薇这身新打扮倒真的有几分像豪门大小姐什么的。
余龙飞也像没事儿人似的站起来,看到墨姨手上的装修单,就接过来:“哥,家里又要换装饰了啊?这次的窗帘选什么颜色,我屋里的自己挑。”
余温钧目光先从旁边余哲宁蕴含怒气的脸上收回来,他内心玩味地啧了一声,随后颔首:“今晚把打样布料的单子给你。”
与此同时,他对脸色煞白的贺屿薇勾了一下手。
贺屿薇的目光却只追随着余哲宁,他正一瘸一拐地去捉躲在墨姨身后的余龙飞。
墨姨推一下她,她才惶然地站到余温钧眼前。
“跟我上楼。有话要吩咐你。”余温钧根本没看她,只对着余龙飞伸出两根指头,在虚空中一点,“龙飞,不要总让我看到你缠着她。再有下次,哲宁的助力车就轮到你用。”
贺屿薇有个小动作,站立的时候喜欢双手在身前交握,很局促,很不安的姿态。她今天又穿着阿玛尼剪裁得体的小黑裙,站在余温钧身边,就像一个能力很差且战战兢兢的小秘书。
余温钧嘴里说着维护她的话,但显然又一丁儿点都不把她当回事。
这种反差感让墨姨和余龙飞都笑了,不过,他们不敢承认自己笑什么。
余龙飞含糊地答应,随后又嬉皮笑脸地对余哲宁说,“别生气啊,我俩闹着玩呢!”
余哲宁紧闭着嘴,很用力推了他胸口一把,两兄弟扭打成一团。
第19章 阵雨
贺屿薇小碎步地跟着余温钧走入电梯。
起初,他俩都仿若静止般站着不动。
电梯也是。
余温钧等了会,低头看旁边垂头的女孩一眼,也懒得废话,掏出自己的卡而按好电梯的楼层。
贺屿薇看他动作后一惊。
她才想起,身为佣人是应该主动替主人按电梯键。唉,自己陪着余哲宁身边时,从来都很自然地先按的。
贺屿薇轻声道歉,他依旧不吭声,她再悄悄地用余光打量一下旁边的人。
余温钧的个子也很高,不过比起整个人所带来的压力,身高反而是最不重要的东西。
如今,她已经回想起和这位威严的兄长短暂的一面之缘。但这段回忆无法给贺屿薇带来任何亲近感,想必余温钧也根本就不记得自己这号人。
话说回来,那次在校门口见面的时候,余温钧已经做完脑部切掉手术了吗?
贺屿薇胡思乱想的时候,电梯到了。李诀和玖伯正在等待余温钧,见到他俩并排站立时,都愣了一愣。
余温钧没有走出电梯。
他抱着胳膊,肌肉在花衬衫下有明显起伏,视线终于落到她的脸上。
那是一道不温暖、不评判,但轻易就看透人想法的目光。
余温钧没有多评价刚才楼下的小风波,也没有像余龙飞那样“告诫”她的身份——
“明天下午三点,请的英语教授会来家里为你上课。从今以后,每周都会在相同时间开课,你也和哲宁提前确定好自己不在他身边的好时间。还有,龙飞再对你出言不逊……”他似乎思考什么,随后便说,“李诀,告诉她我的私人号码。”
依旧是余温钧的风格,雷厉风行地下命令,吩咐完想说的
话,转身走了。
贺屿薇呆呆盯着他的背影。
李诀耸耸肩,走进悬停着的电梯。他对她说: “愣着干什么啊,把手机掏出来。”
这位黑眼镜秘书李诀对余龙飞的评价,和余哲宁和墨姨给出的词汇,很类似。
——哦,那位少爷就那个跋扈的狗德性。
但,李诀接下来的话就不类似了。
“下次他招惹你,你就自己支棱起来,做人别那么软蛋,直接抽他一记耳光。对一个王八蛋又不需要客气。”
贺屿薇简直被震撼到了。
身为同父同母的兄弟,李诀这句“王八蛋”不是也把余温钧和余哲宁一起骂了吗。
李诀意识到后也暗悔失言,但,他也只是冷哼一声,推推眼镜。
刚到余温钧身边工作,这位龙飞少爷同样整天看他不顺眼,屡次出言挑衅。最终,李诀忍无可忍和他打了一架。
余龙飞从来不是善茬,李诀也绝非心慈手软之辈,他们那会还更年轻气盛。那一架,据说打得极为惨烈,七、八个男人都拉不住他俩。
满地流淌的鲜血,据说还有半颗牙。
“余龙飞和我住院了半个月。但是,钧哥夸我打得好,他还奖励了我一套北京的房子。
李诀的年纪和余龙飞差不多,身为秘书,他平常说话举止总会刻意模仿着余温钧那种独特的平稳且没有语调的冷静姿态。
但说到这件旧事,李诀明显压不住畅快和阴毒:“哼,我可最烦那种含着金钥匙出身还满身二世祖臭脾气的少爷了!非得弄死他们不可。”
贺屿薇在旁听着,颇为悚然。
李诀和余龙飞都绝对不算什么善人,彼此看不惯倒也不稀奇。但是,他们又明显对同一个人心服口服,言听计从。
奶奶曾经说,恶人自有恶人磨,豺狼虎豹同一窝。
身边能聚集这些危险人类,证明领导者也不是什么纯良之辈,他必然具有完全镇压性的手段,可以驱使这些人为自己做事。
余温钧和她有过几次简短的交谈,态度不算差,但她清楚地知道,他的手就没软过,而心思之深很难揣测。
还是说……果然是因为余温钧的脑子被手术切掉了一块吧?
她沉思着。
李诀看了眼这个弱不禁风的小保姆,摇摇头。
“下次被余龙飞欺负了就告状吧。”李诀再给她出主意,“向余哲宁和墨姨说,是根本没什么用。他们治不了他。余龙飞全天下只怕一个人,而现在,你有他的私人手机号了。”
贺屿薇没有智能电子工具依赖症,只在出门的时候才用手机。而里面的通讯录除了存着余哲宁、墨姨、司机、小钰的电话外,多了一个“aaa余董事长”。
李诀再冷酷地补充一句:“建议你不到快死的时候,别打这个号码。”
贺屿薇道谢后收起手机。
不需要他提醒。
她觉得,这辈子到死,自己都不敢主动拨打这个电话号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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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哲宁独自坐在房间里看着窗外发呆。
一阵轻轻的脚步声,贺屿薇走进来,她已经换下小黑裙,重新穿上余家的那一身工服,但,发型和妆容还在,整个人显得悦目极了。
两人的目光对上。
明明她才是被余龙飞纠缠的人,可在余哲宁的面前却仿佛感到一种巨大的歉意和抬不起头。
余哲宁沉着脸:“龙飞前不久才把你推进游泳池,还害你发了烧,这事儿刚刚过了才几天,你就不恨他?还敢跟他聊天?还是说,你想成为余龙飞众多女伴里的一个?”
贺屿薇忙解释自己刚才想去找小钰,不小心碰上他……
他打断她,“我知道这事不是你的错,所以刚才已经狠狠打过龙飞。但他这人很难缠,而我现在脚受伤,也不能时时刻刻都保护你。所以——你以后也不要轻易离开我的身边,这样,他就找不到机会欺负你了。”
余哲宁向来温柔,这是首次展露疾言厉色的一面。贺屿薇似乎被他的口气吓到了,不敢回嘴。
余哲宁的手紧紧抓住助步仪,因为刚才的追赶,他的脚还在隐隐作痛,但脑子里就像坏了的视频放映器,仍然回荡着刚才的场景。
——余龙飞和贺屿薇亲密拉扯的姿态,他在远处看到时,内心仿佛被插了一根奇异且粗糙的木刺,那是很陌生却又似乎熟悉的感觉。
余哲宁那一刻恼火极了。
但与此同时,他敏感意识到,哥哥在旁边看了一眼自己。
真讨厌余温钧那永远洞若观火的冷静视线。
余哲宁想到余龙飞昨天醉后聊天后扔下的那句话——“你和那小保姆待在一起打发时间也没什么不好,就把她当个陪伴玩具吧,栾妍下周六就提前回来了,哥也能对你放心不是?”
栾妍要回来了,她还是想和哥哥在一起吧……
余哲宁自己迷茫了很久,等再抬起头,却发现贺屿薇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舒适的沙发后,花墙的阴影中,她的眼睛明亮和清澈极了。
他也觉得刚才有点失态,此刻也只能强行笑说:“怎么?”
贺屿薇低下头,不想让余哲宁看出她内心正因为他刚才的话产生得动摇。
“我就是想说,明天要休假,因为要去上英语课。余董事长让我提前跟你说下,商量好时间。”
余哲宁也想起还有这么一桩事,他说:“哦,我哥就是喜欢拉人上课……知道了。”
轻轻关上门,贺屿薇才长舒一口气,紧抓着双手,熟悉的刘海儿盖住眼睛。
余哲宁刚刚说,以后不要离开他的身边。
“他只是把我当朋友。”她悄声提醒自己,尽力平静下来,不不不,不应该因为别人的随口一句话进行自作多情的延伸。
贺屿薇再次深呼一口气,又想到明天被强制被安排的英语课,明天带字典上课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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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温钧请来的英语教授是来自北京外国语学院的。
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姓高,戴着鲜红色的眼镜,看上去很严厉。
贺屿薇原本以为,教学地点会在自己的房间或是在诺大宅邸里随便的一个空房间,但她看到墙面那巨大的纸风筝,连忙问李诀,自己可以使用余温钧的书房吗。
李诀往旁边使了个眼色。
余温钧破天荒地也在。
他侧躺在那张看起来就极其柔软但更像是摆设的古董大床上,并没有脱皮鞋,正在看着手边什么厚厚的纸质文件。姿势看起来旁若无人,既不在乎别人来,也不在乎别人走,是个气定神闲的佛爷。
高教授也看不惯他存在似的,直接就问贺屿薇:“他是谁,你的丈夫?”
丈,丈夫?
贺屿薇的小心脏被这个词都震得骤停了,头摇得像拨浪鼓:“是董事长。是主人。”
主人这个词似乎有一种暗喻。贺屿薇说完后又想咬掉自己舌头,她脑子进水了吧,应该说是雇主或宅邸主人。
余温钧的话却在远处响起:“教自己的课就可以。我在旁边休息一下,待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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