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仙贝瑞拉
于是,她没有看他,对照着小组成员发在群里的资料,新建幻灯片,理直气壮:“我的杯子又没有被谁喝过,我为什么要换杯子啊。”
其实是忘了。
美色误人和色令智昏这两个词还是宋唯栀之前跟她说的,她现在算是深刻体会到了其中含义。当时想着要换杯子,结果在接水区和他说了几句话,她转头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再后来,不光懒得再换,也觉得没有必要。
犯错的是她,又不是她的玉桂狗杯子,干嘛要把人家换掉,多无辜啊。
而且她还挺喜欢那个杯子的。
静谧的三楼,偶尔有楼梯间传来的说话声,光线换了角度,从玻璃窗外斜射进来。
气温似乎又往上升了点,偶尔起风。宽阔的桌面将两个人隔开,桌下空荡却因为面对面坐着,稍显拥挤。
他腿太长了。
姜来盯着电脑走神的几秒,脑子里都在想,他肯定至少一米八五。不光个子高,比例还好。
因为一次又一次若有似无地触碰,她的坐姿乖巧得不能再乖巧了,从来没有这么板正过。
习惯性想跷二郎腿,刚有动作,不小心踢到他的鞋尖,硬生生憋了回去。
于未一条腿曲着,一条腿伸着。姜来的裙摆垂下,时不时随风和她的动作晃动,轻蹭过他的裤腿。
光线有些晃眼,姜来沉吟两秒,看向于未:“我们可以换个位置吗?”
迎上对方的视线,她指了指显眼的一束光线,“太阳光太亮了,我看不清屏幕。”
于未屈指,敲了敲旁边的桌面:“你要是不嫌挤,直接坐过来。”
社科馆的桌子都是四人桌,巨大的深色木桌,被他轻轻敲了两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墨色的瞳仁里丝毫没有掩饰内心的意图,生怕她不明白似的,十分直白地、坦然地展露给她。却又在这些赤忱中,因为没有胜券在握,所以添了些乞求。
她根本不用细想,一眼看过去,就能直接读懂——“坐我旁边吧,求你了。”
好像小狗。
耷拉着耳朵和尾巴、眼巴巴地看着她、渴望她往前一步、实现他的愿望的小狗。
算了。
姜来起身。
她投降。
.
座位这个东西,哪里都不合适。坐对面,桌子底下太微妙了。坐旁边,桌面上太微妙了。
第三次碰到于未的胳膊,姜来都想问他是不是故意的,桌子明明这么大。但她不能这么问,因为答案显而易见,他会笑着点头,说他就是故意的。
小组作业最后一个板块的资料还没有发给她,姜来捧着手机,往后靠了靠,才看到宋唯栀给她发的消息,问她现在还在不在图书馆,在的话回去的时候帮她借本书。
姜来随手回她,等小组资料的间隙,一时兴起,翻起了庆大论坛。
说是论坛,其实是信工学院的学生做的一个小程序,功能很多,谁都可以在里面发东西。用宋唯栀的话来说,这是她的快乐老家。
桌上的半罐可乐还在咕噜咕噜地冒着气泡,隔着易拉罐,和金属相互触碰,发出“滋滋滋”的声音。
论坛里的人没有夸大其词,于未这张脸上面就写了“招生简章”四个大字,她也完全能理解别院女生早八去法学院看他。
盯着他,姜来的视线不由自主地从上往下移,一寸一寸,描摹似的,细致而缓慢。
“在看什么?”
耳畔响起于未的声音。
姜来身形一顿。
“……”被抓到了。
仓促收回视线,她张口就来,“观察人体。”
于未差点笑出声,蹙眉,音调略扬:“什么玩意儿?”
姜来脑子转得很快,眼睛都不眨一下,开始胡说八道:“我高中学的文科,然后我们专业要学人体基础解剖,因为心理学和生理学是分不开的。我们这学期有一门课就叫《人体解剖与神经生理学》,特别难,我刚刚就是——”
本来情绪到位,她编得自己都快信了,结果转头迎上于未的视线,所有措辞被冲散了一般,戛然而止。
他一副“我倒要听听你胡说八道些什么”的表情。
是笑着的,是不信的。
“……”编不下去了。
她说得倒是真话,但这些跟她盯着他看有个屁的关系。
“好吧。”姜来瞬间泄气,抿唇,嘟囔道,“我要是说我在看你的身体部位,你不会觉得我是个变态吧?”
身、体、部、位。
捕捉到关键词,于未下意识低头,往胯间看去。
姜来的视线跟随他移动,瞥见他看的地方,她倒吸一口气:“不是!”
脱口而出后反应过来没控制住音量,立马捂嘴,环顾一圈,没人,继而压低声音解释,“我看的是喉结,喉结。”
怕他多想,还强调了一遍。
她这副样子有点儿像炸毛小猫,他没见过。眼底升出笑意,他侧身,单手撑着脑袋,懒洋洋的,语气重音非常故意:“喉结就喉结,你耳朵红什么?”
“……”姜来摸了摸耳朵,“太阳晒的。”
于未看了眼桌上的光线,又看向她所处方寸的阴凉,点了点头:“知道了,太阳晒的。”
话落,空气安静了几秒,没人说话。
于未就这么看着姜来。
手机弹出微信消息,电脑同时响了一声,姜来收到了小组成员的资料,正要继续做ppt,却感觉到于未过分强烈的视线。
敲了两个单词,她像是信息滞后一样,恍然想起来反驳的话,偏头:“我说身体部位,你往下看什么,你只有下半身吗?上半身不算?”
她突然来了这么直接的一句,表情都坦然的不得了,仿佛在说“多么正常普通的四个字啊怎么能被你想得乱七八糟”。
错愕稍许,于未低头闷笑两声,随手薅了下头发,嘴角也压不下去。
好像那个“指指点点”的小猫表情包,好可爱。
垂着脑袋点了点头,于未顺着她的话说:“公主教训的对,是我脑子里废料太多。”
闻言,姜来莫名觉得得意,翘着嘴角,伸手想拿可乐,顿了下,抻着脖子看了眼,确定手边那罐有一个浅淡的口红印,才拿起来。
于未见状挑了下眉:“怕拿错啊?”
姜来点头:“怕得要死。”
她就是这样,跟熟络的人聊天,整个人放松下来,也是会满嘴跑火车的。
小组作业很快就弄完了,姜来发到群里,关了电脑,没忘记帮宋唯栀借书的事。
宋唯栀在官网上查好了,给她发来了一个图书馆提供的非常直观的书架图,刚好在社科馆三楼。
找到书架的位置,姜来俯身从下往上扫视了一圈,抬眼间,看到于未撑在书架上的手。她随口道:“于未,你的手好好看啊。”
于未瞄了眼:“朱女士养的好,我在外形上确实挺完美的。”
“……”夸不得,一夸就上头。
姜来闭嘴了,看到宋唯栀想借的书,但有几个不同的版本。她随手取下一本,翻了翻扉页,不是宋唯栀要的那个版本,想放回去,发现这一层书架排布的太挤了。
压着一侧的书,她试了两下,没塞进去。
于未伸手,大掌落在那几本书上,帮她往旁边又压出一点空隙:“手劲儿这么小?”
姜来小心翼翼地把书的两端边角掖进去:“是书架放的太紧了。”
不合理,非常不合理。有的书架空空荡荡,有的书架挤得不能呼吸。
边角掖进去之后,也没有办法直接推进去,姜来只能轻轻拍着书脊,一点一点塞进去。
书架受到力,带动整个书架轻轻震动。上端没有放好的书,在一次又一次的震动中,摇摇欲坠。
于未瞄了眼,在那本书快要掉下来的时候,伸手,稳稳当当地接住了。
手臂距离她的头顶不到十厘米,外套袖子若有似无地蹭过她头顶蓬松的发丝。
感受到一阵风,姜来下意识抬头,见他缓缓收手:“谢谢。”
“你总在跟我说谢谢。”于未掂了掂手里的书,“还有对不起。”
姜来不置可否,好像是这样,从第一次见,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谢谢。第二次见,第二句话,就是对不起。
于未把手里书随手放回书架,顺手帮她把书塞进去:“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勾到手指了,他帮她塞书的时候。
指骨缠绵,手心抵着她的手背,那股温温热热又迅速传导。
这个夏天的余温怎么这么漫长,日历已经过了秋分,气温却总是忽高忽低。比如此刻,又变成了滚烫热烈的高温。
收了手,余韵犹存,手指间几乎还能感受到刚才的触碰。
心里再翻涌,再妄图冒进,却又因为习惯,总会说这些客客气气的话。
她也不想,不想太客气,对他。
于是,姜来接了句:“那要多不客气?”
于未没有丝毫犹豫:“放肆都行。”
放肆,这个词的程度挺重的。
至少在姜来的理解中是这样,肆无忌惮,有人兜底。
所以,他已经单方面决定了,要做那个给她兜底的人吗?
不管天有多黑都没有关系,太阳总会升起来。
不管对他做什么,多过分都可以。
作者有话说:
小狗(摇尾巴版):快来快来,多过分都可以!
公主(指指点点):你守点男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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