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仙贝瑞拉
于未微微低头看她:“嗯?”
姜来眨了眨眼睛,缓缓收回视线:“专业课。”
于未意外:“你们专业课还学大脑结构?”
“知识盲区了吧。”姜来说,“心理学和生理学是分不开的,这门课叫‘人体解剖与神经生理学’,高级吧?”
于未嗯了一声:“说话文明点儿。”
姜来愕然:“我什么……”
忽而反应过来,说“鸡”不说吧。
她撇撇嘴角,敲着鼠标,“无聊。”
兜里的手机振动起来,于未这才抽身绕到对面,拿着手机坐下。
他一走,那股青柠柑橘气味立马消散。
何乾江给他发消息,说辩论赛决赛的辩题抽完了,名单也出来了,他们决赛和庆外打辩论。
今年庆岭市初赛直接分梯队择优,没有半决赛。决赛辩题是在线上抽的,抽完之后自动生成小组名单。
于未敲着屏幕回复何乾江,轻声道:“辩论赛决赛名单出来了。”
姜来闻声抬眸:“和谁?”
“庆外。”
“争第一?”
“嗯。”
姜来:“有把握吗?”
毕竟庆外是去年的第一。
于未摁灭手机屏幕,随手丢在一边,靠着椅背看她:“对我没有信心?”
姜来没直接表态:“又不是你一个人的辩论赛,我只是担心花有没有机会送出去。”
于未挑眉:“这么想送我花?”
倒打一耙的本事还真是……
姜来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大脑结构图,敲着鼠标:“不要最好,给我省钱了。”
“我错了。”
于未滑跪认错的速度向来很快,态度虔诚又低微,跟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姜来心知肚明他这一套,偏偏挺吃他这一套。但凡换个人都没有这个效果,只有于未可以。
索性丢开鼠标,她双臂环胸,端着姿态问他:“错哪儿了?”
于未垂着脑袋诚诚恳恳的说道:“我不该质疑公主,还倒打一耙,明明就是我自己想要花。”
说完,他抬眸,眼巴巴地看着姜来,“公主消气了吗?”
姜来憋着笑,大大方方地点点头:“勉勉强强吧,原谅你了。”
.
八九点的时候,姜来和于未打算撤了。
走出二楼休闲区,姜来低头给宋唯栀发消息,问她在不在宿舍,随意地抬手,于未便接下了她手里的电脑包,然后把兜里的纸巾放在她手里。
她边和宋唯栀聊微信,边朝卫生间走去,于未靠在走廊栏杆等她。
从卫生间出来,姜来刚要掏出兜里的手机,肩膀被撞了一下,手机掉在地上。
“对不起。”
披头散发的女生低着头匆匆走过,进了卫生间里面,轻轻关上隔间的门。
姜来捡起手机,揉了揉被撞疼的肩膀。走出一步,里面传来一阵压抑难忍的哭声,她猛地顿住。
断断续续,时高时低,仿佛要把五脏六腑的气息全部抽走。
接着,是打电话的声音,嘈杂又撕裂。
说的是姜来听不懂的方言,争吵激烈,不死不休。
但大概意思应该是,家里人不给她交学费,让她退学打工,回家养弟弟。
盛怒的是电话那端,隔间里的女生声若蚊蝇,只剩下绝望。
然后,她把电话给挂了。
无声无息,仿佛刚才那场闹剧只是姜来的错觉。
与生俱来的共情感让她心下悲凉半分,低头看着手里的纸包,犹豫再三,她鼓起勇气走进去,轻轻敲了敲隔间的门。
女生咽了咽气,强装声线平稳:“有人。”
可是鼻音和沙哑感都暴露她刚刚哭过。
姜来咬了咬唇:“那个……需要纸巾吗?”
“谢谢,不需要。”
“嗯……学校有很多协会,社会也有很多救助中心,如果你需要的话,可以试试找他们。”
话落,姜来转身要走,隔间的门被打开了。
女生走出来,吸了吸鼻子看她:“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姜来看清她的脸,愣怔半晌,眼前这个女生的状态很不好。她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声音很轻却很坚定的说道:“没有为什么。我只是觉得,你首先是你自己,然后才是你父母的孩子,你弟弟的姐姐。你不应该为任何其他人而活着。”
女生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空洞地摇摇头:“他们把我养大很不容易,本来我初中读完就要辍学的,是村主任帮助我,让我顺利读完高中,又到了大学。我以为我可以开始新的生活,可是没有用,我做什么都没有用。”
“谁说没有?”姜来的声音又轻又稳,“你不是好好学习,考上了庆大吗?如果你没有好好学习,村主任也不可能帮得到你。”
“考上了有什么用,他们每天给我打电话,让我退学,还说我这个月不退学,就来学校找我。我最近上课什么也听不进去,每天坐在图书馆的桌子面前,盯着那一堆书。我已经很努力了,但我就是看不进去。”
“有问题就解决问题啊,不去解决怎么可能会有改变。交不了学费的话向学校反映,说明情况,去申请助学金、助学贷款。办法和途径总会有的,但什么都不去做的话,就只会恶性循环。”姜来顿了顿,说,“庆大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学生。”
最后这句话,是辅导员跟她说的,在她遇到杨延那件事的时候。
庆大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学生,同样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学生。
女生愣愣地看着她,恍了几秒神,吸了吸气,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姜来。姜太公钓鱼的姜,未来的来。”姜来说,“我是校心理协会的成员,如果你有需要的话,可以来找我,或者找我们协会,我们协会有很厉害的学姐。”
把只用了一张纸巾的纸包放进女生的手里,她安抚地拍了拍对方的手,“回去洗个热水澡吧,早点睡觉。”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善意变成了奢侈品,感受到陌生人的善意尤为珍贵。但在泥泞沼泽中有一束光照在身上,就好像一切都会变好。
走出卫生间,姜来脚步轻快,一路小跑到于未面前,“我刚刚做了一件特别勇敢的事!”
没有说那个女生发生了什么,只说了自己做了什么。她的脑子里有些回血,滚烫又炽热的充斥在她的身体里,因为主动给别人提供到帮助而有些兴奋。
希望那个女生不要放弃自己,能来她们协会进行一些心理疏导就更好了。
于未听完,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有点儿专业心理咨询师的样子。”
“有点儿?”姜来不满这个用词。
于未弯唇,改口:“很多。”
他的注意力并不集中在这里,玩手机的手也似乎透露出一股烦闷的气息。姜来敏锐的捕捉到这些信息,歪头看他:“你有心事。”
平铺直叙的陈述句。
于未闻言微微挑眉:“看出来了?”
姜来:“写在脸上了。”
于未直言:“我们辅导员让我参加校庆晚会的主持。”
姜来惊异地扭头:“你们辅导员怎么知道你有这方面的天赋?不会有人闲得无聊,把你初高中的校园主持给扒出来了,放在论坛里吧。”
于未:“为什么扒我?”
姜来坦?????然道:“你是明年的招生简章啊。”
这话是宋唯栀说的,不是她说的。
“也是。”于未愉悦地抻了抻脖颈,“不过没扒,入学填表的时候我写了。”
姜来:“……”
因为处事大方,加上这张嘴,于未从初中开始就是学校里各种活动的主持,高中的时候差点去学播音主持当艺考生。
但他文化课的成绩太好,班主任这边不放人,艺考老师又舍不得他这种天赋型选手。为此两个人曾经在庆大附中的篮球场上争辩过,差点打起来。
她当时就坐在露天篮球场边上的看台看戏。
最后于未懒洋洋地投完一个定点三分,捡起校服外套随手往后一甩,搭在肩上,扔下一句“要考庆大,没时间艺考”,然后拽着她的袖子扬长而去。
姜来当时不理解。
庆大又不是没有播音主持专业,学播音主持和考庆大一点也不冲突。以他的能力,学播音主持照样能上庆大,而且轻松得不是一星半点。
但现在想来,她那时候的确忽略了,也想不到。
他那句话根本没有主语。
他如果不喜欢一件事,是不可能做很久的,何况是主持学校活动这种极其充满自主性的东西。他可能是喜欢主持的,但有别的事,胜过他对这件事的喜欢。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她。
而那句话完整的意思是——
“姜来要考庆大,我没时间艺考”。
作者有话说:
于未(叹气):毕竟是抱着我哭了一整本政治书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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