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时只柚
她刚刚落下的。
周司屹的视线在上边停了一会儿,掀起眼皮:“她的裙摆是不是脏了?”
陈似愣了一下,没想到周司屹会问这样一个问题。
“我没注意,但雪天穿白色舞裙,应该很容易脏。”陈似答。
周司屹眯了眯眼,轻笑一声。
他的半张脸都在阴影中,完全看不清神色,修长指节在膝上轻扣着。
“这个挂链要给孟小姐送过去吗?”陈似多嘴问了一句。
周司屹的视线落在舞台的方向。
漂亮的玫瑰花城堡。
眼前浮现出她刚才离开时的模样,故作镇定的模样,慌乱得裙子都擦碰在车门上,车门有雪痕,她心疼得吸了口气。
模样可爱又天真。
天鹅就该如此,在最温暖的城堡里,永远天真。
周司屹笑了笑。
“用不着。”
她会自己回来拿。
第63章 ch.63 生
ch.63 生
陆栩生口中的朋友姓赵,叫赵非,是纽大的一个学长,毕业后去了港城工作,从事法律工作,在香港的几家头部律所都工作过,声名颇盛。
几乎没有他打不赢的官司。
他的外祖很低调,但在港城颇有影响力,也认识不少各界的朋友。
出了事的第一时间,陆栩生就去找了赵非。
章行芝的事可大可小,非得算起来,不足赵非接手那些难缠官司的万一。请赵非帮忙,几乎是十拿九稳。
赵非跟陆栩生的关系很好,答应得很痛快,让她安心等。
挂断电话,孟盈的心才稍定。
怕她担心,陆栩生还给她传了赵非的履历过来。
很漂亮的履历,难怪各大律所争相挖人。
如果连赵非都解决不了,那整个港城,应该没几个人帮得了她。
孟盈咬咬唇,本能地忽略了最糟糕的那个情况——也许这件事本身就是周司屹做的。
如果是这样,再漂亮的履历,也不过是蚍蜉撼树。
周司屹的本事她再清楚不过,分开的一年半里,没了感情账,他愈发高不可及。
人在穷途末路的时候,总会本能地抓住那根稻草。
她只能往好处想。
因为如果到了最坏的情况,她毫无办法。
“事情交给学长,你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可别跟之前似的,所有压力都一个人消化,偷偷躲起来哭鼻子。”陆栩生安慰她。
“知道了,谢谢你。”
孟盈不知道该怎么感谢陆栩生,他的确帮了她很多。
“谢什么?”陆栩生大方笑笑,“我在追你啊。”
坦荡的少年心性。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孟盈也笑笑,大方地说。
回去的路上,她搜索了回港城的机票。
还有两天公演,孟盈犹豫了一下,把票定在了公演的后一天。
票钱是找安娜借的。
月底几份兼职的工资结清,她才勉强还完账单,但卡上也一分多余的钱都没有了。
后面的一切都需要钱,如果钱能解决,就是万幸了。
新年的演出能拿到一笔补助,不算多,也许能解燃眉之急。
回去的时候又开始下雪。
这个冬天似乎格外冷,天气也怪,她顶着一身湿漉漉的寒气回去,屋漏偏逢连夜雨,公寓的热水坏掉了。
孟盈蹲在进门的热水间,对着复杂的闸门看了一会儿,无奈给维修工打电话。
进入圣诞假期,两个维修工都不在纽约,要下周才回来。
这意味着一整周都没有热水可用。
折腾一天,孟盈几乎疲惫到极点,烧了壶水,简单洗了脸和头发,昏昏沉沉睡着了,一直睡到天光大亮,难得没赶上起来练早功。
她的生物钟很准,所以没订闹钟的习惯,睁开眼时天光大亮,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就这么被打破。
好在养回了点精神。
手机上有朱迪老师的三个未接来电,她红着脸回拨过去,连连道歉。
朱迪老师说没关系,给她放了一天假,让她好好调整状态,别太紧张。
但不是说不紧张就不紧张的。
她随意地煮了半包面当午饭,算算时间,赵非的消息也差不多该回过来了。
果然,洗好碗碟,一串港城的号码打进来。
几乎在响铃的同一刻,她按下了接听。
赵非的语气很遗憾:“抱歉学妹,这件事可能有点复杂。”
所有的希望和侥幸在这句话中被激得粉碎。
心口骤然一紧,她抿住唇。
果然听到赵非继续说:“栩生是不是认识Zhou?我跟这边的朋友问过了,这事恐怕得让栩生找他帮个忙。”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你要保释的人,是Zhou父亲的情人,对吧?周正临被流放到港城,本就是周司屹一手安排的,当时周家人还骂他冷血,后来见识了他多百无禁忌,愣是没一个人敢再置喙这件事。周正临消息,一直是递到周四那儿的。”
赵非说得隐晦,但孟盈听明白了。
是啊,这件事牵扯到周正临跟章行芝。
周司屹怎么可能不知道,也许他推波助澜,也许只是冷眼旁观。
她咬了咬唇,终于明白,为什么陈似会递过来那张名片。
一场明牌,周司屹坦荡地摆在台桌上。
绅士地让她选择。
但她分明,退无可退,走投无路。
她把剩下的半包面装进冰箱,点开Lyft,输入了名片上的那个地址。
正值通勤高峰,司机接单很慢,她站在公寓门口,手指被冷风吹得微僵。
抬头的时候看到挂在玄关的舞裙。
昨天实在太累,没来得及处理,裙摆上有块不太起眼的污痕。
不知道回来的时候还能不能洗掉。
——
周司屹住的是私人别墅。
外面的安保很严,有人拨了内线进去,十来分钟后,陈似出来接人。
见到她,陈似并不意外,让她在会客厅稍等。
会客厅很大,她攥着手指,笔直坐着,这栋别墅是复古建筑,客厅三面都有壁炉,里面的火木熊熊烧着,暖得让人昏昏欲睡。
实在太累,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她真就这么睡了过去,直到被冻醒。
脸颊贴了只冰酒杯,里面是很烈的威士忌酒液。
周司屹收回酒杯,垂眼看着她。
孟盈在他的眼底看到晦暗的欲。
来的时候,她特意换了件白色长裙,外面披着黑色棉服,单薄了些,但她演出经常要穿舞裙,有时候来不及换,冻习惯了。
这会儿耳根冻得红透,长裙垂到细瘦脚踝,很像以前两人的那一段。
那时她总觉周司屹是新鲜感作祟,反正都是要腻的,百无禁忌陪着他玩。
但玩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发现不是这么回事。
她是他的欲。
此时此刻,周司屹垂眼看着她,那条一年多未见的卡罗斯犬蹲在他脚边。
凶神恶煞,嘴边有血。
以前跟周司屹的时候,他恶劣地威胁过她很多次,再跑就放狗。
但实际上,这条卡罗斯犬在她这儿算得上乖顺,现在这嗜血的一面,她第一次见。
生杀予夺,面不改色。
孟盈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刚睡醒头脑还昏沉着,像受惊的猫。
后知后觉得发现,大概是屋中太暖和,她刚才完全丧失了警惕性,真睡得昏沉。
周司屹一步步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