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好像要死了,还是死不瞑目。

  思绪转过来前,整个人都没进海水里,本能张口呼吸,一只手捂上来。

  手臂被另一只手抓住,头脑模模糊糊,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时候,人已经漂浮在海面。

  手臂还被周司屹抓着,她咳嗽几声,思绪迟钝地回到刚才。

  他们的车明明能刹住,但周司屹踩了脚油门,干脆利落地冲下了悬崖。

  “你也…讨厌这个世界吗?”她惊恐地看着周司屹。

  周司屹的作训服是防水的,完全没有什么狼狈模样,水珠顺着他的发稍掉落,滚过喉结边的那颗痣。

  “不怎么喜欢。”他轻描淡写,“呼吸。”

  孟盈不明所以地吸了口气,手腕突然一沉,整个人被拉进海水里。

  好,他不仅讨厌这个世界,还反复讨厌这个世界。

  她手忙脚乱地挣扎,呛第一口水之前,整个人又被推到海面上。

  周司屹也浮出水面,手里拎着她的书包。

  孟盈惊魂未定地呼吸着,周司屹抱着手臂,平静注视她几秒:“看上去你也不怎么喜欢学习。”

  她整个人都懵了,然后觉得有点羞愧,胸脯还惊魂未定地喘着气,耳根红红的。

  手臂被他套上个救生圈,她问:“我们是要往岸上游的吗?”

  “你想住在这儿也行。”

  “不想,”孟盈哆嗦了一下,“你刚才为什么非得开下来?”

  “后面跟了谢家的人,留了行踪很麻烦。”

  孟盈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句话里隐晦包含的信息:“所以在便利店,你是故意在等他们?”

  “是。”周司屹说。

  他的侧脸被光影切割,冷淡锋利。

  被他握住的手腕抖了一下。

  “那你为什么还要问我上不上你的车?”孟盈抿住唇。

  “初中生理课没教过你吗?别乱上陌生人的车,别乱吃陌生人给的糖。”周司屹瞥她一眼。

  “我忘了。”她垂下眼睫,后怕地说,“还好今晚运气好,否则的话…”

  “否则下辈子好好听讲。”周司屹慢悠悠地说。

  “!”

  被他明示的恐吓吓到,她动都不敢动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后脊僵直地开口:“你说是谢家干的?他们不是你的亲人吗?”

  周司屹低头用卫星电话发消息,估计在安排后面的事,头也不抬:“有什么奇怪的?”

  他的语气冷淡平常,没有任何波澜。

  孟盈愣了一下,凑近了一点儿,手臂费劲儿绕过他的脖颈,做出拥抱的姿势。

  “你不要难过了,周司屹。”

  她的鼻尖贴着他的脖颈,仿佛某种试图安慰人的小动物。

  耳边被滚烫有力的心跳声包围。

  下巴被一只手扣住,她被迫使着仰起头,对上双黑沉的眼睛。

  “你哪只眼看到我难过了?”周司屹的声音有点哑。

  手指的温度滚烫,有力的触感顺着血液攀延,被烫了一下,孟盈推了推那只手:“你刚才的心跳很快。”

  “说话别动手动脚。”周司屹垂头俯视着她。

  明明是他扣着她的下巴。

  周司屹的神色看上去有点烦躁,可能是想抽烟,也可能是想抽人。

  经过了刚才的事,感觉他真的会抽人,孟盈惊恐地移开视线,目光触及他颈侧的那颗痣。

  他的喉结滚了一下,那滴水珠滚下来。

  啪地一下没了踪迹。

  感觉再聊下去这就是她的结局,孟盈紧紧攥住救生圈。

  漆黑的海面上,周司屹一手抓着她,一手抓着她的书包。

  海浪声滚在耳畔,盛大的荒寂,像一场毫无预谋的私奔。

  好在周司屹选过角度,这里离海滩很近。

  筋疲力竭前,孟盈的手指触到海岸线。

  她从头到脚都湿透了,边冷得哆嗦边拧着裙角的水。

  周司屹玩着她书包上挂着的小熊,手指匀长有力,骨节分明,小熊的肚子一下就被他捏憋了。

  这么好看的手,这么又坏又冷酷的事。

  孟盈心疼地看了会儿被他捏着玩的小熊,好声好气地跟他商量:“你能不能别捏它了?”

  周司屹瞥她一眼:“那捏你?”

  “不要。”她吓得睁大眼睛。

  周司屹是一个冷酷的人,跟他讲不清道理。

  她睁大眼睛,看着他又捏了下小熊的肚子,有晶莹的水珠流出来,黏在他的指尖。

  “那你轻一点好吗?”她轻轻吸了口气,小声谴责,“都流水了。”

  “是它自己湿的。”周司屹冷漠地说。

  两人几乎面对面站着,湿漉漉的呼吸都贴在一起,感受到他自上而下的注视,孟盈哆嗦了一下。

  海边真的好冷。

  几秒钟的对视,周司屹把书包连挂着的小熊一起扔给她。

  孟盈心疼地护住小熊,把它藏到身后,转头看到周司屹垂头抽出一根烟。

  抽烟应该就没有手欺负小熊了吧。

  她悄悄松了口气,慢慢拉开书包拉链,飞快地把小熊藏进书包里。

第20章 ch.20 溺

  ch.20 溺

  海风吹过来,孟盈打了个哆嗦,刚才神经紧绷没有感觉,现在整个人都软绵绵的。

  脑子昏昏沉沉的,她抱着膝坐在一块石头上,勉强缩了缩手,把小熊藏在裙子里。

  “我们今晚要回去吗?”她头脑昏沉地问。

  脖颈沉了沉,作训外套兜头砸下来,她都没来得及说这儿有人。

  费劲儿的从外套里钻出来,扎好的头发散开了,湿漉漉得贴着后颈。

  “不回去,”周司屹说,“在这儿写作业。”

  听出是句反话了,孟盈一气之下没有力气反驳:“你的外套还用吗?”

  “脏了。”周司屹说。

  他们的作训服都是防水的,上面只有淡淡的海水味。

  “可以借我吗?”

  “随便。”周司屹轻描淡写地说。

  他的精力真的很好,训练了一天,经历了场惊险刺激的飙车,还拉着她跟书包游上了岸。

  想起书包,孟盈勉强动了动胳膊,拉开拉链。

  书包面料是防水的,里面的笔记跟卷子叠得整整齐齐,要给周正临的领夹也是完好的。

  她松了口气:“还好没事。”

  整个人松懈下来,忘记是在小悬崖,习惯性地把书包放在身后,人被带得后仰,又被周司屹捞住手臂拎正。

  “这么喜欢学习?”

  “是有很重要的东西。”她把书包抱回怀里。

  周司屹对于很重要的东西显然毫不关心,卫星电话显示来电提醒,跳动的名字是陆霄洄。

  他按了接听,抱着手靠在身后的石壁。

  到底是有点疲了,他的声音懒懒的。

  “嗯。”

  “还没死。”

  “便利店的员工都被谢家换了,把人扣下。”

  “你的车废了。”

  “很忙,要给人辅导作业,没事挂了。”

  估计辅导作业的对象是她,孟盈艰难抬起头,周司屹瞥她一眼:“陆霄洄问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孟盈抿抿唇,出了这么大的事,一般要做的是给家人报平安。

  可她好像不需要。

  但电光火石间想起件事—便利店的账还像没结。

  难怪那些店员就这么放他们走了,原来不是真正的店员。

  她想了想:“如果方便的话,能帮忙结一下便利店的账吗?”

  周司屹开了免提,陆霄洄的声音传出来:“没问题,就这个事吗?没事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兄弟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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