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婳
这个小词,拥有很多很多爱,多到能跟童话世界里的公主王子们攀比爱。
夏郁翡一阵羞愧,已经缓过来了,又说,“我会为了自己的无知莽撞跟你妈妈认真赔礼道歉的,但是这院子,你还没继承过来吧?那我就没必要跟你道歉了。”
说得她是个多讲理似的,连纤细腰板都挺直起来。
温见词毫不客气地笑了一声。
有什么好笑的?夏郁翡站在道德高地上,有点儿冷的同时又高傲瞄了他眼。
…
话是信誓旦旦放出去了,但是等贺青池跟冯婆婆回来时,她把自己关在二楼房间里,一脸绝望地躺下,就跟植物选择性死亡要烂在地上似的。
贺青池看到车,便心如明镜,放下伞,拿出手帕擦拭了下手。
继而,她缓步往主卧走,入眸看到了温见词趴在那张整洁到没有丝毫褶皱的古典床上,然后无声地笑笑,走到了床边。
贺青池先是弯腰将他脱下的西装外套从矮凳捡起,妥当叠好,侧身坐下时,下一秒,温见词一言不发抬首,看到身影,双臂便抱住她。
“来之前怎么没说声,有没有吓到人?”贺青池温柔地问,她总是不忍心出言责怪这个独子,近乎是到了极度溺爱的程度,又言:“那个漂亮得惊人的女孩性格很可爱,似乎很轻易能被一碗饭一件衣服就哄住,不似旁人所言那般有心计想攀附高门显贵的人家,你呀你态度好点,别仗势欺人呀。”
“妈。”温见词面无表情,“她连门都敢不让我进,到底是谁仗势欺人?”
“你好凶啊小词。”贺青池指尖轻抚了下他漆黑发丝,恰好温见词露出全部额头,他的眼生得极好,年幼时期倘若犯了事,只要拿一双眼瞧人,好的坏的脾气顷刻间都能让她和温树臣给压下去。
贺青池未绕弯子,柔声提醒他:“每个继承人都有一份家族重任在身,温家这一辈,你幸运在无竞争对手,不幸也在此。”
亲情和血缘压制着温见词,使他无法违背父辈的意愿,去自主地选择其他人生。
自由二字。
是温见词不可多得之物。
贺青池语气很坚定:“妈妈永远爱你,对你的爱,从始至终都不会变。”
*
窗外的雨终于停了。
夏郁翡完整地“死掉了”一次,动作有些僵硬,扶着膝盖爬了起来。
她已经是个全新的人了,终于鼓起勇气去楼下道歉,慢吞吞地往门口移动,打开门刹那间,恰好正面对上站在走廊间的贺青池,穿着一袭摇曳生姿的月白旗袍,手里还端着盘精致的桂花糕。
有光射进夏郁翡的眼睛里,似水波,眨了眨:“青,青池……阿姨,我是不是蠢到让您讨厌了。”
她下意识扒着门框,露出的表情仿佛意识到自己强行闯入别人私宅的行为不太好,又无措地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一切的解释似乎都显得过于苍白。
落在贺青池眼中,就像个被抛弃了无数次,还要被抛弃一次的小孩。
夏郁翡想弯下腰的,却愣是跟个小木头人似的,“抱歉,是我这段时间很没有礼貌打扰到了您安静的生活,也谢谢您好心收留我。”
“我会立刻离开乌山镇的……您给我的那些旗袍,我穿过了,作为报答,可否请允许我也送您一些礼物。”这已经是她能想到最体面的告别方式。
贺青池轻声问:“小翡,你是故意来这里找我的吗?”
夏郁翡摇了摇头。
贺青池又问:“那你为什么要道歉?”
夏郁翡怔住,思绪竟有一瞬间被抽空,好半响,才开了口:“我可以不道歉吗?”
贺青池想了想,温柔的声音淌进了她耳朵:“你要是迟迟把我冒雨走了三条街为你买的桂花糕接走,是需要给桂花糕道歉的。”
…
夏郁翡怀着最真诚的歉意,把桂花糕都吃到了肚子里。
不过她还是要走的,先前不知道乌山镇是贺青池避世的地方,住就住了,如今知道,她觉得自己有生之年,恐怕都不会踏足于此地。
心底不舍了下,随即,懂分寸地整理好随身行李。
下楼后。
温见词也从主卧迈出,西装外套挂在臂弯处,慵懒的姿态像是补眠了一会儿,正漫不经心整理着衣领,抬眸瞬间,视线已然向她飘去,又落到那黑色小箱子上。
夏郁翡指尖轻点:“我给你腾地方。”
温见词看她这副嘚瑟样就笑了,好像别有深意似的,两指招了招:“过来。”
夏郁翡心里一跳,跟预防什么般后退两步,与他之间拉开清清白白的距离。
虽然两人当过炮友,最亲密的时候都见识过彼此高潮的一面,但在这院子里,夏郁翡想方设法地躲着温见词的眼神。
企图幼稚地粉饰一切,直到傍晚,贺青池说了句:“小词不在这过夜,他顺路送你一程。”
夏郁翡怕自己拒绝的反应显得不合时宜,犹豫几秒后,慢慢吞吞点了头。
而温见词的反应跟没有似的,仿佛没听见这句。
天逐渐黑了。
夏郁翡一边盘算着路线,让他顺路到哪儿好呢,一边又想温见词不是出行都会标配几十个保镖全程跟随吗?可能他随手一指,让她搭某辆车也不一定。
要走前,雨不打招呼地下大了。
就如同她心情,可夏郁翡不敢表现出来不舍,她带着行李箱站在院门口,又回头望向走廊上的贺青池,连抱她一下的勇气都无。
还是不要抱了。
贺青池不属于她的,是温见词的,未来也是曲家那位千金的。
夏郁翡过长的睫毛掩去了微妙情绪,朝对方露出一个漂亮的笑,用口型无声地告别。
过会儿,温见词从光线暖和的室内出现,他手臂抱了下贺青池,侧首低语了几句,才缓步离开,朝着门口走来。
当看到夏郁翡,只觉得她犹如被细雨打湿了颜色的小鸟雀,极为幽怨盯着他。
温见词想了想,屈尊地替她拿起行李箱。
极重。
“你装了什么?”
夏郁翡跟着他步伐走,有秘书手疾眼快地为两人撑伞,她轻轻的声音也被困住:“石头,我偷了你妈妈院里的半箱子石头。”
温见词刚把行李交给另一个黑衣保镖,闻言,顿了下,竟怀疑是自己幻听,随即居高临下地,端详了几秒她真诚吐露实情的表情。
许是挨得近,夏郁翡被他瞧上一眼,心跳有点儿不对劲,抿了抿唇。
她没偷别的。
这是年幼时就养成的坏习惯,以前随夏胤川四处奔波拍戏,她喜欢一个地方,就会在这个地方周围找点儿漂亮的小石子,用行李箱装回家。
之所以这样,只因夏郁翡有个天真幼稚的梦想,她想买个小岛,以后用这些积攒起来的小石子,给自己建立一个家。
夏郁翡心虚避开了温见词的视线,一步两步地,想绕过劳斯莱斯,往后面那辆黑色商务车走去。
“夏郁翡。”
温见词极沉嗓音传来,透过逐渐密集的雨声,说:“你往哪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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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就因为偷了半箱子石头,夏郁翡让温见词当个小犯人给扣下了,在万里高空上,她趴在机舱内透过一面玻璃俯瞰大地,千家万户的灯光犹如璀璨金色掠过眼中,看了好半天,才收回视线。
夏郁翡就没一刻安静的,反观温见词靠坐在深蓝色的皮质大沙发里,正处理着新的邮件,电脑屏幕上折射出来的光晕洒在他俊美面容上,沉静到完全是一副目下无尘的姿态。
她抬手拿起茶几上的杂志,翻了会儿,又起身,挨着温见词坐下,“温总。”
温见词眼角余光捉着她。
夏郁翡就堪堪贴着沙发边缘一点儿,将怀里的杂志打开,指了指上面的小岛: “我有个小小愿望,从小就想体验一下做岛主是什么感觉,你要不给我买个岛做分手费吧?”
温见词原本面无表情,听到她的愿望,突然漫不经心地笑了声。
没想到他会笑,还笑得这么赏心悦目的,夏郁翡耳朵红了一大片,于是期待又窃窃自喜地问,“你会助人为乐的吧?”
“不一定。”温见词神情又恢复波澜不惊,长指轻轻弹了下夏郁翡的鼻尖:“或许我是个大恶人,偏爱乘人之危。”
夏郁翡手心捂住鼻子,活生生像是受了虐待似的,过两秒,又慢慢地叹了口气:“好的吧,那我只能自己赚钱买了,以后我不会邀请你到我岛上做客的。”
话音落地,又似乎想到什么,那张言不由衷想骂人的漂亮小脸蛋,继而聚起微笑,开口又叫了一遍他:“温总,你就好好联姻吧,以后一定会婚姻圆满,儿女双全的。我呢,攒钱到国外买个无人小岛,在上面建立一个美丽的城堡,再攒钱包养一群八块腹肌的男模特,休假之余就点玩雨露均沾的小游戏……”
声音越说越小。
温见词看着她,嘴角勾起来很淡的弧度,“怎么不继续做白日梦了?”
夏郁翡心想被你这样盯着,后背都声凉,又小声嘀咕,“你是不是很恨我?”
恨这个字,似乎从未在温见词天之骄子的世界里出现过,而由夏郁翡这种性格相当恶劣的人说出来,也同样充满了割裂感。
仿佛不该出现在她的世界观里才是。
“我为什么要恨你?”他语调低沉问出,又推翻,重新问一句:“你为什么会这样问?”
夏郁翡先是看了眼周围,见远处的秘书在闭目养神,便主动挨近些,似端详着温见词,极轻呼吸都快拂到他脸上,过两三秒,诚实而坦然地去抱他:“你在利益权衡之下选择抛下我了啊,我却闹这一出打乱你全盘计划,温见词,我有点想你了。”
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倘若不是误打误撞去了乌山镇,接下来温见词的人生轨迹里,就再也没有她的足迹了。
不见面还好,一见面,哪怕气场相冲,夏郁翡都不可避免地怀念他怀抱的温暖。
想到这儿,她执着地突然说:“你还是给我买个岛吧,这样我就不想你了。”
温见词沉默了一会儿,神情不好惹,“夏郁翡,你是来骗岛的吧?”
夏郁翡睁大眼睛无辜地眨了眨,“你竟然质疑女明星的风骨?”
“你有这东西?”温见词将她浑身上下打量了一遍,夏郁翡漂亮的地方很多,那张脸蛋,容易气红的眼尾,喋喋不休的嘴巴以及纤薄的肩胛骨,膝盖,无一例外都是吸引人的存在。
温见词在她身上,唯独没有找到半点女明星那点风骨。
竟不知。
她还有这个。
倒是脾气越发渐长,在他面前,翘着尾巴趾高气扬极了。
夏郁翡罪孽深重一般抱着他不放,愤愤不止说:“我没风骨,你也不是什么好人,都要去联姻的人了,还跟女明星在外拉拉扯扯的。”
温见词不咸不淡地顺着她话说,“嗯,我今晚还准备睡你。”
夏郁翡身子绷紧了瞬,自动消音,连手臂都主动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