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有嘉卉
徐相悦意会地点点头,先放下东西,应付了几句徐相亭诸如放几天假啊明天能不能带他去看烟花之类的问题,就找机会溜进了叶晴光房间。
叶晴光的房间还跟以前一样,到处是东西,什么漫画书啦画册啦随处可见,她在书桌的电脑边看到一个白色的长方形纸盒。
上面还贴着一张便利贴,写着她的名字,意思是这是给她的新年礼物。
徐相悦立刻拆开,盒子里是一个香槟色的首饰盒,打开一看,是一条浅金色的项链,吊坠是方块形的,中间是一颗很干净的糖塔祖母绿,周围是细小的白钻,吊坠不大,但看起来做得非常精致。
恰好她的生日在五月,祖母绿是五月的生辰石。
她把礼物收下,去外面翻自己的包,把自己准备的首饰盒拿进去放在同一个位置,出来后问徐相亭:“你说的那个烟花是什么啊?在哪里放啊?”
“在金星广场啊,要预约的,姐你快预约。”徐相亭拿着个蒜头凑过来,说本来徐彬要预约的,但又要带老太太去做头发,索性就等晚上了。
他跟急急国王似的,“不过姐你回来了,人齐了,就约呗,万一名额没了,我们就去不成了。”
徐相悦说行吧,掏出手机,找到徐相亭说的推送,按照推文介绍的步骤,预约到了大年初一晚上的烟花汇演的门票。
约好以后将推文转发给闻度:【知道怎么做了吗?】
闻度一看就懂,发了个搓搓手的表情包过来,问她:【那是我去见你家里人,还是我们偷偷幽会啊?】
那种期待和兴奋就这样直扑徐相悦面门而来,让她忍不住嘴角一抽。
她突然就不太愿意让他如愿,想了半晌,想出来一个馊主意。
阿悦:【这个汇演没有安排具体座位,那就是进场以后各凭本事看能不能占到一个好位置的了,不如这样,我们也来碰一下运气吧,不要提前分享自己的位置给对方,然后看看到演出结束,我们会不会碰到彼此?如果碰到了,我们去吃宵夜的时候就带上你一起,怎么样?】
闻度:【???】
闻度:【……】
闻度:【[真有你的.jpg]】
他的无语真的震耳欲聋,徐相悦忍不住有些得意地笑起来。
得意的点在于,她知道这人一定会答应的,因为这件事足够幼稚,而且很有挑战性。
就想吧,去看烟花的人肯定很多,要是到时候真的能在完全没有事先沟通的情况下碰到,这说明什么?
闻度:【干了!要是这都能碰到,说明我们就是天生一对[哇]】
闻度:【而且运气很好,到时候我们去刮彩票吧!】
徐相悦耸耸肩,看吧,她就说这人一定会答应的啦。
闻度刚告诉她已经预约好了,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钥匙开门声,徐相悦立刻过去开门。
“哟,奶奶烫头啦?”她笑嘻嘻地往老太太头上看,看到她平时总是盘得整齐的白发做成很复古的卷发发型,看起来蓬松又有型,忍不住夸了句,“年轻了至少十岁,涂个口红就可以拍复古画报了。”
她好奇兮兮地打听:“多少钱?”
“六百哦。”老太太啧了声,“过年做头发就是会涨价,平时最多四百。”
徐相悦哈哈笑起来,听到已经进屋的徐彬问:“怎么这里有两瓶茅台啊,什么时候买的啊?”
“我带回来的。”她连忙停住笑声,回头应道,“还有一盒虫草,还有两袋米和两瓶核桃油。”
徐彬一听就愣了,看看茅台,再看看她,又看看茅台,再看看她,来来回回看了好几次之后,啧了声。
“怎么突然这么舍得?买彩票中奖了?”
米和油都正常,虫草也还行,补品嘛,但酒嘛……
“怎么可能,你看我像有那种运气的人吗?”徐相悦无语地撇撇嘴,走过去把东西都掏出来,“闻度买的,但我跟你说,虫草你可以多吃点,但是酒绝对不能多喝。”
说完她没等徐彬答应,就把酒提到厨房去,要交给章澜缨,“阿姨你看着他,他喝的每一口酒都要经过你批准哈。”
章澜缨正在清洗做发菜猪手的猪手,闻言就有点好笑地诶哟一声:“你爸真是有福气,你们姐妹俩的男朋友就把他一年到头的酒都给包了。”
徐相悦这才知道叶晴光的男朋友送的年礼也是茅台,一时忍不住好笑。
“我爸这要是在古代,根本当不成皇帝。”她揶揄说,“皇帝的饮食喜好怎么能让底下的人知道得这么清楚呢?吃菜都不能一盘夹超过三次,他居然敢让人家知道他爱喝酒!”
徐彬在外头择荷兰豆,听到这话就说:“谁家皇帝还要择荷兰豆啊?”
伴随他的话,厨房里响起一阵剧烈的噼里啪啦声,是叶晴光在炸扣肉。
厨房里锅碗瓢盆热闹得厉害,徐相悦看一下确实没自己能帮忙的地方,赶紧溜了。
中午吃得很简单,用做白切鸡的鸡汤下的河粉,里面还有生菜、蛋饺、排骨、罗氏虾之类的配菜。
吃完就要去春联和挥春,徐相悦提着春联站在梯子上,被徐彬指挥来指挥去,一会儿太上去了,一会儿有点歪,折腾半天才贴好。
到家里开始摆供桌,天就有点黑了,烧过香,供桌上的蒸鸡端下去,厨房很快传出来咚咚剁鸡的声音,章澜缨探头招呼:“阿悦,阿亭,过来帮忙端菜!”
姐弟俩赶紧过去帮忙,徐彬帮着摆碗筷,一道菜接一道菜上桌,九菜一汤摆得满满的,这叫十全十美。
老太太也不坐,举着手机在一旁拍视频,不仅拍全景,还要拍特写,忙得不亦乐乎。
新闻联播开始的时候,总算可以开始吃年夜饭了。
老太太举起手里的椰汁,笑眯眯地祝大家新年快乐,“今年阿悦和晴光都谈恋爱了,小伙子都不错,阿亭学习成绩也很稳定,你们俩都身体健康,我也还行,还去了老年大学见世面,总之这一年我们都过得很好啦,希望新的一年继续保持,饮
胜!”
杯子都碰到一起,白的黄的透明的液体在杯子晃动,灯光落在杯身上,亮晶晶的。
真是一转眼就到了可以喝酒的岁数,徐相悦失笑。
听到徐相亭问啤酒好不好喝,她就摇摇头:“苦的,不好喝。”
“我不信,不好喝你们还喝?等我十八岁生日,高低尝尝咸淡。”
少年人的声音里藏满了憧憬和笃定,让大人们忍俊不禁。
春晚开始没多久,饭就吃完了,一家人都在客厅里,人人手上一手机,一边闲话,一边给各路亲友发拜年信息。
徐相悦在好几个群和联系人之间来回切换,一会儿去抢冯敏发的红包,一会儿去看闻度给她发了什么。
闻度一整天都忙得很,上午去了寺里,中午回到家,还要做年夜饭,用他的话说是,至少做个白切鸡,不然爸妈吃什么?
下午要上香,要贴春联,家里门多,又只有他一个人,爬上爬下折腾很久才搞定。
他跟徐相悦许愿:【希望明年你能来帮我扶一下梯子。】
徐相悦一乐:【建议你不要希望,毕竟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明年过年还在我的住院总任期内,你满世界打听打听,谁家住院总过年能不值班的,你问问夏知年他今天怎么过的[狗头]】
闻度:“……”不用问,他看到了,是在办公室跟同事过的:)
看着他发过来的无语表情,徐相悦忍俊不禁,问他晚上和朋友们的聚会怎么样。
闻度:【四个人,十个菜,还有两个甜品,一会儿还得吃汤圆,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他发来的照片里她有份去参加聚餐时用过的大圆桌上,满满一桌菜,合照是关夏禾拍的,她离镜头最近,背后先是攀着她肩膀的祝余,然后是勾肩搭背的闻度和池鹤,他们的身后红灯笼亮着柔和的光。
尽管只有四个人,看上去也颇为热闹,很有过年的气氛。
闻度还另外给她拍了个草莓蛋糕的照片,说:【如果我们明天见上面了,蛋糕就是你的,如果没有,我就自己吃掉,一口都不留给你[微笑]】
徐相悦:“……”你幼不幼稚!
“来,领红包了哈!”章澜缨这时从房间出来,手里拿着几个红封。
徐相悦立刻就从葛优瘫的姿势坐直。
容城习俗,小孩只要没结婚,都可以领红包,年龄倒是不那么考虑的。
徐相悦喜滋滋地领了红包,又给老太太发了一个,再给徐相亭发一个,发完红包低头一看,闻度也给她发了一个。
就在这样你来我往之间时间过得飞快,眨眼就到了十一点,家里煮了汤圆,花生馅的,一人三个意思意思就行。
吃完还有十来分钟就到零点,闻度的视频通话在这时弹了过来,徐相悦连忙一面往房间走一面接通视频。
叶晴光紧随其后的也进了房间。
大人们看着两扇关起来的房门,都摇头笑笑。
视频接通,徐相悦先是听到对面传过来的春晚节目的声音,接着是关夏禾问:“不是,闻度你去哪儿啊?你走了麻将怎么办,三缺一啊!喂,大哥!”
然后是池鹤让她:“你别打扰人家,你一个人打两个人的也不是不行,可以把你的棉花娃抱出来占一个座。”
徐相悦忍俊不禁,想起她之前抱怨过的,他们原来三个人,连打麻将都开不起台。
她问闻度:“你打一半就跑,真的没事吗?”
“以前不打都没事,现在好歹还打了几轮呢。”闻度应道,在院子边蹲下,反问她,“你家打不打麻将?”
“今天不打,要各方面拜年啊。”徐相悦应道,“后面几天有的事时间可以打。”
家里人多就这点好,打麻将有人,“我妈那儿就不行,也是没人打的,除非她学生去了。”
聊了几句,从客厅传来电视里开始倒数的声音,徐相悦起身把门开了,声音立刻变得更加清晰。
“3,2,1,0!新年好!”
倒数结束,新的一年正式来临。
到这时,闻度才笑着说了句:“阿悦,新年好。”
“新年好。”徐相悦笑着应道,“希望你新的一年能顺顺利利。”
闻度应好,接着说:“今年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年,希望以后每一年都可以一起过。”
徐相悦的呼吸顿了顿,感觉他的话没说完,但她最后还是嗯了声:“看你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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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家里的习惯,大年初一这天徐相悦没睡懒觉,八点就起了,一家人要一起吃早餐。
新年第一顿必须是斋菜,家里吃罗汉斋配面条,章澜缨做的罗汉斋是纯素,有的人家会放蚝豉,取发财好市的意思,他们家是不放的。
冬菇、腐竹、发菜、木耳、胡萝卜、金针菇、粉丝……将近十种食材炒到一起,五颜六色的,看上去倒很好看。
徐相悦特地拿了个大碗,把斋菜和面条拌到一起,看起来菜比面还多,她还吃着很香,特别是听到蔬菜在口腔里发出脆生生的声音,觉得很有意思。
徐相亭吃得磨磨蹭蹭,徐彬就说他:“你能不能跟你姐学学,大口吃饭大口吃菜?不好好吃饭到时候长不高你就老实了。”
“姐,闻度哥多高?”徐相亭眼睛一转,凑过去跟徐相悦打听。
“184,185,咋啦?”徐相悦歪头看他一眼,“你要学就学齐全点,他不仅能吃饭,还会做饭,你学一下这个。”
徐相亭脖子一缩,转过头去问叶晴光,得到一模一样的回答,他就叹口气:“行吧,让老爸给我报个厨艺班。”
“你在家多帮你妈干活就什么都会了。”徐彬吐槽,“生活就是最好的老师。”
按照习俗,大年初一也不能动刀,加上前一天年夜饭剩了那么多菜,总得消灭掉。
于是年夜饭上基本没人动的白切鸡被重新加工了一下,成了炒鸡,又端了上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