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应雨竹
“嘶。”胸膛硬的很,她捂着额头映入眼眸的是黑色的西服,还没看见来人是谁,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响起,他带着她的肩膀,转身道:“跟我走。”
周淮律有资本和江远修闹,但这毕竟是兰濯风的婚礼现场,不看僧面看佛面,他只能带着江枝离开,江枝也没有犹豫,更没有推辞,跟上他的脚步,坐上了他的车。
车门关上的时候,江枝悬着的心瞬间平静。
“江远修知道你住在哪里,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司机开车离开,周淮律坐在旁边,看了眼后视镜,镜中的江远修奔跑着,想要追上这辆车。
江枝道:“我买票回京都吧。”
“你在我那里住一晚,我去问问江远修想干什么。”
他这么说,难得蹙眉,看上去很严肃,江枝没喝醉,但是毕竟喝了很多酒,头有点晕沉沉,她也想知道江远修想做什么,干脆点点头,道:“好。”
沿路上他们都没说话,回到香山内湾后,周淮律没下车,是给她自在,让她无需来到旧地方如此尴尬,也是答应她要去问清楚。
再次来到生活了三年的地方,心情好像都发生了变化。
昔日觉得是困境牢笼的地方,挣脱离开得到自由后,再回来,觉得昔日以为的牢笼无非是自己困住自己的枷锁,稍微挣扎,其实就会解开。
她往里走,佣人见到江枝后,险些惊掉下巴,却又因为素养良好,只低着头问好,开口时,太字卡在喉咙,变成了:“江小姐。”
她点点头,往里走。
王妈是个眼疾手快的,看见江枝回来后,闻到了江枝身上的酒味,立刻道:“江小姐,您上去换身衣服,这个裙子穿的多冷。”
她还穿着抹胸的伴娘服,浑身的酒气,曳地的裙摆也因为酒席而弄脏了,她受不了这个味道,于是道:“好。”
没想到王妈领着她往主卧走去。
“里面有太太的衣服。”
这里面怎么会有她的衣服?她记得离婚的时候早就搬空了,她这么想着,人却已经走到了衣帽间,打开柜子的时候,她看见满衣柜当季的新款。
全是她的码数。
她想不明白为何周淮律的衣柜里会有女人的衣服,而与此同时,王妈在旁边道:“江小姐,少爷每个季度都会让人送您码数的新款来,换季了再丢掉。”
“为什么?”她不理解。
王妈道:“我们当时也不理解,后来听少爷说,不知道小姐你什么时候会回来,所以每个季度都换新备着,怕有天回来了,没有合适的衣服穿。”
所以他在等她回来,每个季度的衣服都备着,只为了她能够有衣服穿,而王妈也因为这个事情,所以看到她后,提出换衣服的询问。
她不认为周淮律是故意为之,故意摆给她看。
他没必要如此,他也不屑于做这种表面功夫——这个念头闪过,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居然下意识的替他说了话,江枝眼眸微颤,猜想或许是因为自己喝了酒的原因,才导致她如此感性。
她强制自己回神,随手拿了件黑色的连衣裙,道:“我去换。”
王妈说好,立刻就走了。
在去之前,她打算把自己的手机放在床头柜充电,她走上前,刚拿起充电器,就看见桌面上不知何时被风吹翻页的本子。
是很普通的本子,普通到就是学校里拿来做奖品的程度。
一点都不精贵。
她无意偷看,但是视力良好,笔记本卡着笔的那里,黑色的中性笔,笔劲有力的写着
——【两个月没见,她又漂亮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原谅我。】
落笔是他给她过生日后的几天,她记得,他报备的微信里,有两天回来香山澳开了会。
酒劲开始弥漫上头,她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拿起了笔记本,啪嗒声,笔掉下来,掉在了厚重的羊毛毯上,她没心思去顾及其他,而是翻到了第一页。
——【现在已经凌晨三点,原来她为了事业会那么努力,她现在变了好多。我不知道我在她的心理还有没有位置,我想和她说,能不能复婚。】
落笔是四年前,他刚住进禅城二楼的那段时间。
她每天在阁楼里练习。
她继续翻页:【她怕老鼠,是我失职,居然都不知道。】
下页,是他密密麻麻写的一张纸,全部记载着她的喜好。
1、她喜欢五颜六色的菜,这样她的胃口就会很好,我感觉她像个宝宝。
2、她爱吃樱桃,等我们复婚的时候,我想问她要不要种颗樱桃树。
3、她喜欢逞强,我是最近才知道,她喜欢口是心非,我看的出来她比赛时的紧张。想安慰她,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因为她不喜欢我,我知道。
4、可是能怎么办,她越是推远我,我越是害怕失去她,越想抓紧她。我好想问她,我们还能有以后吗?
....
江枝每页每页都翻来看,直到有一页,她的眸光忽然顿住。
那是心里,最深处的独白。
——她只知道我去M国给她送蛋糕和面条,但是她不知道,每个周末,我都会去见她一面,她会在8:10分推开星巴克的门。她会因为害怕耽误别人点单,而在原地站立两分钟,思考自己要喝什么,最终都会选择热美式。因为她就是这么一个人,在面临选择的时候,总是倾向旧的那方。她不喜欢接触新事物,比如她喜欢的歌曲会单曲循环,听到厌倦。她会在上午十点抵达图书馆,其实她不爱看书,高中的时候就偷看我被老师点名,但是现在她好像很喜欢安静的独处,也能安心下来看书,是因为什么,或许是她的心,属于我的位置已经空了,所以她开始用其他事情,或看书,或热美式,来代替我的位置,属于我的这首曲子,她已经听厌倦了。
——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够原谅我,或很久,或未来的某天,但不管多久,我都会从一而终。希望在未来某天,她会再拿起我这首老调厌倦的歌曲,再戴上耳机,让我的声音,进入她的心里。让她发现,我这首歌,其实并没有...那么差劲。
她从来都不敢想,也没有奢望过。有个人会记录她。
记录着关于她的一切。
更不知道的是,自己在他眼里,原来如此优秀。
他本子里,字里行间,全是对她的欣赏,他说她是坚强的,是温柔的。是努力向上的——
“在看什么?”
男人低沉的声音,吓得江枝立刻回神,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回眸望去,周淮律立在门口,面色温润。
她喝醉了,居然窥探别人的隐私,而且这个隐私上百页,全是写的关于她的种种,江枝后知后觉把本子藏在后面,是心虚。
香槟色的礼服在暖黄的灯光下,她光着脚丫,踩在厚厚的羊毛毯上。
周淮律抬脚走进来,靠近她,阴影遮住她,是强势的弯腰,弯腰的瞬间,鼻息就喷洒在她的脸上,他也喝了不少酒,靠近的时候,带着浓重的酒味。
她以为他要抢走她背后的本子,谁知,他弯腰的时候,只是注视着她,温热的手忽然贴住她的脸颊,摩挲几下。
旁边的这张床,三年没换过,昔日他们在这场床上翻滚,承载着他们的次次欢愉。
江枝觉得呼吸都是热的。
她分不清他想做什么。
第60章 “我想吻你。”
男人掌心贴合她的脸颊, 饱满的喉结咽动,深邃的眼眸具有侵袭的意味,是山崩海啸的预告。
暖黄的灯光下,香槟色抹胸伴娘服, 将她的曲线勾勒的完美无瑕, 事业线的深邃, 白皙浑圆,凹凸有致。
不明白他想干什么, 但是他的强势靠近, 令她心颤, 于是干脆想着低头不去看他, 垂眸的瞬间, 他将她的下巴抬起。
他在强迫她看她,不再给她逃避的机会。
“你都看完了?”
他低声问, 呼吸间都有酒的味道。
江枝本来就喝的有点多, 烂醉不省人事不至于, 就是头晕,有理智但不多。她被他捏着下巴,迫使对视,也再无闪躲,眼眸微动,嗓音低柔道:“看完了。”
看完了才知道, 在他眼里,她是如此的好,如此优秀, 挽回她,并非是不甘心, 彻底打消她的不安。
里面写了什么,他心知肚明。
见她这样傲气,他有些无奈,隐私被窥探他也不想去追究,她开心,是他的宗旨:“看就看吧,”
但可能也是喝了酒,没有以前那么含蓄,也比清醒时要大胆很多,指腹触摸她的唇瓣,暗示也很明显,比她的坦诚还要大胆,道:“我想吻你。”
江枝愣住,这个话题跳的好快。
她以为他会继续盘问,没想到他根本不介意。
话音刚落,原本抚摸她脸颊的手忽然向后,穿过发丝,贴合她的脖颈,微微收紧。
江枝一阵寒颤,是皮肤的相贴让她难受,但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的脸庞就已经在瞳孔里放大,他即将就要吻到她的唇。
却又在毫米的距离停住,江枝呼吸忽然变深。
他忽然问:“可以吗?”
吻她还要问她可不可以,她不管怎么回答都是错误的,更何况现在脑子不清醒,微醺的状态,加上刚才又看了关于她的记事本,她的心被他字里行间的真诚弄得正是软的时候。
但是显然他也只是走个过场。
深邃眸子带着淡淡笑意,见她愣住,他闷声笑意响起,呼吸喷洒在她的脸颊上。
彼此的呼吸在缠绕。
江枝抿了抿唇,忽然张开口,粉唇轻启,想要说话。
说什么?周淮律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接堵住了她的唇。不管是同意还是不同意,他都霸道到不给反抗的机会。
江枝眼眸瞬间瞪大,映入眼眸的是他轻阖的眼眸,红酒和洋酒的味道相互交融,舌尖卷动,鼻尖碰到鼻尖,呼吸逐渐加热,气氛逐渐升温。
微醺的状态下,人容易受环境和气氛渲染,从而变得大胆些,他的手附在她的腰上。而她忽然就闭上了眼。
尽管他最近表现良好,好像对爱情得心应手,但是在亲吻的方面上他一如既往地生疏,和婚内的时候一样,不管是亲吻还是亲密的接触,都只会前后两个姿势。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对她的唇齿难舍难分。
离开了唇,但是他的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没有离开她的肌肤,在喘息,呼吸交织喷洒在彼此的脸上。
他的唇上染了她的口红颜色,是暧昧过的痕迹,手依旧抚摸着她的脖颈,另只手依旧搭在她的腰上。
他们都在平息这场突如其来的亲吻,太突然了,以至于心在狂跳,找不到归宿点。江枝想去听听周淮律是不是也和她一样,心跳大乱,被吻的晕头转向后,也没有克制自己。
纤细的手贴在他的心口处,她却忽然想起了什么,理智稍许回归,在只有暖黄灯光的卧室内,她抿了抿唇,轻声道:“你这里——”
周淮律喉结咽动,心跳加快了几下,江枝的手贴在他的心口处,感受到了,她犹豫片刻,继续开口道:“什么时候纹的?”
“什么?”他装糊涂。
江枝红着眼眶看了他一眼,不是委屈也不是哭泣,而是被他亲的湿润了眸子,她皮肤白,稍微折腾下就会红,在周淮律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江枝忽然双手一起,把他白衬衫的纽扣给解开了。
他想阻止来不及,因为他左边的心口处,藏青色的两个大字。
——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