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年新婚 第27章

作者:折枝伴酒 标签: 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励志人生 甜文 先婚后爱 现代言情

  当时网络反响剧烈,许多人都说他牺牲了,唐苒还在社交平台留过言,致敬英雄。

  其实他命大,活了下来。

  “从片子上看,颅内没有恶化的情况,各项指标也都正常,保持得挺好。”医生放下心来,望着他语重心长地叹了一声,“你别觉得我小题大做,毕竟之前受过那样的伤,按理说,怎么都不适合再飞这机型。我可是拼了老命才把你留下来,你这指标后续一旦有问题,最心痛的是咱们团长。”

  宋泊峤风轻云淡地笑着:“罚我的时候可没手软。”

  “你小子还跟他记仇。”医生拿病历夹拍了他一下,“老徐成天跟我念叨,密切关注宋泊峤的身体状况,知足吧你,他自个儿高血压都懒得过来,回头又该催他体检。你们这一个个的,都不叫我省心。”

  “那是您爱操心。”宋泊峤穿好衣服,帽子往头顶上一盖,“回头给您弄点儿单枞,没事儿喝喝茶,别想那么多。”

  医者父母心,哪能说不想就不想。医生摇了摇头,摆手:“门给我关好。”

  “行,走了。”

  *

  几天后,唐苒收到奶奶发来的照片,老家门前平坦整齐的农田,印象中总是开满油菜花,现在却杂草成茵。

  但天空清澈湛蓝,远山连绵如黛,连照片都透着自然的气息。

  唐苒突然间理解了,为什么奶奶希望在那里走完生命的最后一程。

  直到一个周二下午,唐苒接到村里打来的电话,让她赶紧去医院。

  隔着病房门口到床边短短的距离,罩着呼吸机的老人撑着最后一口气,看见她,眼里出现短暂的亮光。

  消瘦如柴的手奋力抬了抬,却没有等到她握住。

  监护仪刺耳的“嘀”声,仿佛瞬间穿透了整个身体。

  *

  唐苒没想过自己在二十多岁的年纪,要独自撑起一个葬礼。

  她不知道要做些什么,脑子也恍恍惚惚的,殡仪馆工作人员梳理流程的时候,岑念在旁边用手机记。

  幸亏有岑念陪

  她。

  灵堂陆陆续续有人来,奶奶的亲友虽然不多,但每来一个人,招待一通,都像被抽干了力气。

  十二点多了,几个老家的亲戚帮忙在外面守着,唐苒在灵堂边的休息室发呆,岑念想躺会儿,上了个厕所出来,见她一个人失魂落魄的,问:“真不叫你老公回来啊?”

  “……算了。”唐苒反应迟钝,有气无力,“那次他刚被罚,现在又请假,怕领导有意见。”

  “这种事没办法的吧,领导也能理解,或者你发消息问问?”岑念说。

  唐苒想起那次发两条消息,什么都没说,就让人大半夜跑回来,摇了摇头。

  岑念见她又开始魂不守舍,叹着气,躺上旁边的小床:“你要不休息会儿?明天事儿才多呢,别撑不住。”

  “没事,能撑住。”唐苒拿起刚响过的手机,回复亲戚的慰问消息。

  人走茶凉,一些奶奶常在嘴边念叨的,连葬礼都不打算出席。

  一条好友申请被她晾了几个小时,再次出现在眼前:【苒苒,是爸爸,通过一下好吗?】

  她没理,唐明达又发了一条:【我在车上,两小时后到,不要担心。】

  唐苒依旧没搭理,摁灭手机。

  她一点都不担心,她自己也能好好地把奶奶送走。唐明达作为儿子想尽一份心,那是他自己的事,与她无关。

  他们之间的父女情分早就没了,哪怕这些年唐明达低声下气极尽讨好,唐苒永远只记得当初他当着妈妈的面说爱上那个女人,那副肮脏薄幸的嘴脸。

  睡到一半的岑念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对了。”

  唐苒浑浑噩噩中被她惊醒:“怎么了?”

  “那个。”岑念吞吞吐吐,眼神躲闪地瞄了瞄她,“之前方景明问我在干嘛,我没说,但是他又突然打视频……”

  唐苒脑门一嗡:“你承认了吗?”

  “……承不承认应该没区别。”岑念一脸认真,“他那查案的脑子,想知道什么不行?”

  唐苒抬手蒙住脸:“算了,随便。”

  爱咋咋吧。

  方景明知道等于宋泊峤知道,问题不大,顶多也就是埋怨她几句。

  然而她突然想到什么,指缝露出一只眼,望向岑念:“你跟方景明这么熟了吗?”

  岑念垂眼撩了下头发:“不打不相识嘛,最近有点业务往来。”

  “业务往来?”唐苒认真追问,“和刑侦队长业务往来,你确定你没犯法吧?”

  “想什么呢!我可是遵纪守法好公民。”岑念抬高声调,尽力压着音量解释,“是他妹妹结婚,找了我的工作室。”

  “哦,这样。”唐苒放下心来。

  岑念闭目养神的时候,唐苒也闭着眼睛。

  因为奶奶不要吵闹,唐苒没让乐队来吹拉弹唱,灵堂里十分安静。

  可她的心却静不下来。

  直到一位在上海的亲戚到了,她出去应酬寒暄了一会儿,等送走人,泄了口气,走到角落的树下发呆。

  按下打火机开关,丁点火光将她苍白的脸映出蜡黄,另一半藏在阴影中,眼里没有色彩和光亮。

  周遭安静,漆黑,好像整个世界只剩她一个人。

  清晰的意念潮水般袭上脑海,奶奶真的离开她了。

  她一直没敢去看灵堂中央的水晶棺,花团锦簇中静静躺着的那个人,曾经温暖地抱过她,牵过她,如今却冰凉僵硬,再也不会睁眼的那副身躯。

  沁凉的夜风刮过身体,像抽干了所有的水分,血液,变成干巴巴的行尸走肉。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脚步声,她恍惚得辨不清方向,只知道由远及近,甚至也分不出幻觉和现实。

  直到熟悉的温暖驱走她背后的冷空气,鼻尖充斥的打火机的焦油味,被一股淡淡的清冷气息所覆盖,消融。

  离开医院她没再哭过,她告诉自己要坚强,奶奶的葬礼只有她,不能倒。

  如今终于有人抱住她,挡住冷硬的风霜,让她短暂卸下挺直的腰背,疲惫地落在那人怀里,任眼泪浸湿他胸前的布料,手指无意识地掐着他的腰。

  那么坚硬的肌肉,被她的指甲深深嵌进去,男人不发一言,只抱着她。

  许久,唐苒才坐在车里,接过他递来的保温桶。

  “吃不下。”她闷声说。

  “多少吃点儿。”宋泊峤打开盖子,把里面的拆开搁在扶手箱上,舀了一勺热乎的小米粥,“先暖一下胃。”

  唐苒垂眼看着那勺粥,表情木木的,直到那人用勺子轻碰了一下她的唇:“怎么,要嘴喂?”

  对上宋泊峤调侃的目光,她默默听话地张开嘴。

  虽然她食欲不好,但宋泊峤一勺一筷子的,连哄带骗,还是喂了不少进去。

  吃过饭,精神头好一些,胃口也打开了,喝着奶茶问:“你这次请假了吧?”

  “我是那么不守规矩的人么?”宋泊峤揉揉她脑袋。

  “又不是没干过。”唐苒咬着吸管,嘟了嘟嘴,“对了,你才犯错,又请假,领导不会不高兴吧?万一给你穿小鞋,又罚跑关禁闭写检查……”

  宋泊峤若有所思地盯了她几秒:“回头我找老徐说说,看他把我老婆吓的。”

  唐苒听出这人调侃的意思,递过去一把眼刀。

  对宋泊峤来说,软绵绵的毫无杀伤力,反而像有点眉目传情的感觉。

  但这种时候,旖旎的苗头也只能稍纵即逝。他认真望着她道:“领导也表示慰问,虽然他人来不了,让你节哀,别太难过。”

  “哦。”唐苒吸进去一块布蕾,软糯光滑的口感很治愈。

  宋泊峤看着她比刚开始轻松许多的神色,也放心了些,凑过来低声:“很好吃吗?我尝尝?”

  唐苒点点头,把吸管递到他那边:“这个布蕾不错,有点特别。”

  宋泊峤低头看了眼,却越过吸管,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唇。

  只是蜻蜓点水的一下。

  唐苒猝不及防,咬唇嗔道:“干什么……”

  “让你心情好点。”宋泊峤握住她手,十指相扣,“我来了,你就不是一个人了。”

  他没问过她为什么瞒着,也不气她自作主张,甚至连一小句埋怨都没有,只是坚定地站到她身边。

  唐苒今天本就多愁善感,眼眶一下又泛了红。

  “好了。”他知道说什么都会牵动她情绪,索性不再多说,只是抱了抱她,“我们过去。”

  “嗯。”唐苒看到一辆正在下坡的黑色车子,驶近了,奔驰logo闪闪发光,说不出的刺眼。

  她和宋泊峤回到灵堂前时,唐明达和一个女人正下车。

  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和穿着黑衣也掩不住贵气的阔太太,跟这个十八线小县城朴素的殡仪馆格格不入。

  唐苒眼睛干涩,忍不住闭上,再不想睁眼看那两人。

  唐明达却叫了她:“苒苒,你辛苦了。”

  唐苒咬着牙不想说话,宋泊峤替她打招呼,察觉她情绪,态度中规中矩,不算热络:“您好。”

  唐明达看向宋泊峤,皱眉:“你是?”

  宋泊峤搂住唐苒的肩,用不小的力道捏着,撑住她疲惫酸软的一身骨头:“我是她丈夫。”

  唐明达瞬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了眼唐苒,见她乖顺地靠在男人身边,神色冷淡,身体姿态却展现出无言的亲昵。他脸上变幻过一系列复杂的表情,最后勉强露出一丝笑,比哭还难看:“你好,我是苒苒的父亲。”

  唐明达伸手,宋泊峤无声和他握了握,很快松开。

  直到被身旁女人拽紧衣袖,唐明达如梦初醒,进入灵堂,点香,磕头,站起来时眼睛都红了。

  看着棺材里躺着的母亲,单手捂脸泣不成声。

  唐苒别开头,被宋泊峤摁在胸口,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我来守吧。”唐明达回头对唐苒说,“你熬到现在也累了,去休息。”

  为人儿子该做的事,唐苒没坚持,也没对他表露出半分感动或感激,挽着宋泊峤手臂,与唐明达错身而过。

  休息室两张单人床,原本该唐苒和岑念一人一张,宋泊峤来了,唐苒说什么也要去车里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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