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折枝伴酒
唐苒给温瑾宜打视频汇报行程,温瑾宜说她瘦了,担心她在这儿没吃好,让宋明鹤晚上做顿大餐给她补补。
婆媳俩亲热得忘乎所以,完全把宋泊峤撇一边。
他看了眼时间,终于忍无可忍地现身镜头,胳膊肘懒懒搭在唐苒肩上:“妈,差不多行了,我们还有事儿。”
唐苒刚要问什么事儿,行李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宋泊峤匆匆和母上道别,挂了视频。
手机被扔到沙发角落,唐苒被他打横抱起来,双脚离地,吸着气惊呼:“大上午的你又想……”
“又?”男人笑着把她放床上,单膝跪着,开始解纽扣和拉链,剥得干干净净扑上来,“昨晚你可欠着我的。”
结扎后方便多了,不用时时惦记着找东西,唐苒身体软下来,抱着他的肩哼哼着,宋泊峤顺势而入。
很快她变得晕乎乎,轻飘飘,像在起伏的巨浪中摇摆不定的一叶小舟。
大海漫无边际,她看不见方向也不知道要漂去哪,嗓音柔软又可怜:“老公……”
她试着去搂他脖子,手臂晃荡无力,好几次颤抖地跌下来。他俯身,抬手,帮了她一程。
呼吸温热地贴到她耳边:“不是小狗吗?”
“主人喜欢什么品种?嗯?”
昨晚饭桌上的玩笑话,被他变本加厉地兑现在她身上。
唐苒咬着他肩膀抽抽搭搭,眼泪掺着他的汗,湿透她的发丝和枕头。
“主人,这样可以吗?”
嘴上喊着主人,却毫不留情主宰着她的身体和感觉。
直到她连人带魂地飞上天,从云端跌下,被他宽厚温暖的怀抱接住。像在茫茫大海中寻到港口,缓慢平复着,安心地停靠。
男人从背后抱着她,边安抚她的颤抖,边侧身继续,喑哑笑腔带着痞坏:“体力是进步了,别的半点儿没长进。”
唐苒哭得直抽:“你还没好……”
“哪这么快?”
好像一只手将她拎起来,又放到大海中央,随风浪摇曳,无边无际,无止无休。
*
年初一,温瑾宜对宋泊峤和和气气,除了让多吃点饭早点睡觉,别的都没说。
初二,宋泊峤带唐苒在帝都逛了逛,晚上回家,温瑾宜递了宋明鹤多个眼神无果,终于亲自上阵,问他考不考虑调到机关。
“本来你们俩离得也不算远,高铁两个小时的事儿,你瞅瞅你这事儿整的,谁家夫妻是这么过日子的?”
宋泊峤剥着橘子,低头垂眼没搭腔。
“吃吃吃,就知道吃。”温瑾宜脾气上来,看他做什么都不顺眼。直到宋泊峤把剥好的橘子递给唐苒,态度才稍微缓和,“你俩这样,什么时候才能要上孩子?”
“妈,我们近几年没打算要孩子。”宋泊峤直截了当,“我暂时结扎了。”
“……”温瑾宜错愕失语,整个人仿佛被定住。
“我知道我们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多个小孩。”他平静陈述着,眼神真挚地望着母亲,“是我自己做的决定,如果您很难接受,我只能说抱歉。”
温瑾宜怔愣中回神,扶在沙发上的手微微颤抖,语气尽量保持冷静:“这是你们的事,我不管。”
顿了顿,语重心长地说:“一个家里,夫妻关系是首要,孩子的事儿可以暂且不提,但你们俩之间不能出岔子。异地分居,很难长久的。”
宋泊峤没说话,她缓慢低声地继续:“你调到机关,不说天天见面,至少双休和节假日都能见,不比一年到头在天上飞着强?我当妈的都提心吊胆,你是想让苒苒担心死啊?”
唐苒想开口为他说点什么,喉咙却仿佛被堵住。
温瑾宜的话其实每句都没错,她的确担心。
两人很久不见面,甚至联系不上的时候,她总会梦到他出事。
可这些都只能独自咽下。
宋泊峤没再顶嘴,又剥了个橘子。温瑾宜气闷回房,宋明鹤对俩孩子说了句“早点睡”,哄老婆去了。
唐苒接过橘子,他又去果盘里拿,她连忙摁住他手:“不要了。”
他很少有焦虑的时候,她第一次见他这样,是她快要从家属院离开,他整个人显得坐立不安。
主卧房门被关上,唐苒手臂绕过去搂住他脖子,再将他的脸掰过来。
四目相对,他眼底微微的红。
一丝脆弱暴露在她眼中,无所谓地笑了笑:“我是不是很差劲?”
唐苒摇摇头。
“跟你结婚那会儿,我刚从副职升上来不久。”他低头望向两人交握的手指,婚戒轻轻碰在一起,“我以为时间会自由点,但谁知道……”
涉及机密的话,他没多说,但唐苒也懂。
虽然是和平年代,可安稳太久难免会骚动。
或许是现在网络发达,一点风吹草动就上热搜,平民百姓也知道国际形势并不容乐观。
就连奚城那个小小的军用机场,去年起训练上天的频率都很高,每天运-20要飞无数趟。
“你不要想太多。”唐苒嗓音放得很轻,只有两人能听到,低柔得像一只手在安抚他焦虑的内心,“至少在我看来,现在的你就是最好的。宋泊峤,如果你不能再开飞机,一定会很难过是不是?”
男人低垂着眸,沉默代替了回答。
唐苒笑了笑:“就像不让我碰案子,不让我上法庭,想想就觉得活不下去。”
宋泊峤轻轻摩挲着她手上的钻戒:“你想做的尽管去做。”
“你也尽管去做。”唐苒将他的手捧在手心,虔诚而认真,“宋泊峤,生活不可能完美的,我们不能要求两个人都追求事业的同时,还朝夕相处在一起,那也太贪心了。”
“月盈则亏,物极必反,有点遗憾也有点念想,不好吗?”
宋泊峤望着她,眼底浓情如潮水,嗓音发哑:“你真觉得这样好?”
对她的思念他可以忍,哪怕夜夜蚀骨,可就怕她孤单寂寞,对他失望。
“嗯。”唐苒把下巴搁在他肩上,点点头,“老公,你穿飞行服的时候最帅,虽然我没见过你开战斗机的样子,但你一定要坚持下去。不管为了任何人,都不要动摇好不好?”
他侧过身,一个眼神仿佛有千钧重,同样沉甸甸的吻落在她额头上:“好。”
*
两个人达成共识,年后见面的机会依然不多。
但一有时间就会打视频。
唐苒照例往返在法|院和检察院之间,平时除了吃喝拉撒睡,就是密密麻麻的考研真题和数不清的申诉案件。
不少人为她慕名而来,六部也越来越忙碌,大家纷纷表示成就感暴增。终于享受到被单位重视的待遇,口头表扬和奖金都多了,一个个更有干劲。
八月中旬,唐苒坐在去江城的动车上。
星期三工作日,中午十二点才接到宋泊峤电话。
上午从家里出发时,她给他发了个定位,是江城某家商务酒店,和房间号。
附带两个字:【约吗?】
“到江城了?”他似乎在食堂,背景音嘈杂。
“没呢,还半
小时到站。“唐苒望着窗外大片的农田,和偶尔闯入视野的农村房屋。
宋泊峤叹了声:“今晚我有事儿,出不来。”
“哦。”唐苒佯装失望,“那我约别人好了。”
“行,房费算我的。”他笑得有点欠揍,“我倒要看看,除了我谁还能伺候好你。”
“……”唐苒无声翻了个白眼。
他言归正传,问她:“来出差?”
“嗯。”唐苒得意洋洋,“你老婆出息了,明天去省院开会分享案例。”
“这么厉害。”宋泊峤毫不掩饰地为她高兴,“明天我过去找你?”
“明天我才没空理你呢。”唐苒昂首挺胸,无比神气的模样,“而且你过来也没有入场资格,我们晚上再见吧。”
男人笑了下:“行。”
三伏天的江城,是当之无愧的火炉之一,白天暴晒的温度从沥青路面回吐到空气里,彻夜散不尽。
再有无数空调外机不断辐射着高温。
除了开足冷气的酒店,哪儿都不是人待的地方。
吃过晚餐,唐苒本想去江边散散步,看着天气APP显示的体感温度46℃,还是决定不折磨自己。
洗完澡躺在床上,开着电视当背景音,用平板刷题到九点半,定了明天的闹钟,刷牙护肤关灯睡觉。
去省院之前,唐苒早起化了个淡妆。
车是在酒店门口接的,黑色商务七座,只有她和另一个女同僚。
上车后打了声招呼便没再说话,唐苒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听她在电话里安排孩子的事儿。
大概是妈妈出门,家里爸爸和老人都乱了套。
唐苒听着都感到窒息。
宋泊峤从不会让她为工作以外的事忧心,如果有什么影响到她,隔着再远,他也会设法解决。
理解和尊重是相互的,所以看着别人一家团圆,丈夫总在身边陪着,她也从不抱怨他太忙。
如今她办案数量已经上千,在全省地级市检察院申诉部门中,质量排名也是第一,至今没有一起上|访和投诉。
七月初,省里开展的一二季度检察机关案例评选,她承办的一起未成年人故意伤害申诉案被评为精品案例,应邀参加大会分享。于是熬了好几个夜,做出三十多页的PPT。
车停在省检门口,唐苒对着镜子整理了下头发和衣领,不远处传来一道熟悉嗓音:“唐苒!!”
回头一看,是去年公诉人竞赛和她同组辩论过的宜城检察官,唐玥。
“真是你啊。”唐玥激动地跑到她旁边,“那次还说加个微信的,你转头就跑了。”
唐苒朝她笑了笑:“好久不见。”
两人同姓氏,被安排在相邻座位。
这次大会旨在让青年检察官们互相学习进步,还邀请了省检察院高级法律顾问,政法大学法学院院长及刑法学教授杜振国来演讲。所以除了像唐苒这样分享案例的,也有冲着杜教授大名,来听讲座学经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