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澄昔
付迦宜故作无辜地说:“再过几年不是就有心无力了吗?”
程知阙捏她手指,要笑不笑:“我究竟有没有无力的预兆,你不是最清楚吗?”
不知怎么,话题开始往不大正常的方向引。
付迦宜下意识看向对面的徐淼,见他没注意到他们这边,这才放下心,干咳一声,低喃:“……你正经点,在外面呢。”
似有若无的一声笑从她耳边拂过,刺得耳膜有点痒。
傍晚,两个保姆在院子里架上烧烤炉,提前备出食材和调料。
徐淼回房换了身休闲服,撸起袖子准备给付迦宜露一手,“老程和安娜都尝过我的手艺,就差你了——先说好,我绝对不是自卖自夸啊,是真的好吃。”
付迦宜笑说:“你还会做东北烧烤?”
徐淼说:“我老家是吉林的。”
付迦宜睁大眼睛,“你听起来一点口音都没有。”
“在国外待这么多年,再有口音都被磨没了。”
说完,徐淼突然想起一件和程知阙有关的旧事,自顾自回忆道:“读研那会,我相中过一个同校小师妹。那姑娘也是东北的,我们比较聊得来,我就想着趁情人节跟她表白,结果你猜怎么着?”
付迦宜试探地说:“她不会喜欢程知阙吧?”
徐淼打个响指,颇有几分感慨:“所以说,我能和老程成为兄弟有多难得。因为这事,我正经伤心过一段时间呢。”
付迦宜噗嗤一笑,偏头看向程知阙,“那姑娘漂亮吗?”
程知阙挑挑眉,“我都不知道有这事,怎么可能知道她长相。”
涂安娜安顿好一双儿女,出来寻他们,正好听到这段对话,哼笑一声,大有秋后算账的意思。
徐淼适可而止,从环保箱里拿出肉串,放在烧烤炉上刷油调料,很快香味四溢。
这味道诱人得很,付迦宜的确有些饿了,晚上吃了不少东西。
露天铺一张方形桌,栅栏围满了藤蔓,四人边喝酒边畅聊,时间过得格外快。
程知阙不是话特别多的人,在徐淼面前却是健谈的,付迦宜能感觉到他的放松和好心情。
酒过三巡,涂安娜起身,要去给他们切点水果。
付迦宜跟着站起来,笑说:“我陪你一起去。”
涂安娜笑着点点头,边走边说:“这几年他们兄弟俩聚少离多,像现在这样坐下来好好喝一次酒,还挺容易的。”
“以后就可以常聚了。”
“是啊,我们俩早晚要带着父母和儿女回国——对了,你们这次回来,打算什么时候走?”
“应该月底,还没定具体时间。”
“到时我和徐淼给你们践行。”
“好啊。”
认识这么多年,付迦宜几乎没见程知阙醉过,所以至今摸不清他的酒量。
今晚他没怎么克制,和徐淼都有了醉意,他们从以前聊到现在,细数由踌躇满志到认清现实的学生时代究竟经历过什么,每一阶段都印象深刻。
原来程知阙也曾这样鲜活浓烈地活过。
这顿饭吃到凌晨还没尽兴,徐淼脸红嘴瓢,仍捏着酒杯喋喋不休。
付迦宜靠在程知阙怀里,喂他吃了一口水果,笑问:“还好吗?”
程知阙低声说:“不太好,要是我等会做了什么出格的事,记得拦一下。”
“比如什么样的出格事?”
“当他们的面亲你。”
听出他话里话外的逗趣,付迦宜气不过,在他腰上轻掐一把。
程知阙顺势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摸到她腿.根,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力道不轻不重。
没想到他能这么做,付迦宜原本还有点困,被他这么一弄瞬间清醒了不少,眼皮止不住地跳,生怕他直接挑开那层薄薄的布料。
桌上谈笑风生,桌底不可描述,每个步骤都被放到最大。
程知阙微微眯了下眼睛,好似懒得很,止了手中的动作,没继续往里试探,呼出的酒气洒在她颈间,带来微弱的痒。
喝到最后,徐淼实在不行了,头重脚轻地被涂安娜搀回房间休息。
院子里只剩付迦宜和程知阙两个人。
很晚了,她问他要不要洗澡睡觉。
程知阙搂着她,声音仿若呢喃:“再等等,迦迦,就这样待一会。”
喝醉的程知阙比平常更柔软,毫无保留地袒露情绪,完完全全离不开她。
付迦宜仰起头,在他喉结亲了一下。
程知阙闷哼一声,扣住她后脑勺,按向自己胸口的位置,哑声说:“先乖点。”
安静待了会,程知阙跟她聊起上学那几年,说当时还年轻,没那么多防备心,总能轻易相信任何人。现在有多游刃有余,当初就吃过多少闷亏。
付迦宜听徐淼提起过他和上个合伙人的纠纷,便说:“克鲁斯应该是伤你最深的那个人吧。”
程知阙淡淡“嗯”了声。
“我大概能猜到你当时为什么说走就走,不跟他计较,选择直接离开公司。”
程知阙闷声笑,懒散地说:“你说说看为什么。”
付迦宜娓娓道来:“你没你自己想象得那么薄情寡义,所以宁愿一走了之,也不会睚眦必报。”
剖开程知阙身上那些固有的标签,回归本质,他其实比任何人都要重情重义。
就像在马赛朝夕相处那段日子,他有大把机会利用她,最终却为了她放弃按部就班的计划。
她懂他不自知的一系列本质。
程知阙说:“迦迦,别把我想得太完美。”
付迦宜笑了笑,很轻地说:“就是因为见过很多你不完美的一面,才觉得现在这样刚刚好。”
她懂他懂得刚刚好,一切都磨合得恰到好处。
程知阙毫无缘由提起:“你之前问过我,如果你没回北京,我会不会一直等下去。”
付迦宜撑着他的胸膛,稍微坐直身体,和他面对面,“嗯……然后呢?”
“现在说这些可能有点不切实际,但我大概率会等你,五年十年,或者再久远一点也无所谓。”
“真的吗?”
“迦迦,我如今已经三十几岁了,早过了空口说情话的年纪。”
付迦宜心满意足地笑,“那你上次怎么不这么回答我?”
“怕你以为我是因为想走捷径,才给你开空头支票。”
付迦宜捧着他的脸,近距离观察他的神情变化,笑着感慨:“三十几岁的程先生说情话的技能比前几年更胜一筹,已经是满分了。”
程知阙挑起唇,就着这坐姿低头吻她,循序渐进。
月色昏朦,适合今朝有酒今朝醉。
-
回北京不久,程知阙跟她求婚了。
那天跟平常相比其实没什么太大不同。
做完爱,付迦宜累极,被抱着去浴室清理,和他一起泡在浴缸里,不知怎么聊到了未来规划。
公司现在已经步入正轨,手头的项目增多,未来难免有得忙,她和他说,过段时间要去上海出差一个月左右,归期不定。
和好以后,两人没分开过这么久,程知阙半抱着她,“叫我独守空房一个多月?”
付迦宜跟着笑了下,“纵欲过度对身体不好,你也稍微克制一下,正好趁这段时间缓缓。”
程知阙右手箍住她的腰,笑问:“这阵子我还不够克制么?”
她最近为工作四处奔波,跟不上他快节奏的需求,便跟他约法三章,每周的频率明显大不如前。
程知阙忍得辛苦,但也没说过什么。
付迦宜被弄得发痒,笑着躲开他的禁锢。
玩笑了一会,她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前两天旁静跟我说,我师父到时也会去——上海那个医疗科技展规模挺大的,他受邀给大学生创业团队当资格评委。我们应该会碰到,可能会一起吃饭。”
程知阙扬眉,“这是在提前报备?”
“嗯……万一某人到时候醋坛子打翻,怪我没事先提醒怎么办?”
“你尽管去就是。”程知阙温和道,“我说过,你有自主交友的权利,我没资格随意干涉。”
从前对梁思觉百般在意,说到底不过是因为估量不准她的心意,举棋不定。
如今她人都在他身边了,再长情的陪伴也不过如此,何必拘泥于这些。
听了这话,付迦宜多少还是有点意外的,笑说:“你听说过一个词吗?”
“什么词?”
“叫做引导型恋人。”她说,“刚好能精准形容你。”
再强的占有欲也抵不过长辈一样的润物细无声。
迄今为止,他引导她走过无数条岔路口,虽然过程曲折了些,但无一不是正确的。
程知阙是她路程中唯一的捷径风向标。
这个形容词于程知阙而言似乎很受用,他明显心情不错,将她从水里捞出来,帮她吹干头发、涂抹身体乳。
一系列做完,两人共同陷进柔软的床面。
程知阙吻她额头,“早点睡吧。等出差那天我送你。”
“怎么送呀?”
“陪你去上海,到时坐晚班的飞机回北京。”
有他全程陪着自然是好,付迦宜笑出声,撒娇道:“程先生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