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春集 第22章

作者:澄昔 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现代言情

  “她早就不是我世界里的人。”白行樾要笑不笑,“更何况,那是你前女友,不是我的。”

  宁夷然一愣,笑说:“庄老师要是听到这话,得伤心了。好歹师生一场。”

  白行樾没搭理他,抬腿要走。

  宁夷然说:“诶,送你啊。”

  白行樾说:“歇着吧。有空多陪陪周旋,她心情不好。”

  -

  第二天,林秀榕做完手术,麻药劲一过,很快醒了。

  体内的纤维瘤体积小,恢复得快,术后再住两天院,回家静养即可。周旋让护工先回去,凡事亲力亲为,事无巨细。

  林秀榕出院那天,宁夷然忙前忙后,开车送一行人回店里,提前备好了营养品和礼品,大盒小盒,在前院堆积成山。

  林秀榕待他很客气,说来就来了,没必要买这么多东西。

  宁夷然不卑不亢,笑说:“第一次来,应该的。”

  周纳在一旁冷眼旁观。

  吃过午饭,到院子里晒太阳。

  林秀榕服过药,要回楼上休息,走前端来四碗薄荷水绿豆汤,给他们解腻。

  周纳在打游戏,抽空喝一口,把另一碗推到白行樾面前,献宝似的:“樾哥,你尝尝,这可是我们这的特色。”

  白行樾扫了眼浸在碗里的白瓷勺,缓缓说:“尝过了。”

  周纳问:“怎么样?好喝吗?”

  白行樾说:“挺甜。”

  周旋在宁夷然旁边坐着,默不作声,面上没什么情绪。

  一局打完,周纳切掉游戏界面,问周旋:“对了,你们什么时候走呀?”

  周旋说:“明早。”

  “哦,是直接回工作的地方么?”

  “转机有点折腾,这次从北京走。”

  宁夷然接过话茬:“我和你姐商量过,到时在北京待一晚再回热城,省得舟车劳顿。”

  周纳撇撇嘴,噤声了。

  午后阳光刺眼,屋顶的脊脚翘起,衔接着太阳,影影绰绰。

  养花饲鸟,叠石造景,这些是林秀榕喜欢做的事。周纳看惯了砖砌的门楼和纸糊的明瓦窗,在店里待得无聊,提议出去逛逛。

  周旋忽说:“今天星期六,金鸡湖人多,挺热闹的。”

  周纳问:“啊?要去那边吗?”

  周旋看向白行樾。

  周纳问白行樾:“樾哥,你想去啊?”

  白行樾云淡风轻地说:“来苏州是为了玩儿,但也不是非要去哪。”

  对面的周旋垂了垂眼。

  像在传递一个秘密信号,风吹草动只有彼此知晓。

  周旋轻轻皱了下眉,嗓子有点发干,想喝一口绿豆汤,刚拿起勺子,转念放下了。

  一时没控制好力道,勺子碰到碗,薄荷叶在水面漂浮,摇摇晃晃。几滴淡绿色液体溅到桌上,被风一吹,很快干了。

  碗里的汤汁没全洒,只是虚惊一场。

  -

  下午,没去金鸡湖凑热闹,周纳带他们在平江路附近闲逛,买了点纪念品。

  隔天去机场前,林秀榕把周旋叫到房间说了会话,不忍面对分别场面,喊周纳送他们下楼。

  车后备箱塞满了茶叶、零食和各种特产,周纳看着周旋上了车,帮忙关门。

  周旋降下后座车窗,嘱咐:“以后有什么事记得及时和我说。”

  周纳低声说:“知道了。”

  周旋说:“回吧。”

  周纳摸摸后脑勺,不大自在地说:“我在这待会,看看风景。”

  周旋看着他,手伸出去,揉他短而扎的头发。

  路上堵车,百米一个红绿灯,白行樾坐在驾驶座,偶尔和宁夷然聊几句,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方向盘,明显百无聊赖。

  周旋有点犯恶心,没怎么讲话,侧歪着身体,闭眼听歌。

  宁夷然转头看周旋,见她脸色差,摸了摸她的额头,对白行樾说:“这附近应该有药店,路过哪家停一下。”

  白行樾说:“买什么?”

  “晕车药。”

  白行樾没说袋子里有,透过后视镜看了周旋一眼,过了分岔口,随便找家药店,把车缓缓停到路边。

  宁夷然靠右侧下车。

  车厢里安静一霎,茶色玻璃隔开熙攘的环境,鸣笛声缥缈,像来自外太空。

  白行

  樾调低了音乐音量,浅淡地出声:“决定和好了?”

  周旋睁开眼睛,轻声说:“好像没什么决不决定,顺其自然而已。”

  一直以来,她对宁夷然的确有包容的成份在。他对她的好远大过于这些鸡毛蒜皮的矛盾,有些事得过且过,不一定非要刨根问底。

  一段感情像博弈,谁没那么爱,谁自然而然占到上风。

  她从没想过占上风,但当初却未必有多纯粹,真真假假,半推半就。

  周旋没去看前面的白行樾,隔玻璃窗往外眺,一眼寻到宁夷然。

  她无端想起宁夷然追她的那几个月。

  那段时间是他最殷勤的时候,对她好到不计较得失,也不求任何回报。

  有次他想单独见她,故意装病把她喊到家里探视。

  傍晚,宁夷然送她回学校,路过清北附近的教职工住宅区,随口玩笑一句:等你什么时候答应我了,我立马安排儿媳见公婆。

  灰瓦外墙的独栋老洋房从眼前略过,周旋看一眼路牌,笑笑没说话。

  考研成绩出来,准备复试期间,周旋和宁夷然爸妈吃了顿饭,以他朋友的名义。

  书香门第,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饭桌上太和谐。二老都是健谈的性格,和她聊宁夷然小时候,又聊起她的生活和学业。

  清明节过去没多久,文博学院复试成绩公布,再往后是她生日,宁夷然在朋友的酒吧为她庆生。

  那晚的灯光只聚焦在他一个人身上。台上台下,霓虹阑珊,有人蹦迪,有人录视频,她看着他,认认真真听完了跑调的《EYE(S)》。

  这些年,她开拓过眼界,共享过宁夷然的人脉和资源,不是完全独善其身。

  就连周旋自己都不确定,那晚的动容究竟是为宁夷然,还是为他本身带来的红利,又或者两者兼容,相辅相成。

  可她始终记得,他无数次为她买药的背影。

  

第16章 火中石,梦中身

  中午,落地北京。

  白行樾和他们分开,回住处提车,驱车去了建国门附近一家酒吧。

  白天的长安街平平无奇,死水一样。店里还没营业,只有两个保洁和一个黄头发戴耳钉的男人,卡座的茶几上摆满了酒瓶和烟头,乌烟瘴气。

  黄毛把空瓶一股脑塞进酒箱,看到来人,一愣:“樾哥?你不是在外地呢吗?”

  白行樾问:“最近生意怎么样?”

  黄毛沮丧道:“嗨,别提了,昨儿就这么一桌——要我说,咱们干脆也搞搞线上宣传,占着这么好的地段,每天入不敷出,这得亏多少钱啊。”

  “没兴趣,就先这样吧。”白行樾说,“本来也没指望它赚钱。”

  “不儿,你还没回国就接手朋友这家店,原来是为了做慈善啊。”黄毛凑过来,贼兮兮地说,“还是说,有什么脏钱急着洗一下?”

  白行樾扬了下眉,懒得理,径自走到吧台。

  调酒师这会还没上班,黄毛小跑绕过吧台,摆弄架子上的基酒,回头看白行樾:“还喝‘哈尔的心脏’么?”

  白行樾说:“不喝,开车了。”

  黄毛说:“没事,这不有我这个专属代驾嘛。”

  黄毛涮过一遍工具,照例调了杯酒,淋上96度的伏特加助点火,又往杯里撒了点肉桂粉。

  红色液体流动成一个漩涡,从杯口窜出一团烟花,模拟火山喷发。

  火苗烧完,白行樾拿起杯子,在手里把玩。

  黄毛话多,好不容易有人来了,嘴没闲着:“哎,现在可真冷清啊……还是前几年舒服,生意好到爆,服务生得一批一批的招。樾哥你肯定记得,开业那年你不是还来过么?”

  回忆起什么,白行樾似是笑了一声:“何止来过,简直记忆深刻。”

  黄毛听得云里雾里,想追问一句,胳膊肘碰倒了台面上的红石榴汁,洒了白行樾一身。绸面衬衫洇进一大块暗红,很难洗掉。

  知道白行樾爱干净,黄毛懵了,忙递去一条毛巾,就差负荆请罪。

  白行樾随意擦拭几下,面不改色:“五年前那批兼职的服务生是你招的?”

  “啊?”黄毛一时没反应过来,“是我,以前招人这块儿都是我负责的。”

  “还真是一脉相承。”

  “啥意思……”

  白行樾也没解释,又待了会,临走前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店里辛苦你多照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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