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舒子秋
虞近寒的三个室友都是计算机专业的,每当跟计算机专业的学生一起上课时,她都会跟室友坐在一起。这个时候,陆熔岩会选择坐在她后面,默默盯着她的后脑勺。
虞近寒坐在教室里,闻到一点似有若无的杜松子酒的味道,她立刻回头,果然看到了坐在她后面的陆熔岩。
她感到无语,这家伙怎么老是阴魂不散。陆熔岩却感到很开心,他一靠近鱼鱼,鱼鱼就立马觉察到了他的存在,这怎么不算是心有灵犀。
到了跟金融专业的学生一起上课,或者是上小课的时候,陆熔岩更是直接坐到了虞近寒旁边。这个时候,虞近寒能闻到更明显的杜松子酒的气味。这味道好像带着小钩子,把她的注意力一丝丝一缕缕地勾了过去。
她不想承认,但陆熔岩坐在她旁边时,她确实无法忽略这个人的存在。他的味道,他的体温,他的怀抱……都是她曾经最熟悉的,现在虽近在咫尺,却无法得到。
她深吸了一口气,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状态不太对劲。她咬牙切齿地想,都怪这个骚货,天天喷上她最喜欢的香水在她面前晃悠,无声地勾引她。她才不会上他的当!
这天早晨,虞近寒被困在了一个潮湿灼热的梦里,迟迟没有醒来。她潜意识里其实根本不想醒来,在这个梦里她得到了那个熟悉的怀抱,她被伺候得很舒服,她不想醒来后失去这一切。
李佳遇洗漱完毕,见虞近寒还没有起床,便去敲了敲她的床沿护栏,冲她喊:“醒醒,小虞,上课快迟到啦!”
虞近寒倏然睁开了眼睛,躺在床上足足愣了好几秒钟。梦里的熟悉的一幕幕在她脑海中闪过,她抬手挡住了眼睛,简直无法面对自己。
见鬼,她怎么会做这种梦!就算素了一个多月,也不至于梦到这种没羞没臊的片段吧?都怪那个骚货天天勾引她!乱她道心!
第90章 发烧
自从做过这个奇怪的梦之后, 虞近寒上课再也不肯跟陆熔岩坐一起了。他一来她就走,丝毫情面不讲。
陆熔岩还挺摸不着头脑的,暗暗反思了一番自己是不是又哪里得罪她了, 但他实在反思不出什么结果来。他还跟顾星遥视频了一会儿,向她寻求指导。毕竟之前顾星遥说过愿意给他提供免费的恋爱培训。
“哈?你们这么快就分手了?现在都快进到追妻火葬场了?”视频那头的顾星遥一脸惊讶。
陆熔岩没明白她在说什么:“什么叫追妻火葬场?”
“‘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这个梗你没听说过吗?就是说你之前对人家不好, 把人虐跑了, 然后你个大猪蹄子又后悔了, 又没脸没皮地想把人追回来。”
陆熔岩有些不爽:“我没有虐过她好不好?我一直是掏心掏肺地对她好,是她在虐我!应该是她追夫火葬场才对!”
“你们这些直男经常得罪人而不自知,再说人家完全没有要追夫的意思, 你想复合就只能放低身段追妻咯。”
“我身段够低了, 快低到马里亚纳海沟里去了。前段时间她看我腿受伤了,帮我排队打饭,还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上课时我挨着她坐,她也没有反对。本来复合形势一片大好, 最近几天她突然开始躲着我了,我真的想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样。”
顾星遥思考了一会儿, 说:“会不会是她喜欢上别人了, 所以想跟你保持距离?”
陆熔岩闻言惊出一身冷汗, 脱口而出:“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是什么绝世蛊王吗?人家跟你好过, 还不能看上别人了?”
跟顾星遥聊完, 陆熔岩心里愈发的慌乱。果然免费的恋爱培训就是不靠谱, 不仅没帮他解决问题, 还让他更焦虑了。
周六上午, 虞近寒用纸袋装着一盒茶叶, 离开了学校。
军训结束后沈霜露一直催她赶紧去堂叔家送茶叶,她只好挑了个周末跑一趟。
她堂叔家住在一个叫金盏园的别墅小区里,就在明大附近,走路只需要二十分钟。
她还记得小时候,堂叔虞再青的生意刚步入正轨,便立刻买下了这栋别墅,一脸骄傲地声称:“住在这里,以后近贤和近朱读大学就方便了,每天走一会儿路就能到家。”
显然,虞再青说的大学指的就是明京大学。
近贤和近朱是堂叔的一双儿女。堂叔堂婶费了很多财力精力培养这俩孩子,两口子坚信这俩孩子都能考上明大。他们有明京户口,有钱请名师,考上明大绝对不成问题。
但现实给了这两口子一人一个响亮的耳光。近贤和近朱在中学期间的表现都很一般,别说明大了,考个本科都费劲。最后两口子还是选择花钱把他俩送去国外留学。
虞近贤在国外读个野鸡大学都差点毕不了业,磨磨蹭蹭读了六年,今年终于跟他妹妹虞近朱一起毕业回国了。
这次沈霜露主动在微信上联系这两口子,说她家小寒要来明大读书了,给他俩带了一盒茶叶,请他俩以后多多关照一下这孩子。
虞再青和他妻子周虹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其实暗地里快气吐血了。他俩精心培养的子女没一个考上明大,反倒是沈霜露这个村妇随便养大的女儿考上了明大,还是通过竞赛提前保送的。
这也就罢了,虞近寒还上节目火遍了全国,还成了高考状元,万千荣誉集于她一身,这种人活着就是对他们夫妻俩的挑衅!
虞再青和周虹都觉得沈霜露是特地叫女儿过来炫耀的,于是当虞近寒在微信上联系他俩,说周六要过来送茶叶,两口子都表示自己在外地出差,没法见她,只能让近贤和近朱招待她一下。
虞近寒对此无所谓,她本来也不是很想见到她的堂叔堂婶,她只想把茶叶送到他们家就离开。
虞近寒来到金盏园小区门口,她堂姐虞近朱穿着一条水粉色的长裙,娉娉婷婷地站在小区门口迎接她,一见到她就笑着跟她打招呼:“好多年不见了,小寒你都长这么高了,人也越来越漂亮了。”
虞近寒笑了笑。她不喜欢堂叔一家,但唯独对堂姐虞近朱的印象还行。过去那些年,虞近朱没有像堂叔堂婶以及虞近贤那样看不起她家。每回见面,虞近朱的态度都挺客气挺礼貌的。但虞近寒和她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可聊,两人的关系也算不上亲近。
她把装茶叶的纸袋递给虞近朱:“这是我妈妈让我带过来的茶叶,说是她老家那边的特产。”
虞近朱接过袋子,笑吟吟地道了个谢,又拉着虞近寒进小区:“辛苦你跑这一趟了,快到家里坐坐。”
虞近寒不想去她家,想推脱掉,但虞近朱说保姆今天早早地就在炖鸽子汤了,就为了中午招待她,让她无论如何要吃顿饭再走。虞近寒见她如此热情,也不好再说什么,便跟她进了小区。
到了堂叔家,家里除了保姆,就只有虞近朱一个人。本来虞再青和周虹让儿子女儿都留在家里招待虞近寒,但虞近贤昨晚就跑去夜店跟狐朋狗友鬼混了,这会儿了都还没回来。他根本没把招待虞近寒这事放在心上,一个穷酸亲戚而已,哪值得浪费他宝贵的玩乐时间。
只有虞近朱把招待虞近寒这事放在了心上,不仅早早让保姆准备一顿大餐,还去买了份礼物让虞近寒待会儿带回去。
“我给你买了一条围巾,再过一个多月明京就入冬了,这条围巾就能派上用场了。”
两人坐在客厅沙发上,虞近朱边说话边把一个轻奢品牌的纸袋递给虞近寒。
虞近寒没接:“不用,我从来不戴围巾。”
虞近朱笑了笑:“你还没有在北方过过冬吧?这边冬天可冷了,风又大,不戴围巾根本不能出门的。”
虞近寒还是坚持不收,虞近朱没办法,只能随她去了。
两人喝了一会儿茶,随便聊了聊。快吃午饭时,虞近贤终于回来了。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眼袋灰暗,胡子拉碴,身上的衬衣也皱皱巴巴的,散发出难闻的烟酒味。这副尊容一看就是出去鬼混了一夜,这会儿还宿醉着。
虞近朱见他回来了,立刻跟他说:“哥,小寒今天来给我们送茶叶,你看小寒现在多漂亮,气质又好,我今天差点没认出她来。”
虞近贤打量了虞近寒一眼,宿醉后的脑子里冒出些胡思乱想:那村妇的女儿居然长这么漂亮了……但那又怎么样?他的爷爷和虞近寒的爷爷是亲兄弟,他俩未出五服,这妞再漂亮他也不能睡。不然让虞家那些老古板知道了,非得把他腿打断不可。
一想到这里,虞近贤立刻收起了乱七八糟的心思,态度冷淡地对虞近寒说:“辛苦你跑这一趟了。午饭我们就不留你了。我们家吃的都是北方菜,应该不合你的口味。”
虞近朱脸色一变:“哥你胡说八道什么!”
虞近寒冷着脸立刻起身要走,虞近朱赶忙拉住她:“小寒你别生气,我哥酒还没醒,说胡话呢!你别跟他计较。我今天特地让刘姨做了些本帮菜,肯定合你的口味,你一定要尝尝。”
“不了,我想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了。”虞近寒没有顾及虞近朱的挽留,直接离开了。
她刚走,虞近贤走到茶几旁,将茶几上那盒茶叶拿起来看了看,神色很是不屑:“什么破烂玩意儿。那村妇送点便宜货就想让我们给她女儿安排工作?想得真美。她女儿不是厉害得很吗?都保送明大了,想要好工作就自己去找呗。”
虞近朱看着她哥这样,气不打一处来:“你有病啊?人家好端端来送个礼,你干嘛把人气走?就你这情商还怎么做生意?”
“我做生意的时候情商高着呢。你不懂,面对这些穷酸亲戚,根本用不着给他们好脸。不然他们一辈子都缠着咱们家,就指望着吸咱们家的血了。”
虞近朱气得要死,懒得再看她哥一眼,直接上楼回房间了。她一边上楼梯一边小声咕哝:“人家高考状元不比你厉害?还用得着吸你的血。”
虞近朱一走,虞近贤就把刘姨叫了过来,让她把那盒茶叶拿去扔了。
此时,虞近寒在这个陌生的别墅小区里走了好一会儿都没走到大门口。她止住了脚步,感到了不对劲。今天虞近朱领她进来时,没走两分钟就到了家,现在她已经走了有三、四分钟了。
她忽然醒悟过来自己应该是走反了。刚刚被虞近贤那个奇葩气到了,她走得匆匆忙忙,都没怎么看路。
她烦躁地叹了口气,转头原路返回。
在她斜后方的那条小径里,陆熔岩正鬼鬼祟祟地躲在一棵树后面,一脸疑惑地看着虞近寒的背影。鱼鱼怎么会来这个小区?
他腿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医生让他多散散步,免得腿部肌肉萎缩。于是今天他就在小区花园里溜达了一会儿,没想到遇到了鱼鱼,还差点面对面被她逮个正着。
他平时出现在鱼鱼面前都拄着拐,装出一副不胜柔弱的模样,现在他这健步如飞的样子可不能让鱼鱼看到。还好腿伤恢复后他已经矫健如初,一个闪身就躲到了树后面。
他有些好奇鱼鱼来这里做什么,便悄悄跟着她。
虞近寒走着走着,经过小区里一个垃圾投放点,忽然停下了脚步。其中一个垃圾桶装得满满当当,最上面放着一个熟悉的纸袋,正是她用来装茶叶盒子的那个纸袋。她走过去一看,那盒茶叶正在纸袋里放着呢。
虞近寒瞬间出离愤怒,将纸袋拎了起来,气冲冲地往前走,没走几步路就到了她堂叔家门口。
她沉着脸,将堂叔家的门铃当泄愤玩具一样按个不停。
这会儿虞近朱呆在楼上卧室里玩游戏,刘姨炒菜正炒到火候最关键的时候,分不开身,坐在客厅里无所事事的虞近贤便亲自去开了门。
门一打开,他看到门外脸色森寒、手里还拎着纸袋的虞近寒,顿觉不妙。但他转念一想,这丫头片子将来还得指望他家帮忙找个好工作呢,肯定不敢得罪他。
于是他梗着脖子,厚着脸皮质问虞近寒:“干嘛?拿着茶叶来兴师问罪啊?这东西你都已经送出手了,我想怎么处理都跟你没关系。你识相的话就……嗷!”
虞近寒没有跟他废话半个字,直接将纸袋里装茶叶的铁盒子取了出来,蓄足了力用铁盒狠狠砸了一下虞近贤的脑袋。
她想起了小时候,堂叔一家人回申城祭祖,虞近贤仗着自己比她大六岁,把她推到泥坑里,还拿石头砸她。堂叔堂婶在一边和稀泥说小孩子打打闹闹很正常,她母亲也不敢得罪有钱亲戚,没骨气地跟着和稀泥。
现在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虞近寒出手格外狠辣。她第一下就把虞近贤砸翻在地了,但她没有收手,继续握着铁盒子在虞近贤脑袋上砸得哐哐响,给他砸出了满头的包。
虞近贤一边躲一边嚎叫,狼狈得没眼看。他昨晚喝了太多酒,又被两个夜场女掏空了身体,现在虚得走路都晃悠,根本无力反击。
陆熔岩站在不远处,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这一幕。一旦地上挣扎的那男的敢对鱼鱼动手,他就冲过去帮鱼鱼收拾他。
虞近寒砸过瘾了,又把铁盒子打开,将里面的茶叶袋子撕开,抓起一把茶叶就往虞近贤那正大张着嚎叫不止的嘴里塞。接着她站直了身子,将袋子里剩下的茶叶都倒到了虞近贤身上。
最后她将空袋子随手一扔,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在她身后是一地狼藉的别墅门口,以及躺在门口崩溃哭嚎的虞近贤。
陆熔岩:“……”
鱼鱼威武。
刚刚他听见那男的说什么“这东西你都已经送出手了”,所以是鱼鱼送了此人一份礼物,对方反手就丢掉,鱼鱼发现后把他痛扁了一顿?
可是鱼鱼为什么要送他礼物?难道……他瞳孔地震,心想不会吧?鱼鱼应该看不上这个一脸肾虚的家伙吧?
可是顾星遥的话犹在耳边:“人家跟你好过,还不能看上别人了?”
他整个人如坠冰窟,心如刀绞。很快他又自我安慰:没事没事,鱼鱼可能只是一时被那个肾虚玩意儿给迷惑了。她现在已经认清此人的真面目了,还痛殴了他一顿,这两人绝无任何可能了。鱼鱼最终还是会回到他身边的……
第二天,虞近寒约了个租房平台的工作人员,决定去明大附近的银湖城小区看看房子。
她已经不太想住宿舍了。每天她在宿舍里随便做个什么,曲美婧就探头探脑地问她在干嘛,要不就一直盯着她的电脑屏幕看,搞得她很难集中注意力做事情。她跟曲美婧提过一次,让她别太关注别人在干嘛。曲美婧消停了两天,很快又故态复萌。
除此之外,明大一到晚上11点就熄灯断电,对她来说有点太早了。她睡眠时间短,完全可以在晚上制作独立游戏到夜里一两点。为了尽快完成她的首部作品,她只能搬出来住。
在银湖城小区门口跟租房平台工作人员碰了头,虞近寒和对方一起进了小区。
银湖城对面就是金盏园。陆熔岩正开车从金盏园出来,准备去医院进行最后的复查,却猝不及防看到鱼鱼和一个年轻男子一起进了对面的小区。
陆熔岩:“……”
一个人怎么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心碎两次……这人还能活吗?你杀了我吧鱼鱼,别再跟不同的男人一起出现在我眼前了,你直接给我个痛快好了……
他将车停到了路边,跟个怨鬼一样死死盯着银湖城小区的门口。过了仅仅十多分钟,虞近寒就和那个年轻男人一起出来了,两人客客气气地道了个别,各走各路。
陆熔岩终于松了一口气。十三分钟零五十六秒而已,根本不够干点啥。而且看鱼鱼和这个男的交谈时的气氛,这两人应该不熟,远远没到成为男女朋友的地步。他还是有机会的。
离开银湖城小区,虞近寒的心情不太美妙。她去看了一间房,那房间不带独卫,公用卫生间被其他租客搞得又脏又乱,没法下脚。回头她还是在租房平台上找找带独卫的房间好了。只是不带独卫的已经很贵了,带独卫的只会更贵。一想到每个月要花几千块钱租房,她就心痛得不行。
陆熔岩做完复查,刚回到车上,就收到了谢明轩发来的消息。
谢明轩:“我听林子程说,你和小虞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