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排骨辣酱
周止原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打得偏过头去,却很快稳住身形。
林润锦惊叫出声。
她的手腕仍被周止原给牢牢攥着,此刻因两人的动作被扯得生疼。
两个人在路灯下对峙着,粗重的喘息声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够了吗?”周止原冷冷开口,拇指擦过自己渗出血的嘴角。
徐靳韬扯开一个笑:“这才刚开始。”说着又要扑上去。
周止原眼神一凛,偏头躲过这一拳,左手已经握紧成拳,在即将要往徐靳韬脸上挥过去时,林润锦突然挣脱桎梏,张开双臂挡在两人之间。
她仰头直视周止原,声音发颤:“非要让周姨看见你们这样吗?”
周止原的拳头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中,他低头看着护在徐靳韬身前的林润锦,胸口仿佛被人狠狠捅了一刀。
“林润锦,你在护着谁?”
林润锦看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痛色,胸口快速起伏了下,“我只是在阻止你们继续这种幼稚的行为!”
周止原突然偏头笑了下。
下一瞬,一把拽过林润锦的手,力道大得让她踉跄了下。
“你干什么!”她挣扎着。
周止原充耳不闻,直接将她塞进车里。车门用力关上,震得车窗都在动。
徐靳韬冲上前想拉开车门,却被周止原单手给摁在车门上。
“徐靳韬,”周止原咬牙道,“收好你那点龌龊的心思。”
“你凭什么这样对她!”徐靳韬被死死按在车门上,却仍梗着脖子嘶吼,“既然不爱,那就放她自由,这很难吗?”
周止原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我爱不爱,轮不到你置喙”
“你根本不懂爱!”徐靳韬笑了,眼底通红,“爱一个人会舍不得她皱一下眉头,会把她捧在手心里怕化了,会尊重她所有的意愿,”他猛地发力,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后面的话,“你哪一点配说爱?!”
最后一个字说完时,车窗被敲响。林润锦苍白的脸贴在玻璃上,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两人如同被刺破的气球,瞬间卸了力道。
周止原松开钳制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在口袋摸出烟盒,低头咬住一支,打火机的火苗在风中摇曳了三次才点燃。
白色烟雾升起时,他隔着起雾的车窗,静静地凝视着林润锦,眼神晦暗不明。
看了许久热闹的林冬远走上前,拍了拍徐靳韬的肩膀,“阿韬,先回去吧。”他看了眼自家姐姐模糊的侧影,压低声音,“让他们自己解决。”
徐靳韬的肩膀垮了下来,最终沉默地转身离去。
过了会儿后,周止原掐灭烟蒂,一言不发地启动车子。
林润锦疲惫地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
她没问要去哪。
没必要问,反正问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半小时后,车胎碾过江畔的碎石缓缓停下。
远处江
边,一对情侣依偎着等待新年的钟声。
更远的江面上,倒映着对岸璀璨的火光,偶尔有烟花腾空而起,在夜幕中绽放转瞬而逝的光亮。
周止原拉开后座车门,冷风卷着烟火气灌进来。他嗓音沙哑:“下来吧。”
林润锦抬眸的瞬间,江对岸的烟花在他身后绽开。
他嘴角处那道淤青在火光中异常扎眼。
她沉默地迈下车,碎石硌着鞋根。周止原下意识想扶,她却迅速躲开,那只手最终僵在空中。
江边的人是林谦民和谢晓梨,听见动静后,他们回头看了眼,而后低头看手表。
“还有三分钟。”林谦民说。
林润锦双手插兜走到距离江边几米的位置停下,江风扬起她飘散的头发。
身旁的人跟着她的步伐站定。
她看着远处的浮光。
他看着她。
“等杀青后,我们回来,把结婚证给补办好吧。”那本在五年前被撕烂的结婚证,直到现在也没有重新补办。
林润锦吸了吸鼻子,看他一眼,“你是觉得我之前都是在和你闹着玩吗?”
“我没有这样认为过。”周止原将手里的羊绒毯轻轻裹住她单薄的肩,手克制着没有多停留一秒就收回,“你这样做,不过是对我失望透顶了。”
林润锦眸光微动。这个向来倨傲的男人,此刻低垂的眉眼间竟带着从未有过的颓然。
“我不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积攒对我的失望的……”他苦笑,喉结滚动,“也许从订婚那天,我就注定了会落了到今天的地步。”
江风卷起毯角,远处灯塔的光扫过他泛红的眼尾。
林润锦心口蓦地一疼,慌忙别过脸去。对岸的烟火恰好在此刻接连绽放,将江面照得流光溢彩。
江边的两人在这时忽然转了过来,大声倒数着,“十、九、八……”
就在数到“一”时,巨大的“嘭”声在云霄中炸开。
漫天蓝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巨大的烟花在最高处盛开,化作无数蓝色流星坠落江面。
紧接着,第二发,第三发接连升空,每一次盛放时都在天际清晰地勾勒出“L.R.J”三个字母。
林润锦出神了瞬,才反应过来那是自己名字的缩写。
“润锦……”
明明四周都是烟火声,可她却还是听到了这声嘶哑的呼喊。
她愣愣地低下头,瞳孔猛地收缩,不可置信地看着双膝跪在身前的男人。
他紧握着她的手贴在额头,声音支离破碎:“我知道我错了……”
又一簇烟花炸开,照亮他通红的眼睛。
林润锦感觉到手背上有湿意,分不清是江水还是他的泪。
“不要离婚好不好……”他的声音几近乞求,一声接着一声。
大年初二的下午,林润锦独自飞回了剧组。飞机舷窗外的云层染着橘红色的余晖,像极了很多年前的一个黄昏天。
隔天清晨,她刚收拾妥当准备出门,吴一月就捧着一束白色马蹄莲出现在房门口。
“赞赞~润锦姐,开工大吉!”吴一月的笑容有些局促。
林润锦的目光落在花束上,那纯白的花苞上似乎还沾着晨露。她抽出卡片扫了一眼,又原样插了回去。
“他让你去买的?”
吴一月摇摇头,举起另一只手里的保温袋:“周总就在楼下...还有云吞面。”
林润锦系上围巾,面无波澜:“替我还给他。”她拉开门,“和容姐说不用把车开到酒店门口,直接在停车场等我就行。”
“好的。”吴一月抱着花束下楼,提心吊胆地走向坐在大堂沙发上的男人。
“周总……”
周止原抬起头,视线扫过原封不动还回来的东西,“放下吧。”
吴一月如释重负。她偷偷打量眼前的男人,不知为何觉得过完年后,周总变温柔了好多,换以前他肯定要去堵润锦姐的。
接下来的每一天,吴一月都会准时出现,手里的花束从马蹄莲换成其他花。保温袋里的食物也天天不重样,都是林润锦最爱吃的。
而每一次,那些心意都会被退回。
这期间,林润锦凭借着《暮江》,提名了柏林电影节的最佳女主角。
这部剧杀青后,林润锦先去上海见了新电影的导演,又录了档访谈节目。
当她拖着行李箱回到北京的小洋楼时,推开门就察觉到了异样。
整栋房子安静得过分。
她明明两小时前才收到保姆桃姐的微信,说已经遛完小林,还拍了张狗狗在二楼窝里熟睡的照片。可现在,她把二楼翻了个底朝天,连根狗毛都找不到。
“怎么会这样。”电话里桃姐急得声音发颤,“我明明离开的时候锁好了院门的,难道它从院墙上跳了出去?”
“桃姐,你是几点走的?”
“大概是下午三点半的样子。”
林润锦径直走进书房,打开电脑,指尖飞快地进入监控系统。院墙那么高,小林根本跳不出去。
监控画面加载出来的瞬间,她是松了口气,但又气得不行。
十分钟后,周止原的手机亮起。他接得很快,像是早就等着这通电话。
“周止原,”林润锦咬牙切齿,“你居然偷狗。”
电话那头传来低低的笑声,混着背景音里小林欢快的哼唧,“你别冤枉人。监控没拍清楚吗?”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得逞的愉悦,“是小林摇着尾巴,自己跳上我车的。”
林润锦深吸了一口气,“你最好在一个小时内,把我的狗还回来。”
“不是你的,是我们的狗”。他刻意咬重“我们”二字。
“这几年我也有份养,现在凭什么只归你一个人?”周止原的声音突然放轻,带着蛊惑般的温柔,“想要狗是吧?那就亲自来找我。”
电话挂断前的最后一句话,像贴在她耳边说的:“我等你。”
林润锦看着黑屏了的手机,气极反笑。
周止原现在这个无赖样,哪还是除夕夜跪在江边求她回头的男人?分明是吃准了她会心软的混蛋。
她都三个多月没见到小林了,后天一早就要飞巴黎参加时装周,紧接着还要出席X珠宝的晚宴,这一走少说也得半个月。
今天无论如何,她都得把狗要回来。
她给周止原发了条微信:[晚点带它到楼下。]
她看了眼时间,决定先绕道去趟工作室。耿冽和容姐这几个月为了工作室的筹备工作忙得脚不沾地,光是筛选总经理的人选就已经见了十几位,却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人。
车子从小区里开出去后,后视镜里一台黑车同时启动。林润锦起初并未在意,直到第三个路口时,那辆车依旧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