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排骨辣酱
“参加恋综。”他的指节在方向盘上收紧，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哦……你知道了。”林润锦睫毛下垂，在眼下投出一片小阴影。这个话题像块石头，把她本就低落的心情又往下拽了拽。
看着她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周止原胸口那股无名火烧得更旺了，“没了？三言两语都没有，五个字打发我？”
“那你想听我说什么，”林润锦嗓音有力无气的，“公司接的通告，要求我必须参加。”
“必须参加？”周止原的嘴角牵起一抹没有温度的笑，“林润锦，你是不是忘记你已婚的身份了？”
“我没忘记。”她把刚才没扣好的安全带用力插了进去，有些自暴自弃地说：“只是作戏而已，和进组拍戏没两样。”
“拍戏演的是角色，恋综卖的是人设。”周止原冷冷道，“观众不管你是不是在作戏，他们只会看到你们在暧昧，”暧昧两个字被他说得咬牙切齿，“等cp粉疯起来，你觉得还能解释清楚？”
“我可以保持距离……”林润锦小声说。
“节目组会允许？他们只会剪辑观众想看的。”周止原不想再继续废话下去，“推掉这个通告。”
“推不掉，我已经和罗总沟通过了，没用的。”她感觉心口憋得慌，伸手降下了一半的车窗。
“林润锦，我不是在和你商量。”周止原目光如刃，一字一顿道，“魏导的戏，你不想要了？”
“我想！”她猛地转头，通红的眼眶里蓄满泪水，“我比谁都想要这个角色，可是我没办法拒绝。”手指深深掐进掌心，“你能不能别和他们一样逼我？”
车厢瞬间陷入死寂，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引擎忽然发出暴躁的轰鸣，周止原猛踩油门，车子迅速蹿入夜色。在红灯刺眼的光亮里，他忽然笑了，“你没办法，所以想找陆励？在这种时候你宁可找他，也不肯跟我开口？”
第56章 我会好自为之
林润锦身心疲惫,整个人都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身体瘫软地陷在座椅里。听见周止原的质问声后，她偏过头去，额头抵着冰凉的玻璃窗,目光散涣地望着窗外流动的霓虹。
那些斑斓的光点在她眼里模糊成一片,就像她此刻支离破碎的思绪。
等了半晌,也没等到林润锦出声，周止原不得不侧目看她。喉结滚动了一下，原本要说的话在看到她苍白的侧脸时突然哽住，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行,回家再说。”他的声音不自觉放软,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妥协。
车子在小区楼下挺稳后,林润锦径直推门下车。夜风吹开她额前的发丝，刚好看见牵着小林出来遛的阿姨。
“太太，回来了呀,欸？今晚是和周先生一同回来的。”
“阿姨。”她勉强扯出个笑容，蹲下身揉了揉小林毛茸茸的脑袋。它兴奋地狂摇着尾巴，湿漉漉的鼻子一个劲地蹭着她的手腕。
这时,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小林突然竖起耳朵，冲着不远处的周止原“汪汪”叫了起来。尾巴直直垂下,丝毫没有平时摇尾巴示好的样子。
周止原淡淡扫了它一眼,对阿姨道：“前面那公园不要去了，最近有人投毒。”
“天哪！”阿姨惊恐地瞪大眼,“什么时候的事,今早我们还去了……”
林润锦脚步一顿，眉头皱了起来，她居然也不知道这事,最近事情太多了，她都没能好好抱过小林。
“阿姨，就在这里散散步吧，不用出小区了。”说完，继续朝里走。
阿姨还在追问投毒细节，周止原简短应了几句，在电梯即将合拢的瞬间，手伸进去挡住，而后迈步进去。
玄关的感应灯随着他们的脚步渐次亮了起来。林润锦踢掉这段时间一直在适应穿的高跟鞋，赤脚踩在地板上。她去吧台洗干净手，随后进了卧室换衣服。
周止原全程看着她，慢条斯理地脱下外套，打开鞋柜，弯腰把歪倒的高跟鞋捡起来给放进去。
他去了吧台，连灌了自己两杯冰水，最后倒了杯温水，这才进去卧室。
里面没开灯，但窗帘是拉开的，月光透过玻璃窗洒了进来，给房间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银灰。林润锦已经换了身居家服，坐在床上翻剧本。
他没什么表情地走过去，把水放在她旁边的桌子上。没走，阴影笼着她。
“陆励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他的声音比月光还冷，“能让你签八年长约，还能让你对他产生依赖。”
林润锦抬眼，静静地看着他，嘴角抿出一道倔强的弧度。
空气在沉默中逐渐凝固。
周止原被她这副模样给气得太阳穴直跳，逼近一步，声音发沉：“说话。”
她依然沉默，眼中的情绪难辩。
“林润锦，”他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压抑的怒意，“又装哑巴了？”
“路一。”她突然轻声说。
周止原一愣：“什么？”
随即，他反应了过来——路一，《暮江》里那位哑巴女主角。
和他在这对戏呢？
他嘴角抽动了下，看她居然还一脸认真，转身狠狠吸了口气，再回头时眼神变得更冷了：“在这种时候和我对戏，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幽默。”
“我不知道能和你说什么。”林润锦合上剧本，轻轻地放在床头，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现实就是我过几天就要出发去夏威夷了。”
这副无所谓的态度又
勾起了周止原的心头火。他猛地俯身，双臂撑开将她困在床头，鼻尖几乎就要碰到她的：“怎么？陆励没能给你解决？原来他这么没用啊。”
林润锦抬眸看他，语气里带着一丝困惑：“你为什么总是陆励陆励的，你到底不爽他哪里了？不是他，我可能都不会知道自己竟如此热爱演戏。对我来说，他就是我的伯乐。”
说着，她忽然若有所思地停顿住，目光在周止原脸上逡巡，犹疑道：“还是说，你在吃醋？”
周止原表情凝固了瞬，撑在床上的手背青筋微凸。他缓缓直起身，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我只是在提醒你，那个让你签下八年长约的“伯乐”，从一开始就是在把你往火坑里推。”
“你就是吃醋了。”林润锦执拗地仰头看他，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清醒点可以吗？现在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行，那就说正事。”林润锦一脸正色地说，“关于恋综，我没有拒绝的权利，找陆励是因为我想着他或许能帮我去和罗总说说话。”
“你走投无路的时候想到的人只有陆励？”周止原气极反笑，“我在你眼里就这么没用？”
她仰起脸，“我不想让你帮。”
周止原：“陆励现在帮不了，你不想让我帮……”
她猛地打断他，“对，我会好自为之。”
周止原顿了片刻，轻嗤了声：“你不止喜欢记仇，还很幼稚。”
他不想再费口舌了，转身打算去书房把这事给处理了。
“我就是很记仇，包括那天你的身上会出现女士香水的味道。”林润锦死死盯着他的背影，“我会记一辈子。”
走到门前的男人脚步倏地一顿，缓缓转身，单手松了松领带：“既然怀疑，当时为什么不当面问清楚？”
林润锦抬手揉了揉眉心：“当时我心情特别差劲，根本就不想说话。”她放下手，目光平静地看着他：“现在你可以解释了。”
“路过的时候被别人给喷到了。”周止原漫不经心地整了整袖口，眼神淡淡，“就这么回事。”
林润锦“哦”了一声，从床上下来往衣柜那边走，“知道了。”他一句话就带过的回答让她不上不下的。
周止原站在原地没动，目光追随着她单薄的背影。半晌，他喉结微动，嗓音里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倦意：“你先睡。”
她没问他要去干嘛，快速地洗完澡后就回卧室躺着了。
卧室的灯没关，一直到凌晨才熄灭，她闭着眼，听着脚步声，感受到背后的体温，才慢慢沉睡了过去。
隔天早上，林润锦让郑湘把车停在一家早餐店前。她降下车窗，目光落在那家老旧的早餐店上。
斑驳的木制招牌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沧桑，蒸笼里腾起的热气在微凉的空气中氤氲成一片白雾，炸油条的浓郁香气混合着豆汁儿特有的发酵味道，随着春风一阵阵飘进车窗。
“你也没吃早饭？"郑湘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去，“想吃点什么？我去买。但不能吃太油腻的。”
“湘姐，今天我请你吃。”林润锦跟着下去，晨风拂过她耳边的碎发，带着几分初春的料峭，她下意识裹紧了身上的针织开衫。
她们找了个靠里的位置坐，点完早餐后，郑湘低头回复罗总的微信，他让她再好好做做林润锦的思想工作。
“湘姐，”林润锦突然开口，指腹轻轻摩挲着温热的豆浆碗沿，“待会儿能陪我去个地方吗？”
“去哪儿？”郑湘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
“我想去见魏导。”林润锦放下豆浆杯，抬起眼，眸中带着恳切：“至少让他知道，我对《暮江》试镜是认真的。”
她一字一顿道：“就算最后因为参加恋综而失去了这个机会，我也想让他知道，我是真心想演这个角色。”
郑湘看着她微微发红的眼眶，深感无奈道：“你就真的一点也不想参加这个可能会让你成为流量小花的综艺？”
“不想。”她回答得干脆利落。
“好吧，那我陪你去一趟。”郑湘思索了下，说：“或许你可以和魏导说说，让他去给罗总施压。不过和节目组的合同已经签了，我们不能违约。”
“付芝姐愿意替我去。”林润锦迅速接话，眼神闪烁了一下，“而且……如果我去夏威夷，湘姐你就得跟着我出国，时间这么长，小米一定会想妈妈的。”
郑湘怔了怔，失笑道：“你连这些都考虑到了？”她摇摇头，夹了个馒头放她碗里，“先吃吧，一会儿我来联系魏导那边。”
不久后，车子缓缓停在一栋低调的灰色建筑前，林润锦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
魏导的办公室在顶楼，电梯上升的几十秒里，她的掌心微微渗出了汗。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顶层。
走廊尽头的磨砂玻璃门上，贴着《暮江》剧组的名牌。
推开门，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女人从电脑前抬起头来，“来试镜的吗？”
郑湘走上前，递出名片，“您好，我是仪星娱乐的郑湘，这位是我们的艺人林润锦。”她微微侧身，“我们有重要的事需要当面和魏导沟通。”
女人推了推镜架，目光在林润锦身上停留了几秒：“魏导在开制作会议。”她指了指角落的沙发，“先在这里等着吧。”
这一等就是两个小时。
时间来到十点整，会议室的门终于开了。
魏宏走出来见到林润锦，皱眉道：“不好好准备试镜，跑来这里做什么？即使你来找我，我也得按规矩进行。”
林润锦赶忙道：“魏导，您误会了……”
走出魏宏办公室时，正午的阳光刺得林润锦眯起了眼。她钻进车里，抓起水瓶一口气灌了大半瓶，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才觉得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湘姐，”她拧紧瓶盖，声音还带着些许沙哑，“对不起，连累你一起挨训了。”
郑湘启动车子，无所谓地摆摆手：“魏导的脾气圈里谁不知道？和那位李导不相上下。”她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倒是罗总那边，下午这顿骂是跑不掉了。”
林润锦歉疚道：“湘姐，我……”她顿了顿，声音坚定，“以后我一定会更争气，让你不后悔今天为我做的一切。”
车窗外的阳光透过树叶间隙，在她充满谦意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郑湘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突然笑了：“那必须要争气啊，不然以后我就不和你统一战线了。”
林润锦扬了扬唇角。
这是近几天里，她笑得最轻松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