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图样先森
“Cheers!”
共同举杯的祝语仿佛穿过墙壁钻进了方咛的耳朵里。
方咛勉强问道:“……都快结束了,他们在举杯了,我们不在合适吗?”
男人用略哑的声音回答:“不合适。”
在撞击的同时,他轻轻用牙齿咬了咬着她脆弱的耳后根,又笑着说:“但你不觉得我们现在出去更不合适吗?”
礼堂内的喧闹与莫扎特的小步舞曲仿佛近在眼前,甚至可以想象到那些衣冠楚楚的人们此时脸上的笑容,可这场晚会的背后支持者却在这里。
这人真是越来越不挑地方了。
想到他之前在媒体面前胡诌乱扯的斯文模样,简直恬不知耻。
方咛面如滴血,无话可说。
顺着脖颈到后腰,再到后腰以下,贴身的旗袍恰到好处地描绘出这条蜿蜒柔美的曲线,旗袍两侧的分叉一方面保证了她被布料紧裹时也能方便弓长腿的行为,也更方便男人骨节分明的手的递进。
旗袍的花纹虽然素雅,但细看,上头的每一朵花瓣和枝叶都有金线描边,苏绣柔美而绝超的技艺魅力便在于此,在明亮的灯光下,每一条精细的金线仿佛都泛着光。
过了一会儿,方咛忍无可忍,说:“……你快点,我还要去送客。”
“很快。”
黎雅博简短回答。
抱着她在沙发上翻了个身。
与她十指紧扣,给予她坐直的力气,黎雅博柔声说:“这样会快一些。”
他上辈子是马吗?
可为了快点结束,方咛不得不照做。
有一朵含苞待放的粉梅,原本是绣在她腰间的位置,但现在已经挪了位置。
原本待放的花瓣从里面被撑得凸起,如此巧合,像极了粉梅的绽放。
黎雅博仰头。
“乖bb,真系好靓……(真漂亮)”
不论是人,还是旗袍。
吞咽的动作,使得他喉结不断性感地来回,小小梅花的味道尝过之后,伴随着淡淡的鹅梨中式香,十分清甜可口。
晚会圆满结束,最后送客的是黎雅博。
客人们问起黎太,男人只是笑着解释说黎太这两天实在太累,身体今天实在撑不住,无法送客了。
其实黎太在不在无所谓,只要黎雅博在就好。
心中是如此想,嘴上却不能如此说,客人们忙表示关心,让黎太好好休息几天。
黎雅博斯文点头,笑容和气:“我会转告她的,多谢今天特意过来捧场,下次有机会一起喝杯茶。”
客人们满意离开,到此,谁都达成了目的。
-
英国最近也是阴雨绵绵。
好在雨势不大,并不影响航班的照常运行。
栌城今天也恰好下起了小雨。
方咛隔着车玻璃欣赏敲打在上面的雨滴,等司机说到了,她才回过神。
黑色幻影在阴雨中显得低调,紧跟在后头的黑色轿车也一并停下,保镖小跑着从车上下来,撑开伞,为幻影中的雇主打开车门。
黎雅博从车上下来,正要回头去接坐在里面的方咛,西装内袋的手机不适时宜地响起。
他看了眼来电,先行走到一边去接电话。
方咛下车,她低估了今天的雨,羊皮底的高跟往下一放,竟然踩到了一滩水渍。
“太太,小心地滑。”
长着一双灰色眼睛的保镖弗朗茨小心提醒。
方咛点头。
而黎雅博还在打电话,背对着她,单手悠闲地插进西裤兜里。
方咛没有急着进去,而是选择等他。
等黎雅博打完电话,回头一望,看到的就是她和保镖弗朗茨站在一起的样子。
这几年,弗朗茨的肌肉是练得越来越好了。
衬得身边的女人也越发娇小。
隔着清晰的镜片,黎雅博微不可察地眯了眯眼。
很快,他便恢复笑容。
“进去吧,雅学这时候应该已经出来了。”
第46章
按理说从伦敦直飞到这里的航班应该没有延误。
他们却扑了个空。
家中的陈叔来电,说雅学少爷临时改了航班,不是今天到。
陈叔的语气听上去小心翼翼的,黎雅博下巴微扬,站在接机口,撇着眼皮俯视眼前熙攘人流,面无波澜地牵了牵唇。
反倒是方咛皱眉,不免有些担忧。
还以为这几年,一个人独自在国外求学,小孩脾气怎么也应该有所收敛。
没想到还没到家,就先给亲哥来了个下马威。
黎雅博自然不可能把时间浪费在见不到面的弟弟身上。
在回家前,他得先去一趟集团。
既然弟弟的行程有变,那么会议就要继续进行。
方咛则是回家,跟来的两个保镖自然分开,此前弗朗茨已经多次被老板指派给负责太太行程,另一位保镖习惯性地跟在了黎雅博身后。
黎雅博对保镖做了个止步的手势,稍稍偏头:“Franz。”
灰色眼睛的弗朗茨回应:“在,老板。”
“跟我去公司。”
然后对另一位保镖说:“你送太太回家吧。”
方咛下意识看了眼弗朗茨。只是一瞬,她便上车。
负责送太太回家的黑色轿车先一步离去,弗朗茨坐在幻影的副驾驶上,他身形高大,一米九的块头,直视着前方,却莫名感觉到正后方的老板在透过椅背在观察自己。
但也许是幻觉,因为老板在车里放起了音乐。
老板常为工作忙碌,车里有他喜欢的音乐专辑,他是天主教徒,有着与大多西方精英阶层相同的音乐品味,酷爱古典乐。
空灵的竖琴音响起,而后是舒缓的交响乐,就在弗朗茨也近乎要沉浸在乐曲的治愈中,黎雅博闭眼缓缓开口。
“我突然想起,这首的作曲家也叫弗朗茨。”
“而且和你一样,也同样出身奥地利。”
弗朗茨愣了愣,黎雅博语气温和地告诉他,他的故乡诞生了很多名扬世界的音乐家。
贝多芬、海顿、施特劳斯、莫扎特,以及弗朗茨·舒伯特。
“弗朗茨,你的故乡很了不起。”黎雅博说。
即使从小并不在那里长大,可故乡之情,人生来就有,弗朗茨为老板的夸赞而扬起了唇。
黎雅博又接着说。
“不过如果他知道和自己同名的后人,如今连他的作品都不知一二,一定很失望。”
“你的故乡虽然是诞生了很多杰出的艺术家,但也生出了不少贫穷的白痴,别说音乐,就连写几个字都费劲。”
“弗朗茨,有空多了解一下自己的故乡,不止是这首圣母颂。”
最后一句,男人说得轻缓而真诚。
弗朗茨看不见老板此刻的表情,只有司机透过后视镜悄悄看了眼老板。
男人的表情淡漠,唯有微抬的眉,以及漫不经心的掀眼,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轻蔑,优雅、又同时令人可憎。
-
几天后,黎雅博再次离开栌城。
这次不是为了跟方咛赌气,而是真的因为工作。
他带了弗朗茨一起去,并为方咛安排了一位新面孔的保镖。
因为这个新保镖,方咛硬生生等了两天,才得以出门。
黎雅博走了,黎雅学也回来了,但他没有回家,陈叔说他下飞机以后,直接去了某个同学家里参加聚会。
方咛想,大约黎雅学也不愿意回来。
或者他也在警惕,这次黎雅博允许他回来,是否也是一种试探。
茶话会还是老地点,到地方时,几个先到的太太已经围坐在二百七十度环绕江景的巨大落地景观窗前说笑笑,见方咛到了,陆续放下手中的杯子,对她打招呼。
“黎太太,来了?快坐。”
眼尖的某位太太说:“你换保镖了?”
“看来你这位新保镖不太懂规矩,”太太笑着说,“保镖不用上楼跟着,放心,我们这里很安全,等我们结束了你再上来。”
说着几个女人便继续投入聊天,没人再看保镖一眼。
保镖只好暂且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