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的月光 第4章

作者:虹山 标签: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破镜重圆 天作之合 青梅竹马 校园 现代言情

  “陪你妹去趟医院,她最近压力有些大,感冒一直好不起来,你陪她挂个号看看医生,别拖成肺炎。”

  赵应东抬眼看着父亲,淡淡地说:“她今年二十四了,不是四岁,成年人可以独立一点,自己去医院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

  而且,楼月算什么妹妹,过期的妹妹吗?

  赵锡的耐心有限,刚刚还和楼月商量好要怎么把赵应东拐进医院,听到儿子这么说话,气不打一处来,“懂不懂什么是照顾,懂不懂手足情?你妹大老远回一趟家,你就不能贴心一点”

  赵应东脸色特别淡,他不笑的时候总是有些凶,哪怕面对自己亲爹也是照旧没什么好脸色,听到赵锡的问句,特别不解地说:“什么手足情?那只移植的?还是假肢?再说了,这是她家吗?”

  继兄继妹就别提什么手足情了,况且这身份的保质期极短。

  赵锡被他呛住,“你吃木仓子儿了,会不会好好说话?”

  赵应东面无表情地说:“那你要我怎么说?我早就不是她哥了,她应该也不想看到我。而且,我有事,没你想的那么闲。”

  赵锡嗓门有些高:“你忙什么?工作都没了,还能有什么事?”

  赵应东沉稳地放下碗,扯了一张餐巾纸,完全不在意父亲的怒火,很自然地问:“那我要你定的酒店定了吗?我的婚事不能再推了,下一个吉时是三个月之后,有点晚。”

  女朋友都没了还婚事?赵锡真想叫他清醒一点,气得胸口起伏,想骂儿子,又记起女儿说的话,勉强维持冷静,但他再也不想和这个神经病说话了。

  赵应东看着老父亲负气离开,若无其事地吃着自己的饭,眼睛还要关注手机。

  如果楼月是一年前的今天回家,赵应东绝对没有这么刻薄。

  遭遇断崖分手后的人不说抑不抑郁,心情绝对不是那么美妙。赵应东现在看谁都没有好脸色,但依旧坚持在网上做舔狗。

  一年前,一切都不同,他那时还洋溢在恋爱的甜蜜海洋中,性格也被柔化许多,勉强能分出一点人性给这个很陌生的妹妹,愿意做个体面人。

  但是现在,赵应东脑海里根本装不下别的,他的理智都洇出一股湿冷的阴森气息。

  赵应东心中甚至有种愤恨。

  楼月刚到家敲门时,赵应东在洗澡,心不在焉地洗澡,无精打采地洗澡。

  敲门声传到他的耳朵里,他心突然跳得极快,脑海里有种朦胧的预感,甚至来不及穿好衣服,他就跌跌撞撞地从卧室跑出去,嘴里还掩饰般地抱怨,仿佛提前为自己找补。

  开门的那一瞬间,凉气袭来,赵应东看到身前的女人,没能立刻反应过来,身体还处在极端的兴奋中,心脏剧烈地跳动,一切都慢半拍。

  他有那么一瞬间确实把她当成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直到她开口表明身份:“楼月。”

  楼月是谁?

  赵应东想了好几秒,才从脑海里扒拉出这么一位许久不见的熟人。

  他不死心地想看看她的脸,在拿到身份证的那一刻,终于死心了,心脏也恢复平静。

  赵应东机械地咀嚼着,吃得很慢,慢到原本气呼呼离开的赵锡自己又回来了。

  他看着心神不定的儿子,连吃饭都在看手机,头疼地说:“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啊。”

  风吹着吹着,雪停下了。

  赵应东沉默了半晌才说:“爸,我们家祖坟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啊?”

  他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在科学的道路上找不到答案后,玄学也不失为一种解药。

  赵锡讷讷,“祖坟应该是有问题了,不然生不出你这种东西。”

  就在这时,赵应东的手机屏幕亮了。

  ——

  晚上十点,楼月从卧室走出来,动作很轻,向周围环视,客厅里亮着灯,但是分外安静。

  赵锡拉上了客厅的纱帘,楼月走上前去,拉开帘子,看着窗外纷飞的雪花,整个世界都是寂静的。

  她看着看着,心里也就没那么浮躁了。

  命运对她一定不会太糟糕,都顺利了七年,没道理结尾翻车。

  楼月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自己目前无懈可击。

  门锁那边传来响动,楼月下意识往拐角里藏好才转身,看到赵应东捧着一束巨大的玫瑰出现在客厅里。

  那束花膨胀饱满,上面还淋着雪,有融化的冰晶在花瓣摇摇欲坠,热烈得不像是冬天,几乎是客厅里唯一的亮色,楼月也被它夺取注意力。

  赵应东环抱着花束,没注意到阳台上隔着帘子的楼月,进门后一言不发地锁上门,在门口沉思了几秒后,抱着花来到沙发旁边。

  他全神贯注地整理那束花,动作不太熟练。

  只要楼月不弄出什么很大的动静,赵应东绝对不会发现她,可她还是屏住呼吸,把自己缩在角落,一个人玩起来捉迷藏。

  那束花被放到茶几正中央,赵应东举着手机录视频,偶尔还会说几句话,朦朦胧胧的视线里,连话也不清晰。

  他拍完后,把手机丢到沙发上,站在灯下,沉默地看着花束,过了片刻,又从中取出卡片,读了很久。

  楼月不知道这束花的由来,莫名觉得和自己脱不了关系。

  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自己查看赵应东定下的五花八门的纪念日,是不是那个就不巧地撞到了今天。

  她查了一圈后,也没看出门道,心却吊着,只能放下手机,随即探出半边身子,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客厅里的人。

  明亮的灯光下,坐在一大捧花前的赵应东显得莫名有些落寞。

  楼月隔着那层白色的纱布帘子,凝视着他,想起很多事。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其实他们应该会是一对感情很好的兄妹,一对被周围朋友津津乐道的兄妹。

  只是生活总是充满意想不到的展开。

  在曾经她不想做妹妹的时候,在她现在不想做恋人的时候,时机总是不对。

  楼月无声向他道歉,那声对不起,只有她自己听到了。

  和现在很像,过去的七年里,网线就像这张帘子,她躲在后面看得分明,赵应东始终是个被观察的对象,他们之前,一直都不公平。

  她知道答案,因此也知道结局。

第4章 聚餐一家四口首次合体

  楼月的妈妈叫楼雁,二十二岁结婚,二十八岁就离了,短暂的婚姻给她留下一个孩子,和她一样的单眼皮,但继承了前夫的卷毛,她心中不是特别喜欢。

  离婚后,孩子抚养权被判给她,除此之外,几乎没有任何的共同财产。

  楼雁离婚后就去外面打工,最开始去了深圳,后来又辗转去广州,最后回到本省省会自己开了间服装店,收入差不多足够维持生计,楼月还是被放在外公外婆家,直到中考结束。

  她的成绩优异,能去省会最好的中学,外公外婆也没精力再照顾她,舅舅舅妈听说楼雁自己开了店,暗示楼月应该回去找妈妈了,于是她顺理成章地投奔亲妈。

  楼月和亲妈的关系微妙,大概血缘强行将两个性格迥异的人绑定在一起,但双方都对彼此感到陌生。

  楼雁开了家小小的女装店,一楼是门面,二楼是住的地方,空间狭小,兼任卧室、厨房和卫生间。

  窗户不大,房间终日亮着灯。

  虽然如此,但楼月总觉得住着安心,比和舅舅家的孩子挤在

一起要开心得多,她不用做姐姐,不用做客人,只需要做一个乖巧的女儿。

  暑假在妈妈手下免费打了三个月的工,她终于和妈妈熟悉起来。

  楼月其实不是那种小心翼翼的性格,寄人篱下十年,察言观色的本事算是炉火纯青,有时还会故意表现出一点自己小小的个性出来,免得被其他人欺负。

  她很清楚,要是自己表现得唯唯诺诺,那肯定会招来数不尽的恶意,有棱有角的人不好揉搓。

  人还是要有点心眼的。

  楼月把这种生存经验也用在了和母亲的相处上,并且自认为效果还算不错。

  她信心满满地想,呵呵,亲妈,攻略起来难度应该不大,她天生带挂。

  开学后,楼月顺利进入了火箭班,学习对她来说,和呼吸一样自然,她甚至能在周末继续在店里当童工,还不耽误学习。

  成绩优异,性格又懂事,这么位大众款的好学生能符合不少家长的口味,楼雁对此也很满意,有时还会摸摸楼月的小卷毛。

  楼月自来卷,这点遗传自她的生父,这让她有点恼火。

  不好打理,比起那些柔顺的长发而言,她的发型在十六岁这个群体里很是罕见。

  就在楼月攻略进度徐徐前进时,楼雁要再婚了。

  这完全在她的计划之外,甚至可以说得上晴天霹雳,好比楼月西天取经走到一半,师父要改道去做喇嘛。

  “结婚?为什么要结婚啊?我们两个不是好好的吗?”她急切地追问,“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楼雁轻描淡写地说:“合适就结啊,那有什么为什么,大人的事,小孩子不懂。”

  她不是在和她商量,而是已经做了决定,只不过来通知女儿一声,她独自生活多年,早就习惯了自己做决定,这次也没有记起来要和另一个人商量。

  楼月不能理直气壮地表态说:“我不同意。”她觉得自己没这个资格,也不够有底气。

  她只是窝囊地用英语哼唧着:“Noway!”

  “嗯?你在叽哩哇啦什么”

  “……恋爱快乐!”

  楼雁放开了她,看着女儿那张皱皱巴巴的小脸又说:“过两天我们一起去吃个饭,你赵叔叔也有个儿子,比你大一岁,你可以叫哥哥。”

  好一个买一赠一。

  十六岁的楼月已经不会幻想自己要是有个哥哥姐姐会怎么样,这种半路出来的哥哥更不会是什么好货色,强行塞过来的,能是什么精品。

  她闷闷地嗯了一声。

  男方女方各带一个拖油瓶,也组成了个“好”字,特别般配。

  但楼月认为重组家庭不是积木,也不是拼图,看起来搭不一定就代表这是严丝合缝的适合,况且,生活总是充满变故。

  她那时只是小孩子气,预先假设了一种更糟糕的结果来迎接未来。

  楼月和赵应东的初次见面就是十一国庆节的假期,楼雁关了店带着女儿去/餐厅,这是她们在一起生活以来,第一次出去吃饭。

  也是楼月人生中第一次聚餐。

  如果目的不是为了迎接新人,楼月一定会在心底纪念珍藏。

  她们来的时候,包厢里已经有人了,不仅仅是赵家父子,还有些他们的朋友,一群人挤满了不大的包厢,里面都是嘈杂的人声。

  整个包厢十二个人,楼月只认识妈妈。

  她有些怯场,端着一杯橙汁,小口喝着,心里有些烦闷,又不自觉地感到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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