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镜
叶青澜稍微向后站了站。
脚下踩着厚实的羊毛地毯,她不知为何没站稳,身体微微晃了一下,被人伸手扶住胳膊。
“小心。”周别鹤嗓音温和地提醒。
“谢谢。”
与周别鹤同行的人禁不住多看了她一眼,心里暗想素闻周总在美色上淡薄,原来碰上漂亮女人,也是会怜香惜玉的。
男人嘛,谁能逃得了那点劣根性。
他不知道的是,周别鹤握住人家胳膊的手没有松开,垂落而下,捏住了女人纤细而柔嫩的长指。
叶青澜心跳骤紧,指尖在他掌心蜷缩,被男人握住。
她看向站在前面的翟总,屏息,挂在臂弯的铂金包微微下滑,遮住了无声的亲密。
手指不自觉扣住了周别鹤袖扣。
金属质地,凉凉的。
她睫毛垂落,在他掌心写字。
修建圆润的指甲,轻轻地刮着皮肤,不疼,只有密密麻麻的痒意。
周别鹤感受着她写的一笔一划。
密封的空间,放大了她身上若有若无的花香。
很短暂的功夫,电梯数字跳动至一楼。
叶青澜拎着包和翟
总一起走出去。
周别鹤摩挲了下掌心,眼皮微压,眸底掠过一丝淡淡笑意。
她写的是——
「不好喝」
第29章 着陆为心底的倾慕
送走翟总,叶青澜回缔听开了个会,宣布四幕的项目周一起恢复正常拍摄。
江书峦依旧不在,他应酬缠身,叶青澜准备找个时间再和他沟通这件事。
临下班前,接到元伯的电话。
“青澜,最近工作忙吗?”
“不是特别忙。”叶青澜问,“是爷爷有什么事吗?”
元伯笑着叹了口气:“老爷子倒是没什么事,只是这两天睡不好,说总梦见你,心慌得厉害,一早起来让我打电话问问你还好吗?”
叶青澜怔住,心里滑过一阵涩意。
她从小跟爷爷奶奶最亲,陈素和叶凌峰波折的那几年,她一直住在爷爷奶奶家,两个老人家感情很好,白头偕老了一辈子,后来奶奶去世,叶秉山的身体才开始越发不好。
亲人间的心灵感应一直是玄而又玄的事,即使她和周别鹤都有意瞒着叶秉山,老人家还是在心里担心她。
“元伯,您跟爷爷说一声,我今晚过去看他。”
“好啊,厨房有两条黄鱼,晚上给你蒸黄鱼羹吃。”元伯念叨着,又问,“周先生过来吗?”
他……叶青澜指尖刮过手机背面,“不知道,我晚点问问他,不用让张妈准备得太隆重。”
“晓得。”元伯乐呵呵地应了。
挂掉电话,叶青澜找到聊天框给周别鹤发消息:[爷爷想我了,我今晚去茶庄看他。]
顿一下,又补了句:[今晚也住那儿。]
她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周别鹤的回信,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于是打卡下楼。
周五晚高峰堵车,将近一个小时,叶青澜抵达茶庄时,天色已晚。
元伯提两盏灯笼出来迎她,见她空身一人:“周先生不来吗?”
叶青澜想起一直未来得及看的手机,打开——
周别鹤:[好,记得早点睡。]
这意思,是不打算来了吧。
叶青澜视线定格几秒,压住心里冒出的异样失落,对元伯笑了笑:“周别鹤不来,我们进去吧。”
院子里,叶秉山正在树下逗鸟,甜豆扑棱着翅膀从他手里飞走:“青青——青青——”
鸟语怡人,叶青澜心情好了些,拿了块猕猴桃干蹲下来喂甜豆。
叶秉山目光慈爱道:“青澜,喂完它就洗个手来吃饭。”
“知道了爷爷。”
元伯扶着叶秉山往餐厅走。
“他没来?”
“是,青澜一个人过来的。”元伯说,“夫妻俩别是闹什么矛盾了吧,我瞧着青澜神色不大对。”
叶秉山往后看了眼,一笑:“青澜的性格你还不清楚,不开心也不会往外说,咱们也别问,儿孙自有儿孙福,夫妻之间的事最忌讳旁人挑拨。”
元伯也笑:“是,就是不知道您什么时候能抱上外孙,那可就是四世同堂了。”
叶青澜陪着叶秉山吃了晚饭,在周围散了一圈步,回到二楼自己的卧室。
卧室里是张一米五的单人床,她从小睡到大,虽然舒适度远不及绿溪,但比起医院的病床,还是要舒适得多。
躺在床上,左边是古朴的缅花衣柜,右侧是框着庭院与山峰夜景的木窗。
昨天这个时候,她还一转身就能看到周别鹤。
想起他低头来吻她,咬她唇瓣时凌乱的气息。
也想起他下午握住她的手,纵容她在他掌心写字。
放任思绪在夜晚乱飞,那种失落感再次涌上了心头。
这个时候,也许周别鹤已经回到绿溪休息了吧。
他为她的事两天都没有休息好,确实应该不想再过来,而是想自己好好地休息休息。
叶青澜闭上眼,掐灭胡思乱想的念头,睡觉。
-
凌晨十二点,君和顶层灯火通明。
几个小时前晚饭时分,旗下酒店忽然有客人食物中毒,这种事在君和鲜少出现,食物供应链的把握一向是严格到苛刻的地步。
从稽查到公关,立刻启动了危机紧急预案。
两点钟,检查结果终于出来。
“这是实验室的检测报告。”杜筱轻轻放下,“报告显示当天的海鲜和冷荤没有问题,是牛奶冷藏不当变质。”
周别鹤掀开一页。
会议室满满当当坐了追责线上的二十多人,从供应链负责人到食品安全部和稽核,全都鸦雀无声。
“客人怎么样?”
“情况已经稳定了,正在和家属协商赔偿。”
周别鹤长指在报告上点了点,目光扫过一圈人,淡淡道:“诸位都说说吧,推诿的话我不想听。天亮之前,给我一个追溯到源头的结果。”
夏日破晓来得早。
解决完最重要的问题,天边已经浮现黎明,空气中隐隐有潮湿的雾气。周别鹤坐进车里,柏师傅习惯性往绿溪开。
开到一半,周别鹤才睁开眼,想起让他调头去别的地方。
茶庄笼罩在清晨的雾气中,青山隐隐,鸟鸣啾啾,日出还未完全升起,只有一道与天际连成一线的金光。
叶青澜昨晚睡得迟,此刻还沉浸在睡梦中。
卧室内很安静,周别鹤轻轻推开房门——
借着窗帘透进的微弱光芒,他轻声走到床边。
床上的人侧身而睡,胳膊搭在被子外,长发披了满枕,呼吸均匀而温热。
周别鹤脱了西装外套,摸到她的皮肤冰凉,正想把她的胳膊放进被子里时,床上的人忽然出现窸窣的动静。
叶青澜朦胧睁开眼,差点以为自己做梦了。
“……周别鹤?”
周别鹤俯身,嗓音低而柔,怕惊到她:“你醒了?”
“几点了……”
他看一眼腕表:“五点半。”
叶青澜觉得自己是真睡迷糊了。
五点半,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真的是夜有所念,梦有所现吗?
她迷蒙着,去拉他的衣袖,周别鹤已经在床边坐下,伸手把人抱在怀里,轻抚她后脑勺的头发:“太早了,再睡一会儿吧。”
这个怀抱的温度和属于他的气息都如此真实,叶青澜心底升起一股异样的,闷滞的酸涩。
他不来,她有难言的失落。
见到他,也不是完全的开心。
叶青澜无法深究这种情绪,靠在周别鹤怀里,过了一会儿,手指忽然摸到他齐整的领带,微微睁开眼:“你这么早要去公司吗?”
他声音贴在她耳边,吻了吻头发:“刚回来。”
叶青澜怔了怔:“那要不要睡一会儿?”
“好。”周别鹤放开她,“我去别的房间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