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镜
孟珂要了杯常喝的酒,见叶青澜的脸色愈发不好:“怎么了,怎么这个神情,最近工作不顺利吗?”
叶青澜沉默不作声,转着杯子垂眼,看冰雾一点点在指间消解。
“孟珂……”
“嗯?”
她拨掉一滴水雾,缓缓的,终于说出口:“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知无不言。”
叶青澜侧眸看着她,轻声:“周别鹤以前喜欢过你吗?”
孟珂愣住一霎,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没有,怎么可能。”
她几乎不需要思考地就否定了这件事,同时明白了叶青澜消沉的原因:“你们吵架了?”
叶青澜盯着琥珀色的酒液,胸口沉沉积郁一口气。
孟珂说:“你为什么会问这个?青澜,虽然我和周总接触不多,但季准和他从小认识到大,这么多年,我没听季准提过周别鹤喜欢谁?”
是吗,叶青澜有几分混沌地想,原来周别鹤也会有爱而不得的时候。
没能在一起,所以无人知晓;没能成良缘,所以和谁结婚都无所谓,遵从家里的意见娶了她。
她低下头,感受到一阵阵猝然的心绞痛,唇色发白。
孟珂几分慌乱地拍她的背:“没事吧?”
“没事……”
孟珂隐约猜到什么,望着叶青澜,心惊之余忍不住感慨。
几个月前她为自己的十年仰望而烂醉,彼时她羡慕嫉妒的人,此刻竟也依旧挣扎内耗。
爱情这条河,谁能衣不沾水地淌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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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别鹤坐在车里,望着被掐掉的第三个电话。
车停在缔听楼下,他以为她在加班,所以隔半个小时打一个,然而此刻,属于缔听的六层漆黑一片。
她不是关机,而是一个个挂掉他的电话。
白天发过去的消息,也未得到只言片语的回应。
片刻后,周别鹤平静地打开通讯录,找到一个号码,拨过去:“林队,这么晚了,打扰,您还在局里吗?”
“在。”电话那头的中年男人带着熟稔而客气的语气:“周总怎么打电话来了?”
他温声:“我太太联系不上,我担心她像上次一样有危险,麻烦您查一下她的手机定位。”
号码发过去,十分钟后,周别鹤得到一个酒吧的地址。
距离不近,在一个相对僻静的地带,柏师傅开过去花了四十分钟。
到酒吧,周别鹤下车。
他推开门,门口的招牌晃荡了一下,缓步走进去,映入视野的是吧台前叶青澜和段昶相邻而坐。
一瓶蓝方,二人喝了四分之三。
孟珂接电话的时候段昶去而复返,叶青澜无心再应付他,拾起手机准备去洗手间,一起身,脚步凝住。
她和几步之遥外的男人对视。
目光相接,昏暗不明的光线隐去二人眸中的情绪。
叶青澜睫毛很轻地翕动了一下,她此刻无法很好地面对周别鹤,于是转身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还没走到,手腕被男人扣住,她整个人被抵在了墙边。
“为什么不接电话?”
周别鹤低眸,嗓音淡而静。
叶青澜别开脸:“没电了。”
话音刚落,她握着的手机被他拿走,屏幕按开,70%的电量赫然显示。
气氛瞬间沉入谷底。
叶青澜指甲轻轻陷入掌心,她夺回自己的手机,同时想挣开手腕。
周别鹤视线落在她脸上,清冷熟悉的面庞,长睫低敛,她很喜欢在说话时仰头对他笑,如今段昶出现,连目光都不肯再抬。
他扣紧她的手,力道稍重地捏起她的下巴:“青澜。”
叶青澜被迫仰头,眼尾一圈泛红,她很害怕自己在面对周别鹤的时候掉下眼泪,于是咬紧了唇:“你弄疼我了。”
她声音泄出几分哽咽,周别鹤闭了下眼,以为她是在因段昶而难过,俯身,指腹蹭她的眼尾:“我们回家。”
他的语气压着最后一丝温柔,他越是这样,叶青澜的心里越是觉得悲哀。
他对她这么好,是因为她是叶青澜,还是因为她是他的妻子。
如果当初结婚的人不是她,周别鹤是不是也会一样对别人这么好。
这是他的负责,不能代表他的爱。
在眼泪掉下来之前,叶青澜推开了周别鹤。
她转身进入洗手间。
段昶在远处看着,那一对璧人,原本该是他的,原本该是他的。
他走过去,与周别鹤侧身而对。
望着这个一生他都无法望其项背的男人,段昶开口:“周总得到人,能得到心吗?”
他慢条斯理:“你知道我从前和青澜在一起的时候,她有多开心吗?”
周别鹤已经平静下来。
他微微侧眸,俯眼看着段昶,若不是因为叶青澜,这样的人一辈子都不会进他的眼。
他所有的情绪,只留在她身上。
“只有无能者,才会不断追溯过往。”周别鹤开口,淡漠地警告,“如果青澜成为你在外面的谈资,我会让你永无立足之地。”
第50章 我们离婚吧
叶青澜在洗手间里待了五分钟。
奔波一天,妆早已脱得丁点不剩,她干脆用冷水洗了把脸,缓和自己刚才过激的情绪。
林疏那些话在脑海里一直转着,见到周别鹤时,她几乎无法抑住酸涌的内心,很想开口问他是不是真的。
话到嘴边,又退了回去。
她发觉自己竟然不敢去求证,求证他是不是爱过,或者,正在爱着别人。
叶青澜和镜子中的自己对视,因酒精而泛红的眼尾,怎么也压不住。
她别开脸,吐出一口气,拿上包走出去。
洗手间外,周别鹤在等她。
沉静的澄黄廊灯,照出男人无法忽
视的气场。
少一分温和,多一分锐利。
叶青澜越过他,去吧台边结账。
调酒师朝她身后看了一眼,小声地说账已经结了。
周别鹤素性温和,不过是表象而已,他镇得住董事会一帮老头子,若非刻意收敛,压迫感是自然而然的。
叶青澜取信用卡的手一顿。
孟珂打完电话,与脸色难看的段昶擦肩而过,回来看到这副画面,大约猜到几分:“青澜,要回去了吗?”
叶青澜合上卡包,对她淡淡一笑:“嗯,谢谢你陪我。电影上映的时候记得告诉我,我去支持一下。”
“一定。”孟珂没有多言,将沟通的时间留给夫妻二人。
然而夫妻俩并没有如她所愿。
夜色已深,路边的梧桐叶被风卷起沙沙的摩擦声,酒吧门口一黑一白两辆车先后离开。周别鹤没有回自己车里,而是让柏师傅开回去,他开叶青澜的白色奔驰。
叶青澜坐在副驾驶,降下半扇车窗吹风。
车内气氛沉寂,隐隐有僵持之感。
快到家时,天上下了雨,雨丝模糊玻璃,叶青澜不得不将车窗关上。
车停在别墅的地下车库,叶青澜下车,同时听到另一边的关门声,酒精酝酿得脚步虚浮,高跟鞋刚略显不稳地踩到地上,整个人陡然重心失衡,被周别鹤拦腰抱起。
叶青澜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一下。
她些许的抗拒在周别鹤那里微不足道,他腾出一只手去按室内电梯,直通二楼,电梯打开的同时,走廊光线应声亮起。
周别鹤抱着她走进主卧。
落地窗边有一张驼绒单人沙发椅,坐进去的时候有轻微的陷落感,叶青澜想撑起来,被周别鹤按回怀里,她小腿搭在他膝盖上,他修长的手指冷淡地解她高跟鞋的钻石链扣。
二人从离开酒吧开始,都一言不发。
叶青澜心里闷着一口气,不知道是在跟周别鹤较劲还是在跟自己较劲,她望着他淡漠的眉眼,忽然趴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
高跟鞋自纤细脚踝滑落,闷声砸在地毯上。
她隔着衬衫咬得很深,周别鹤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托着她的腰把人压在床上,吻毫无前戏地闯进去,掠夺她唇齿间浓烈的酒气。
他吻得很重,甚至有些痛,叶青澜吃痛地嘶了一声,眼尾生理性地溢出一点潮湿。
身下被子软得抓不住受力点,她强撑着屈腿,周别鹤单手按住她两只膝盖,撑起身看她。
她耳颈绯红,清冷的面庞染上几分妩媚之色,在他放开她时立刻别开了脸,大口大口地喘气。
她跟别人喝了一晚上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