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镜
事情定下后,流程走得很快。
递交协议,婚前公证,一切有律师经手。叶青澜需要做的就是挑一个喜欢的日子领证。
陈素找大师算了几个黄道吉日,最早的是
四月二十五,叶青澜便定了那天。
周别鹤无异议。
事实上,订婚后二人的交流也没有变多,甚至还没有陈素和向云卿多。
但周别鹤并不是一个难相处的人,每次交流他的态度都很温和,大概处世原则便是如此。
四月二十五日,天气晴朗。
叶青澜驱车到民政局,下车望见红色的门头,她来得早了,两分钟后,周别鹤抵达。
四月下旬,春光荼蘼,亮灿灿的阳光沐在叶青澜身上,她仰着头,皮肤白皙到通透,长发在空气中飞舞。
周别鹤在她身后站了片刻,她才察觉到他的存在。
叶青澜迟钝地回头,高大英俊的男人眼皮微微凝落,注视着她。
“周总。”
“我来晚了。”
“不晚。”叶青澜抬腕看了下时间,“还没到预约的时间,我们先去拍照。”
周别鹤微微点头。
他们穿的是同一个品牌的衬衣,柔和的白色与红底交相辉映,民政局的摄影师眼底的惊艳藏不住,在把照片递给他们时,殷勤道了句百年好合。
周别鹤接过照片,微微一笑:“谢谢。”
接下来是填表登记,钢印戳上照片,红色证件推到面前时,叶青澜依然有些恍惚。
结婚原来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
从此刻开始,她和周别鹤就是彼此的伴侣了。
二人拿着结婚证离开民政局,正午的阳光刺眼,就在叶青澜考虑要不要请周别鹤吃饭时,候在一旁的司机上前,提醒周别鹤该去机场了。
叶青澜反而松了一口气,她一时无法很好地适应身份的转变。
“青澜。”周别鹤说,“绿溪的那套房子你看过,你可以先搬,过几天我的东西会送过去。”
叶青澜点头:“你出差吗?”
“嗯。”
“那,再见。”
周别鹤颔首。
两辆车在民政局门口一前一后开走。
红色结婚证搁在膝上,周别鹤从中央后视镜看到叶青澜那辆白色CLE缓缓驶出车位,她车开得不快,但是很稳,起步时车身丝毫不晃。
随着司机车速的增加,白色小圆点逐渐消失在后视镜内。
周别鹤的视线移到红色封皮本上,慢条斯理地摩挲了下上面的不规则凸起。
他要去纽约一趟,行程是上个月就定下来的,幸而叶家将婚期选在了这之前。
说是黄道吉日,某种意义上,也算上天眷顾。
周别鹤往后靠,淡淡阖上了眼。
车子在四十分钟后抵达机场,秘书程奉先到,等在专用候机室内。除了行李箱和公文包外,他手上还捧了一方孔雀色丝绒圆盒。
“这是夫人上午派人送过来的,嘱咐一定要交到您手里。”程奉弯腰折身,将盒子放到周别鹤面前的大理石茶几上。
周别鹤倾身,单手打开。
里面躺着枚帝王绿翡翠手镯。
他认得这枚镯子,是向云卿的嫁妆之一,顶级的天然玻璃种,翠色极正,温润浓郁,世所罕见。
如今拍卖场上流通的无有能与之媲美的,可谓是有市无价。
周别鹤没拿出来,只是看了眼便合上盖子,给向云卿拨去电话。
向云卿接得很快,开口就问:“领完证了?”
“嗯。”周别鹤长指点着盒面的孔雀花纹,“您怎么不亲自送给青澜,还让我转交。”
“我当妈妈的,当然是把风头让给儿子啦。这对镯子是你姥姥给的,一支给青澜,另一支就留给宴深。”
向云卿说着一笑:“你如愿了,宴深可还没有呢。”
周别鹤问:“他什么时候回国?”
“好像是月底吧。”
正说着,周宴深的电话拨了进来,周别鹤挂掉向云卿的电话,转接弟弟的:“阿深。”
“哥。”周宴深说,“新婚快乐。”
证虽然领完了,但接连两通家人的祝福电话才让人真正有了新婚的感觉。
然而他却不得不抛下新婚妻子飞往海外。
玻璃幕墙外是宽阔翠绿的草坪与狭长的跑道,远处山峦连绵,重叠在起落的飞机之间。
周别鹤眺着勾连的山脉,忽然笑了一下:“程奉,你说集团里有多少人希望我的飞机失事?”
程奉敛目低声:“他们不敢,也不会知道您的具体航班。”
周别鹤淡淡扬了下唇。
就在这时,搁在身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叶青澜发来的信息,她的头像是一片郁绿的茶山,拍摄角度颇具艺术感。
Laine:[你出差几天呀,刚才忘记问了。]
他回:[最快半个月,抱歉,青澜。]
Laine:[工作重要,没关系的。我是想问,我可以晚点搬去绿溪吗,这周有点忙。]
她问他,原来是想说这个。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她对他的客气就一以贯之到字里行间。
周别鹤甚少打字和人交流,此刻却迁就对方:[可以,这是你的自由。如果房子里面有什么不满意的,你也可以请人来改,不用征求我的意见,按你的喜好来就好。]
Laine:[好,谢谢。]
【对方正在输入中】
周别鹤本已准备放下手机,又看到顶端显示这样一句话,他等了几息功夫,墨绿色的头像果然跳出新信息。
Laine:[周总,一路顺利,起落平安。]
第6章 相框
领完证,叶青澜的生活并没有发生太大变化。
周别鹤的离开,很好地给了她一个缓冲期。
周六,蒋思贤出差回来,叶青澜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
“我和周别鹤结婚了。”
“噗——”
松间宴包厢里,蒋思贤刚喝了一口的茶猛地喷出来,幸好她们刚落座不久,面前只上了几碟餐前水果和小食。
叶青澜淡定地唤来服务生收拾遭殃的杯碟。
茶也重新换了一壶,蒋思贤心有余悸:“给我来杯鲜榨果汁吧,我怕等下再被烫死。”
始作俑者安慰道:“没有了,只有这个。”
“这能用只?!”蒋思贤简直觉得平地遭惊雷,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宝贝儿,你不会是看我出差太累了,刚回来就开玩笑逗我玩吧。”
她们俩是认识二十多年的发小,打几个月的时候就在同一张地毯上爬,两家关系也好得不得了。
蒋思贤头上有个哥哥,陈素和蒋太太曾想定个娃娃亲,后来这件事不了了之于蒋大哥成年时领回来个性别为男的“女朋友”。
蒋家父母把儿子混合暴打了一顿,差点扔出家门。
蒋思贤如今任职于一家会计师事务所,因为工作性质经常全国到处飞。
她倒是从没觉得自己那个不着调的哥哥能配得上叶青澜,但更震惊的是周别鹤。蒋思贤坐到叶青澜身边拉起她的手瞅:“真结了?戒指呢戒指呢。”
“你看错手了。”叶青澜伸出左手。
纤细修长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玫瑰金色排钻戒指,四爪密镶,明亮而精致。
这对戒指是周别鹤选的,他的那枚是白金素戒。
“谁要看对戒。”蒋思贤说,“我要看钻戒!超大颗的那种。”
叶青澜收回手:“你也不怕江书峦给我扒了。”
蒋思贤哈哈大笑。
玩笑归玩笑,菜品都端上来之后,蒋思贤还是认真问起叶青澜匆匆闪婚的原因。
叶青澜简单讲了来龙去脉,蒋思贤颇为感慨:“我说你怎么会同意,原来是想让老爷子安心,他身体还好吗,我有一年没去看过他老人家了。”
叶青澜摇摇头,叶秉山的身体从前年开始就不大行了,病因在肺,虽然精心调养着,但人上了年纪,还是每况愈下。
蒋思贤家里长辈都去世得早,没地儿尽孝心:“我这次项目结束刚好有两天的休假,明儿陪你一起去看看老爷子吧。”
“行。”
“那你老公一起去吗,明天是周日。”
叶青澜在吃一块春笋,乍然听到这个称呼还是反应了两秒:“他不去,他在出差,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出差?”
她点头,算起来周别鹤已经走了十天了,这十天里他们并没有联系过。
而她也一直拖延着没搬去绿溪,反正周别鹤最快也要下周才能回国,只要在他回来之前搬完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