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协议 第10章

作者:昭昭奈也 标签: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破镜重圆 业界精英 相爱相杀 现代言情

  就在此时,一辆车停在了旁边的街道上,车窗摇下,“清杳?”

  这么一喊,宋清杳回眸望去,就看见阚静仪从车上走了下来。

  光线昏暗,但也能看得清楚,眼前这个女人穿着富贵,从头到脚的名牌货,连随便披的一件坎肩都贵得要命,更别说她坐的车子了。眼尖的男人一眼就看得出是价值两百多万的雷克萨斯ls600hl,是有钱人啊。

  买狗跟偷狗被抓顶多是关几天就出来了,可是得罪了有钱人,那就得赔钱!

  想到这,几人目目相觑,争抢的动作愈发狠厉。

  争抢间,狗子被抓疼了,嗷嗷大叫,凄厉的叫喊声传遍整个桥底。

  阚静仪见状,便立刻上前帮忙,那几个人一边怒吼,一边用本地话交流,看那表情和动作,应该都是在骂她们。

  其中有个男人狠狠推了阚静仪一把,阚静仪不敌,便撞在了旁边的狗笼上,手背被撞出红印来,再看那些人已经从车里抽出刀子,吓得她脸色大变。

  帮宋清杳可以,但是帮她有性命之忧,那就得考虑考虑了。

  她慌慌张张地说:“清杳,我叫我男朋友来帮你,你等我。”

  捂着发红的手臂朝着车边走去,拿出手机给沈明衿打电话,电话刚接通,她就哭哭啼啼地说:“明衿,快来救我……”

  而宋清杳还抱着有福不肯撒手。

  天知道这一撒手,有福被他们带走后会遭遇怎样的境地,有可能会被端上餐桌,有可能会被卖到下一户人家。

  有福也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露出了紧咬的牙齿,就是不肯喊,只是呜呜咽咽的哼唧着。

  “妈的,找死是不是!”

  有个男人实在是忍不下去了,直接举起刀子喊道:“松不松手,不松手我这一刀就直接捅死它,我们得不到,你也得不到!”

  宋清杳咬着牙,“有种你就捅。”

  原以为只是吓唬的话,没想到对方怒急攻心,还真就一刀捅了下来。

  那一瞬,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可能就是在想,不能伤到有福,手几乎是在刀子落下的瞬间就接住了,刀口狠狠地刺入肉里,剧烈的刺痛感瞬间通过掌心蔓延至全身,破开的伤口顺着掌心一滴滴的往下淌,落在了有福的皮毛上,有福似乎知道她在做什么,呜咽声更大了。

  站在不远处的阚静仪看到这一幕,被吓得脸色发白,嘴唇颤抖:“你们,你们敢用刀子,我报警……”

  她慌里慌张的打电话报警,可这一举动直接把几人给惹火了,他们一把抢过她的手机,将她狠狠推到在了宋清杳身边,“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着,他们就开始朝着两人打去。

  宋清杳不想阚静仪受伤的,因为她背后的靠山是沈明衿。

  这个男人,她跟了些日子,心里是了解的,护短护起来要人命。

  阚静仪要是因为她受伤,别说还钱了,就是再欠上三百亿也是分分钟的事。

  于是一只手抱着有福,一只手抱着阚静仪,小小的身子护着一人一狗,所有的巴掌和拳头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疼吗?

  是疼的。

  可是比起被亲生妹妹打断手。

  比起家人的漠视、沈明衿的离开,那些疼又不是那么疼了。

  爷爷在世的时候跟她说过一句话,记忆深刻,他说,她跟宋薇最大的区别就是,一个懂得忍,一个懂得叫,忍的那个,一定会比叫的那个过得辛苦,过得累。她问爷爷为什么,爷爷说,因为忍的那个人,连一句痛都不会喊,连一句‘我想要’都说不出口,爷爷慈祥的摸了摸她的头,问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就变得这般能忍?

  她想了很久,回了爷爷一句,我怕。

  怕说出口就会失去很多。

  怕说出‘我想要’那三个字时,被人会以为她贪得无厌,本来还像是她的东西,顷刻之间就没了。

  她不像宋薇,想要什么就大胆地说,性格热情奔放,很得人欢喜。而她想要一点东西,要很努力、很努力,努力到极致了,那些东西才有可能会属于她。

  所以,挨打是疼的。

  但是她能忍。

  打了几下,一辆车子疾驰过来,停在路边。

  率先走下来的不是沈明衿,而是几个保镖,锁定了阚静仪的身影后,便直接冲了过来。

  因天气太黑,再加上宋清杳抱着她,也没多想,上去就是狠狠一脚。

  这一脚,直接把宋清杳踹飞一米远,整个人撞在了旁边的狗笼上,发出锒铛的声响。

  顿时,头晕眼花。

  等她稍稍回神时,就看见阚静仪扑进沈明衿的怀里,她哭得很伤心、很难过,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双手抓着他的衬衫,哭得不能自理。沈明衿很温柔的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痕,一点一点,用指尖拂去,然后吻了吻她的额头,说:“别怕。”

  阚静仪怕什么?

  全程都是她护着她。

  倒是她。

  她真的好怕,手像钻心一样的疼,头也疼,哪哪都疼。刀子捅下来的时候就在想,万一死了,会不会有人记得她?

  沈明衿呢,他会想她吗?

  如今看到他们紧紧相拥的画面,她觉得,他不会。

  阚静仪害怕得不行,哭着说:“快回去!快回去!”

  “好,带你走。”沈明衿二话没说,搂着她就往回走。

  剩下的那几个保镖则把那几人拳打脚踢,走到宋清杳跟前时,才赫然发现是个女人。

  这才意识到之前踢错人了。

  他将她扶了起来,给了一叠现金,说了句‘抱歉,刚才以为你们一伙的’。

  宋清杳紧紧握着受伤的手没有说话。

  警察来得很是时候,一下子就将几个人给控制住了。

  做现场调查的时候,发现了宋清杳——她的脸上红肿淤青、右手手掌有一道非常深的伤口,还在不断往外冒血,一滴滴血顺着她的掌心滴落在地面上,看起来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一个女警要带她去附近医院看看再做笔录,她摇摇头,指着旁边的狗,“这是我的狗,我要带它走。”

  “好,做了检查,录了笔录你就可以带它走。”

  宋清杳想了想,这才答应下来,乘坐警车去市立医院检查。

  当天晚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急症室里人多得很,一打听才知道很多小孩都感冒了,呈洲的气温一降再降,许多体弱的孩子和老人都受不住这股冷空气,即便是快凌晨,来就诊的病人也很多。

  女警帮她挂了号,前面排着几十人,两人坐在长椅上等着。

  但宋清杳手上的伤太渗人了,还在不断往下面淌着血,女警起身去跟护士要了一些棉签和纸巾擦拭。

  伤可见骨,这么深的伤,别说涂药了,就是碰一下都疼。

  女警全程是皱着眉头的,因为看见她的伤都觉得自己的手掌在隐隐作痛,可宋清杳全程都没什么表情,只是趴坐那里,静静的看着她处理伤口,还不忘说声‘谢谢,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么漂亮的女孩,像花儿一样,别说男人了,就是她们看了都觉得惊艳,受伤成这样,那双水雾的眼睛还是清澈明亮。

  女警忍不住问:“刚才听那些人说,你是为了救那条小狗才受伤的,那是你丢的吗?”

  “是我前男友丢的。”她坐在那里,平静的回答,“看样子,已经被丢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说实话,她也没想过沈明衿会恨她恨到这个地步。

  分手了,就将有福赶出去,任它自生自灭。

  “别难过,至少现在狗狗找回来了。”

  她‘嗯’了一声,靠着椅子,只觉得眼皮重的厉害,不知不觉就沉睡过去。

  *

  一个小时后,沈明衿出现在了医院,等他来到宋清杳的病房时,她已经睡着了,小小的,蜷缩成一团,睡在四人间里,左边睡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大树,呼噜声打得震天响,左边躺着个小女孩,女孩的父母都在这陪床,把过道占满,人都走不过去。

  女警跟他交代了一些情况,睨他,“我局里还有事,我要先走了,她通讯录里也没几个人,你要是认识她爸妈就叫过来吧。”

  沈明衿没说话。

  等女警走后,他往走廊尽头看了一眼,见那边有护士,便拦下来询问,“有包间吗?单人的那种。”

  “有。”

  “把109号房3床的病人挪到单人间,费用我出。”

  宋清杳在睡梦中被人挪到了顶楼的单人病房里,房内很安静,有独立卫浴和一个小阳台,沈明衿没开灯,就坐在对面的沙发上,阳台的窗帘没有拉,清冷的月色透过玻璃窗散落进来,将他侧脸的轮廓照映得愈发深邃。

  他就坐在那里,漆黑的瞳仁里没有半分情绪。

  就那么几个小时的功夫,她伤成这副德性。

  医生说她手有旧伤,像是被人打断过,手腕处有明显伤痕,至于新伤已经进行了缝合手术,由于伤得很深,部分是没有打麻药的,医生问他是不是她男朋友,他沉默了片刻,说不是,然后问他,她家人有在呈洲吗?他说一个疯了,一个死了。

  医生摇摇头,说了一句真可怜,这姑娘。

  可怜?

  沈明衿倒不觉得她可怜,如果她真的已经可怜到这个地步,欠了一屁股债回国,从未想过要来找他帮忙,宁愿打扮的花枝招展在外面陪酒。

  想到这,他不禁垂下头,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

  放在旁边的手机亮了起来,低头一看,是沈明雅发来的信息。

  沈明雅:[哥,你是不是又去找宋清杳了?]

  沈明雅:[你是不是疯了,那个女人多讨厌啊!]

  沈明雅;[@爸爸,@妈妈,爸妈你们来评评理,哥哥又去找那个宋清杳了,公司有人说了,他批了三亿多给她。]

  沈明衿拿着手机,看着父母在群里连声讨伐宋清杳的所作所为时,他只是静静的看着,看了很久,没有回一句话。

  随后就把手机反扣在沙发上,微微仰头看着天花板,漆黑深邃的眼眸里装着复杂的情绪,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好像身体从万米高空坠落,失重席卷而来。

  瞳孔不断的放大缩小,呼吸也变得急促。

  就在他快要控制不住时,躺在病床上的宋清杳突然轻哼了一声,像小猫的哼叫,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大声。

  他猛地回过神来,定睛看着她。

  她翻了个身,好像碰到了手上的伤口,疼得她发出了声音,紧跟着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黑暗并未让她恢复意识,只是捂着手哼叫,不知道过了多久,略带睡意的腔调轻飘飘的传来,“哥哥,我渴。”

  听到那两个熟悉的字眼,沈明衿几乎也是条件反射的‘嗯’了一声,全然没发觉她喊得有多不对劲,而他回得也多不对劲。

  走到旁边倒了杯温水,折回到她身边,将水杯递到她唇边,害怕她喝不到,便用一只手扶着她的后颈,将她的身子微微支起,顺利的让水进入她的嘴里。

  她喝了两口,慢慢的举起了包裹纱布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