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昭昭奈也
她只能慢慢的把自己的手抽出来,起身走到床边躺下。
躺下后翻了个身,就这么看着他的身影,然后慢慢入睡。
这一夜,她罕见的没有做任何梦。
等她醒过来时,沈明衿已经不见了,沙发上空空如也,只有盖在他身上的毛毯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那,她穿好拖鞋往楼下走,一边走就一边闻到浓郁的香味,直至走到一楼就看见沈明衿穿着睡衣正在厨房煎蛋,而桌面上已经摆放着两碗热腾腾的面和汤。
想起来了,沈明衿会煮饭。
煮得还很好。
起因是为什么,她忘了,反正认识那会是不会做饭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后来慢慢的就会做了。
她走进厨房,看见他把两颗煎得正好的鸡蛋摆入盘中,她问道:“你几点醒的?醉酒,不头疼吗?”
他侧目看她,“一般,不疼。”
端着鸡蛋走到外面,冲着她扬扬下巴,“吃早餐。”
怎么更像是他家呢?熟练得像主人。
她走到餐桌坐下,拿起筷子夹煎蛋,看着他问:“你知道你昨晚说了什么吗?”
“好像说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幸好,幸好。
她差点直接把‘情夫’两个字说出口了,大口的煎蛋卡在咽喉里,舀了一勺汤灌下去才勉强没被呛到。
“你说了很多,而且你的电话一直在响,我看是国外的号码。”
“嗯,晚上得回去。”
“哦,这么赶。”
“还是九点的飞机,你会送我吗?”
“不会。”
他吃了口面,然后定定的看着她,“我难得回来,司秦说请我们吃饭,一起去?”
“他不是在国外吗?而且——”话还没说完,她就明白过来了,什么在国外、什么没空、什么照顾沈明衿,都是骗人的,他们就压根没想过要来接他,就是想让他在她这里过夜。
不过得让他们失望了,因为他们两人什么事也没发生。
她有些气恼,没有说话,闷头吃面。
面的味道极好,用的是小面,加了些辣椒油,浓重的葱香混合着肉沫的香味,吃进嘴里满嘴的油香,根本停不下来。
鉴于这碗面的缘故,她决定不跟沈明衿吵架,朋友是朋友,本人是本人,朋友的错不能怪在他身上。
这么想着,她连那颗本该属于他的煎蛋都吃了,一顿早餐,吃了两个蛋和一碗面,撑得她连动都不愿意动弹,就愿意坐在那里。
很快,门外传来了门铃声。
屋子经过重新装修,看挂在墙壁上的面板就能看到门外的人,随便这么一扫就看见司秦那几个人站在门外,连沈明雅都来了,手里拎着大包小包,一看就是有备而来,应该是知道她不肯出去,所以直接上门。
这要是出去还有借口说不愿意,人家登门拜访总不能把人拒在门外吧?
她还没开口说话,沈明衿就站起身来,“我去开门。”
行吧。
反正她撑着了,她就愿意坐着。
门外说话声叽叽喳喳的,走进来了倒是一个个安静下来,沈明雅拎着一大堆的营养品走到她跟前,讨好的笑了笑。大概也是不知道怎么跟她开口说话吧,每次见面都是用笑容来做开场白。
宋清杳也不愿意拿那些陈年往事跟她计较,礼貌的笑了笑,“明雅来了。”
但沈明雅还是没说话,还是笑笑着望着她。
站在身后的沈明衿用手跟她比划手语,然后她才意识到她说什么,连忙用手比划——嗯,对,我来见你,嫂子,你这一阵子过得还好吗?
宋清杳有些诧异,扭头看着沈明衿。
沈明衿:“她的那个耳机出问题了,因为是私人订制的,所以这几天就没得戴,你想跟她说什么,我帮你翻译。”
沈明雅是后天耳聋,据说是家中佣人疏忽,那个时候符盈跟沈玉和工作都很忙,沈明衿跟沈明雅都是靠家中佣人伺候长大的,有一天沈明雅发了高烧,怎么都退不下来,去医院住院也还是退不下来,那晚,佣人睡过头,没有帮高烧的明雅叫医生,就这样,一场高烧毁了她的双耳,按医生的话来说,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很多高烧的孩子惊厥过头就容易死亡,沈明雅扛下来了。
从那以后,符盈就开始着手放下手中的工作,照顾两个孩子。
沈明衿也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习手语,熟练到可以跟语言障碍的人无障碍沟通。甚至很多时候做得要比听障人士要好,就好比他们集团的慈善基金会资助的那些聋哑女孩,很多小孩的手语就是他启蒙的。
“让她坐吧,提了这么多的东西,很感谢她。”
沈明衿翻译了一下,沈明雅就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她身边,笑笑着挽着她的胳膊,有点害羞、有点害怕、还有点愧疚,然后从口袋里拿出几颗糖递给她,比划了几下,沈明衿就在后面说:“这是她最近一直在吃的糖,家里投资的工厂提供的,味道很小众,很好吃。”
她接过糖,“谢谢你,明雅。”
司秦几个人也凑了过来,看见桌面上剩下来面条跟菜汤,不禁啧啧称奇。
他们奇怪的点并不让人意外,就是奇怪沈明衿是怎么把厨艺学到那么好的。
几人还能对着两碗空碗议论半天,什么沈明衿偷学、为爱折腰……听得她起鸡皮疙瘩,赶紧起身走到沙发坐下。
沈明雅也走到她身边坐下。
自从知道真相后,沈明雅对宋清杳一直都很愧疚,那一次来医院看她,是鼓足了勇气来的,可还没说两句话就被沈明衿赶走,到后来就不敢去了,人的胆子总是在某一刻会变得很大,也会在某一刻变得很小。她害怕宋清杳不肯见她、也害怕宋清杳说出恨她的话来。
但今天来了后,比想象中好,她没生气,也没让她滚。
不过这么干坐着很尴尬,宋清杳想跟她聊点什么,又不知道聊什么好,想了半天,想起上次在福利院小女孩教她的手势,于是拿出手机打字:[明雅,你能告诉我这个手语什么意思吗?]
沈明雅看到她打字,连忙点头。
宋清杳抬起左手束起小拇指,再合上竖起了大拇指跟食指,最后再合上束起了大拇指跟小拇指。
沈明雅拿起手机打字:[是,我、爱、你。]
第39章
宋清杳怔怔的看着那行字, 脑海里莫名的想起第一次跟沈明衿比这个手势的时候,他喝醉了,在福利院的天台, 那个牵着她上楼的女孩一直在给她比这个手势,到了天台后还指着沈明衿。那会儿她以为手势的意思是‘好看’, 否则她不理解为什么一个手势可以持续的比划,后来她询问他手势的意思,却被他拿着银行卡羞辱了一顿。
她不明白, 为什么一个手势能让他这么生气。
现在懂了, 他是不是觉得,他才是被羞辱的那个人?
再后来搬回家时, 他让她重新比了一次。
而那一次,他没生气,是高兴的。
沈明雅:[早餐是我哥做的吗?闻起来很香。]
宋清杳回过神来,给她打字:[对, 你哥做的,你喜欢的话让他再给你做。]
沈明雅摇摇头, [他当初跟师傅学的是川菜,我吃不了。]
宋清杳有些诧异, [为什么只学川菜?]
沈明雅笑笑着打字, [他说你喜欢你吃,所以是只做给你一个人的, 偷偷跟你说, 我吃过醋,跟他吵过架。]
两人正聊着天, 旁边的闻靳不知道怎么回事炸毛了,跟司秦两个人又打起来, 不过打得不严重,就是两人互相推搡,闻靳体格没有司秦大,也没他肌肉多,被他用力一推,整个人用力的往后倒,退了几步就撸起袖子要跟他打架。
司秦哪是会乖乖等着挨打的人,当即也撸起袖子,指着他说:“来来来,蹬鼻子上脸了是吧?我说错了?还是我说中了?”
闻靳可没他那么厚脸皮,说了两句脸色就难看起来,抡起拳头就要砸他的脸,郑南一跟赵鸿岩两人一人拦着一个,嘴里都在劝架,说什么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哥们,有什么事儿不能好好说?再说了,这里又不是他们的家,是宋清杳的家,挑事儿也得挑地方是不是?
沈明衿站在那里,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深邃的黑眸里卷起了无数的戾气。
这股戾气慢慢蔓延过来,很快渲染到两人,司秦最会顺杆往下爬了,意识到可能要挨揍,于是摸了摸鼻子,说道:“不吵就不吵,当谁爱跟他吵似的,放开我,我可不动手,免得某人又要说我粗鲁。”
沈明雅跑过来,扯着司秦的衣服,跟他比划:[你们干什么?为什么吵架?]
他们一块儿长大的,沈明衿会手语,这几个人多多少少也会,就是没他那么精通罢了。
司秦比划:[我刚才跟他开玩笑,问他是不是喜欢宋清杳,怎么每次说要来看她,就数他最积极,他就跟我发火了,说什么朋友妻不可欺,你说至于吗?我就开个玩笑,他发什么火?]
闻靳大步流星的走过来,脸色难看:[明雅,别跟他胡说,他刚才踩了我一脚,我是因为这个跟他生气。]
司秦见他说谎,嚣张挑衅的指着他。
沈明雅见状,赶紧分开两人:[不是说好今天来这里是为了我哥跟我嫂子吗?你们要再吵架都出去,我自己来。]
[别管他们,明雅,我们做我们的。]郑南一比划,[走,咱们收拾东西去。]
宋清杳完全看不懂手语,坐在沙发上托着腮看他们双手比划的画面,觉得肯定是在吵架,但是她又帮不上什么忙,因为这个吵架吵得实在是太、安、静了!她只能默默的看着他们吵,吵了没一会,几人就分散开了,赵鸿岩收拾他们吃剩下的东西,郑南一跟沈明雅拎着他们买的东西走进厨房,司秦跟闻靳就互相瞪着眼睛,谁也不搭理谁。
这下,大厅安静下来了。她收起看戏的心,准备上楼躺躺。
走到楼梯口,突然想起有福还没吃早餐,便又折回到楼下。昨天刚到了一包新的狗粮,也不知道它喜不喜欢吃,大厅后面的房间,一整个小房间都是有福的‘卧室’,有福看见她进来就汪汪的叫个不停。
她拆开狗粮,把新的狗粮倒进碗里,有福吭哧吭哧的吃了起来。
有福真是越来越胖了,摸着它的肚子都觉得肉涨了许多,趴在它的背上跟它玩了会儿才起身上楼。
走进房间就看见沈明衿站在沙发边上脱衣服,衣服已经脱完了,正在脱睡裤,阳光透过窗户散落进来,短发利落、偏白的肤色让肌肉线条壁垒分明,扑面而来的荷尔蒙气息快要填满整个房间,昨天晚上她看了他上半身,还知道羞,不敢往下看,今天就直愣愣的杵在那里,看见他穿上西装裤,骨节分明的手拉上拉链、扣上纽扣,再将落在旁边的皮带拿起,一点点的穿过西装裤,最后是穿上衬衫。
宋清杳的脑海里突然就想起文雪跟她说过的一句话。
“我哥,好看到很多男生都在追他,而且很受外国男人欢迎。”
她当时觉得她说得夸张了,沈明衿好看是好看,但应该没到让男人爱上的地步。
可现在,他站在那,斑驳散落进来的光都像是陪衬,照得他的侧脸线条深邃性感,每一寸肌肉都像是计算好的,结实却又不显得壮硕,尤其是那腰……那腰……真的……很欲。
他穿好衬衫,微微侧目望去,就跟她对上了眼神。
不知道为什么,她也没躲,“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换衣服。”
“没事。”他扭着纽扣,“被你看无所谓。”
“嗯,身材很好。”她莫名其妙的评价了一句,评价完后就觉得不对劲了,连忙补充,“夸你呢。”
更不对劲了。
“……”沈明衿低低的笑了两声,“哦,谢谢,其实跟四年前没什么区别。”
还没彻底入夏,屋内的温度已经飙到了三十多度,燥热得很。
她想走到门外散热,就听到他说:“我好了,你要换衣服可以进来。”
说话间,他走出来,说道:“我晚上要走,司秦他们来这里是想做顿饭给我践行,你要觉得他们吵,我让他们走。”
“没事。”他扑面而来的雪松香闯入口鼻,凛冽又香醇,她往后退了半步,“都是带礼物来的,我不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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