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昭昭奈也
“我周末请假回去。”他低声说,“周末有空吗?”
他说这话时,若是仔细听的话,能听得出有些颤抖。
宋清杳没察觉出来,语气淡然,“再说吧,不见得有空。”
“嗯,那我去你家蹲着,白天没空,晚上总得回家。”
“……”
他又说:“到时候给你带礼物。”
宋清杳懒得跟他争辩,回道:“随便你,没事的话我挂了。”
“好。”
挂断电话后,沈明衿的手机里还保留着跟梁文莺的聊天记录,他将聊天页面截图下来,将那句‘沈明衿,人家暗恋你。’截图下来后,直接放到自己桌面上,唇角的笑意怎么都止不住。
他扯掉领带往楼下走,有那么片刻,就想这么开车直接开回国去见她,想吻她、想抱她、想跪下来给她磕头认错。
只要她愿意原谅他,做什么都可以。
*
沈明衿说周末回来,实际上周五就回来了,刚落地就马不停蹄的往宋清杳家里赶。
大约晚上九点左右,她刚洗完澡从卫生间里出来,湿漉漉的头发随意的铺散着,手里拿着牙刷刷牙,对面的幕布上则放映着老版泰坦尼克号,主灯关闭,就留了一盏台灯,坐在沙发上刷牙,刷完后随意将头发吹得半干不干,走到沙发上躺着,就这么侧身看着电影。
泰坦尼克号这部电影,她跟沈明衿两人一起看过十来遍。
每次看都不腻,每次看都有新奇的体验。
这会儿正演到船舱进水,所有客人正在四处逃窜。
她抱着有福,摸着它柔软的皮毛。
突然,门外传来了门铃声。
她拍了拍有福的肚子,示意它去开门。
有福很聪明,智商堪比七岁的小孩,立刻从沙发上翻身下来,欢快的往门外跑去。
光源昏暗的大厅,巨幕里已经演到了Rose拿着斧头回去救Jack。
Jack:[Try a couple of practice swings ovre there](先到那边练习一下)
她边看边叹息道:“Rose真勇敢。”
“杳杳。”身侧突然传来了沈明衿的声音。
她抬眸望去,就看见他西装革履的站在沙发边上,若隐若现的光投射在他的侧脸上,将他的轮廓照映得格外好看。
她还没起身,他就绕过来走到她身侧,微微弯下腰看着她。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
她有点想逃,但后面是沙发靠背,前面有沈明衿挡着,逃无可逃,只能双手捂着胸口,做出防范的动作。
他也不在意,伸出手来轻轻扣住她的手腕,另外一只手从西装口袋里摸索出一枚戒指,强行的戴在她的无名指上,“还是你上次设计的婚戒,三款中的其中一款。”
低头看着戒指被戴上,唇角扬起笑意,“你看,你自己设计的,最适合你。”
他怎么变得……变得又强势又温柔的,明明之前只敢把戒指给她,现在怎么敢直接戴上去了?
她去扯那枚戒指,皱眉说道:“你干嘛,我不要戴,还有你起开。”
按照之前,他一定会听她的话,一听会乖乖起来,顺便还要求她原谅,说一些过去一年对她不好的事情,表现出痛改前非的态度来。
可他没有,灼热的手掌握着她的手。
“杳杳,我有些话想跟你说,你先别推开我,我说完你再推,行吗?”
旁边的泰塔尼克号已经进行到后半段了。
旁白:[theydon'tlisten to us at dinner either。](他们在晚宴也不会听我们演奏)
旁白:[ome on, let's play.](我们继续拉就是。)
昏暗的光影下,沈明衿靠近她,声音混杂着旁白,“杳杳,你还记得我们为什么会建立关系吗?是因为那场醉酒?不,不是,很早很早以前我就在觊觎你了,那天晚上,我没想跟你发生关系,但我没控制住,因为你吻我的时候,总说‘我喜欢你’,我在想,喝醉没事、意识不清也没事,总归,你说了这四个字。”
第49章
如今再让沈明衿回忆, 他仍然能清晰的回忆起来第一次与宋清杳相遇的场景,那是深秋的乌镇,肃杀的寒意裹着潮湿的雾气, 笼罩在烟雨的江南上,六点多的清晨, 两侧的街道空空如也,偶有旅客路过也是行色匆匆,大部分的店门还没开, 但露重寒气的湖面上已经有几艘画舫船正缓缓行驶着, 将平静的湖面划出淡淡的波浪。
宋清杳已经确定入学京市华琪大学,国内顶级的贵族大学, 师从李文寒。说起来两人的渊源颇深,宋清杳是暑假随父母去拍卖会现场,独具慧眼辨别了一颗合成玻璃和红宝石的骗局,对国内的珠宝市场点评到位, 在场的大师有很多,听一个小女孩说这样的话, 只觉得后生可畏。
李文寒跟她抛出了橄榄枝,问她有没有兴趣学珠宝专业, 设计也好, 鉴定也罢,总归她愿意学, 他愿意教。
那会儿宋清杳才读高二, 接触珠宝行业也都是靠爱好,面对国内顶尖的珠宝大师抛出的橄榄枝, 除了激动就是兴奋。
于是高二下学期,通过学校与华琪大学的合作计划, 顺利转入京市华琪大学就读珠宝设计,李文寒也顺理成章成了她的老师。
深秋,她与李文寒来乌镇参观一场私人的珠宝拍卖会。
两人住在中式小院里,快到七点时,雾蒙蒙的天开始下雨了,淅沥沥的小雨落在院子里的人工湖上,她坐在矮桌前,烧着壶里的水,沸腾起来的水咕咚咕咚,烟雾随着水壶升入空中,配合着窗外烟雨朦胧的江南美景,极具中式古典的韵味。
黄金桂、碧螺春、毛尖,一字排开的整齐罗列在桌面上,她随手用镊子夹起碧螺春放入滚烫的水壶里,还没松开,旁边紧闭的两扇中式双推门就被推开,一股凌冽的寒气夹杂着湿气涌入屋内。抬眸望去,就看见一个一米八几的少年出现在眼前,黑发利落、穿着浅色牛仔裤和浅灰色冲锋衣、戴着一个黑色口罩,牛仔裤上还略沾了些雨水,看起来是淌雨进来的。
房间就十平米,很小,两人就这么一个坐在地上、一个站在门边互相看着。
沈明衿至今都能回忆得清清楚楚,她那天穿了一件白色的套头毛衣,下面穿着一条浅色系的百褶裙,头发如瀑般的垂在腰间,一双清澈明亮的杏眼瞪得极大,对他这个外来者很是警惕和害怕,但不过几秒钟,她便缓过神来,笑着说:“你是来找李老师的吗?他出去了。”
声音也好听。
是那种甜甜的,带一丝糯糯的少女声。
他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喉结,半晌才缓过神来,怎敢这么失礼的对着一个女孩看这么久?
他轻轻‘唔’了一声,走到里面的矮沙发上坐着,“那我等等。”
“你感冒了吗?”她背对着他,夹着茶叶放入烧壶里,“要不要喝杯茶暖暖身体?”
他确实感冒了,声音嘶哑,比平时的清澈干爽多了一丝成熟男性的沉稳。
看着她泡茶,说道:“不用麻烦,我不喝茶。”
“不喝茶?”她笑,歪头看着他,“那就喝白开水吧。”
窗外的雨淅沥沥的下着,江南独有的湿气在侵袭四方,这间小茶室里温暖如春,他低头看着她递过来的水杯,伸手去接。
刚接住,就觉得喉咙干涉疼痛,他摘下口罩喝了口温水,又将口罩戴好,犹豫半天,还是开口询问:“不好意思,能问下你这里有治感冒的药之类的吗?我头实在疼,喉咙也疼。”
宋清杳回眸看他,由于戴着口罩,只能看见那双略有些疏冷的桃花眼。
她慢慢起身走到他身边坐下,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柔软的右手碰上他额头的瞬间,他浑身紧绷,一种没由来的情绪裹挟着头疼与喉咙痛感,就像是半面火、半面冰,分不清哪里生病,哪里没生病,连呼吸都变得异样急促起来。
这种感觉太少有了,至少在他十八年的生命里,是头一次遇到。
“你发烧了。”她说,“雨下这么大也没法出去看病,你看是打120呢,还是我给你找找退烧药?”
“找找药吧。”半天,他才想起来回答她的问题,低沉沙哑地说,“麻烦了。”
宋清杳随身带着的有一个小型行李箱,行李箱有个小药包,将那个小药包拿出来后翻找一会,找到了一小瓶的退烧药,按照说明书,成人一次服用一粒,她就坐在地上,一边倒着药,一边询问他,吃过饭了吗?有没有对药物过敏?头疼得是不是很厉害?
其实那会儿他根本听不到她问得那些问题,就直勾勾的看着她的背影。
她好瘦。
跪坐的姿势,两条匀称纤细的双腿就这么展露在眼前,脚上穿着一双纯棉白色的袜子,刚好到脚踝往上,衬得那双腿笔直又好看。
她倒好药,又续了温开水,将药送到他跟前,笑着说:“吃吧,吃完看看能不能好些,不行再去医院。”
他接过药,想要摘下口罩吃药,却发现她就坐在地上那么看着他。
矮桌上的水沸腾着,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望着他,望得他的心剧烈跳动着。搁在平时,他绝对不会冒出‘我长得好不好看?’这种问题,从小到大都是被人追捧,不管去哪儿都被女孩夸、被女孩追,但现在他居然在脑海里反复的问自己‘我长得好不好看?今天的穿搭过分随意,摘下口罩被她看见会不会嫌弃我?',诸如此类的问题,在那十几秒的时间里,想了无数遍。
最终,他皱眉,略带沙哑的说:“你别看我。”
“哦……”宋清杳笑了笑,“好。”
她转过身去,继续坐在地上,对着矮桌上的水壶里添水、烧茶。
而他迅速的摘下口罩,将药扔进嘴里,配合着温开水喝下去。
这药跟他平时吃的药有些不同,药性来得很猛,不过十几分钟就觉得头晕目眩,靠着沙发有些昏昏欲睡。
那日的雨实实在在下了半日,他躺在沙发上也睡了半日。等苏醒过来时,茶室空空如也,只有一壶还温着的热茶正冒着热气。而他身上披着一件粉色的毛毯,仔细一闻有淡淡的郁金香的味道。
如果不是因为桌面上还放着一个白色的小药包,他会以为之前跟宋清杳的那一切都是做梦。
梦见了一个仙女。
很快,门打开了,李文寒从门外走进来,笑着说:“小少爷好,不好意思,早上有几位好朋友见面,所以不在,你身体怎么样?听我学生说你发烧了,需不需要送医院?”
“不需要。”他将身上那条粉色毛毯折叠好,整整齐齐放到沙发上,走到矮桌边上跟李文寒对坐着。
李文寒作为国内顶尖珠宝大师,跟他们公司的凤瑞有密切合作,跟他们家往来也不少,父亲有意将他扔到凤瑞实习工作,一些珠宝方面的问题,免不了要找专业的人学习。所以严格来说,李文寒也算他半个老师。
这次来乌镇,是有关去马达加斯加矿区进行考察的细节商量,他月底要去美国就读,时间方面略有冲突。
李文寒重新烧水泡茶,两人边聊天,边喝茶,喝着喝着,他突然问:“您刚才说,您的学生,是刚才照顾我那位吗?”
“对,天资聪颖。”李文寒谈起宋清杳,一脸的得意,“脑子很好用,一点就透。”
“她哪里人?”
“京市人。”
“家里做什么的?”
“她父亲是个小外贸公司老板,家里有点小钱。”
“哪家外贸公司?”
李文寒愣了一下,沈明衿可是个性格冷淡的人,平时对自己感兴趣的事才会多问两句,今个儿是怎么了?刨根问底的问?
但他不敢多想,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律元外贸。”
“家里有兄弟姐妹吗?就她一个?”
“有。”
“那她是姐姐还是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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