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怀南小山
情敌的那种敌意吗?
她根本连情敌都算不上,苏玉认清自身,位置总归是不一样的。
她摇头,不由地轻笑一声:“我应该还没有本事能当上你的情敌。”
这话说起来就很卑微了,但也是足够坦诚的,苏玉说:“至少当时是这么觉得的。”
她想起往事。
“我有一次想请他吃饭,但他拒绝了我,然后你就出现,把他带走了……”苏玉回想着伤心事,如今的情绪也只剩点温和的无奈了,“你知道那种难过吗?”
她是喃喃自语的,不料真的被接上了一句——“我知道。”
乔雨灵看向她时,苏玉微微的惊讶。
她接着说:“不然你猜,我怎么看出来你暗恋他。”
苏玉讷讷:“难道,你也暗恋过吗?”
乔雨灵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她低头看到了苏玉的戒指。
“你们快结婚了吗?”乔雨灵说,“印象里也没有在一起多久。”
苏玉点头。
“见过家长了?”
说到这儿,他们还有件要紧事没有完成,苏玉说:“还没有,可能他家里人会来一趟北京。”
乔雨灵点头,笑里有难得一见的柔和:“恭喜你,暗恋成真了。”
苏玉也弯了弯嘴角。
是啊,她真的暗恋成真了。
苏玉听说过乔雨灵和顾司庭这两个人相爱相杀的一些事迹,谢琢给苏玉打了个预防针,说他的老板和他的老板娘不太对付,见两个人吵嘴也不必害怕,当他俩空气就行。
他说,他这么多年就是夹缝中求生过来的。
有一种情侣,偏偏是越吵越恩爱的类型。
王不见王,分分合合,拉拉扯扯,青春都萧条了过去。
在此之外,苏玉还真的没有去了解过他们的开始。
苏玉对乔雨灵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很喜欢你放的歌,每一首。”
或许,在感情里同一个位置的人,是很容易同频共振的。
她遗留下的那些校园里的旋律,藏了太多的故事。
这天,苏玉难得“安然无恙”地从酒桌上下来。
安然无恙的意思是,她可以独立行走,不在外面叽里咕噜随意发言,然而回到家里,症状复发。
灯一开,苏玉连鞋都没来得及换,突然“咚”一下把谢琢按在墙上。
她眨了眨澄明的一双眼:“谢琢,如果我们不在北京遇见,你也会找到我的,对吗。”
谢琢被她壁咚着,分明轻轻一把就能把人推开,不过他没有,纵容了她的玩兴。
“又听人说什么了?”
谢琢还得弯下一点身子,以配合她的高度,耳朵凑过去,便听见她说——“没有说什么,都是好话。”
所以今天她才眉眼弯弯,连审视的眼神都甜滋滋的。
看来真是好话。
那帮人能在她面前夸他吗?
谢琢还真想不到。
不过,每回跟他身边的人一碰面,苏玉对他的态度就会微妙地转变几分。
谢琢已经从起初的担心变为从容姿态了,他反而觉得,抱有几分好奇地去试探她的心意,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
苏玉不肯讲,只是柔柔地笑。
又问他:“是不是呀?”
“是什么?”
他嘴角翘起一点,假装听不懂,坏坏的样子,眉宇之间还有点痞气。
谢琢歪着脑袋看苏玉,忽然一伸手,反而把她往玄关另一边的墙面一咚。
两个人的主动权扭转,局势颠倒。
“……”
苏玉貌似可怜地抬头看看谢琢,而后使出杀手锏,她用软软的两条手臂将他环住,轻而慢地落在他的怀里。
她说:“今天,你给我的所有东西我都好喜欢。我喜欢那个游戏的结局,喜欢游戏的开始,喜欢跟你去吃饭,见你的朋友,也喜欢你的朋友。”
谢琢以为她开始说胡话了,指尖将她肉乎乎的脸颊一捏,轻笑说:“怎么,连我朋友都喜欢?”
苏玉说:“对的,你这么有距离感的一个人,能让你交很久的朋友一定是值得交的,我都喜欢。”
她很认真地抱着他,也很认真地在说话。
他拖长音:“嗯,还有呢。”
“还有……”苏玉抬头,下巴垫在他的胸口,水灵灵的一双眼睛望着他,说:“最喜欢的是谢琢。”
她说着,忽然羞赧似的一笑:“谢琢要是现在亲我一下,我就会幸福得昏过去!——唔。”
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就被捏紧了下巴,撬开了唇舌。
谢琢不止亲了她一下,他吻得很深、很热烈,让苏玉难以自控,软在他的怀里。
她抽空睁眼,看见他浓密的睫毛,在专心吻她的时刻,被冷气的风吹得微微打颤。
苏玉觉得天旋地转,而后被腾空抱起来,被三下五除二脱掉了衣裤,紧接着,彼此久久地相缠。
卧室很黑,只有一张薄薄床单和缠绵的两个人,衣物和被子统统被他粗暴地扫开。
谢琢在过程中往往很沉默,但这种沉默之下的气息声更是让她觉得好性感,从而催生出她满得快要溢出的情愫。空调温度有点高,夏天实在太热了,苏玉满身是汗,他突然出声,声音低沉得含糊,问她在想什么。
苏玉说,想到第一次见面,那个便利店,或是那条长满香樟树的街。想他淡漠的眼睛看过来——撇开清欲不谈,与现在分明是如出一辙的样子。
他似乎一点都没有改变。
谢琢听了这个回答,低低地一笑,声线蛊人,贴在她耳垂上的浅浅一吻,带出男人清醇的声音:“那时候会想到有现在吗?”
那一刻咬得非常的紧实,原来心里所想真的会从身体上反应。苏玉溢了出来,她紧紧地蜷指,刮过他的肩胛骨,皱眉、不知道是汗或是别的,被凶猛地引出。
她的身体里好似蕴藏了一个不为人知的雨林。
苏玉战栗许久缓过神来,她的脚尖很僵硬,因为刚才紧绷了很久,慢慢松开才发觉,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谢琢却说他没结束,哄着她没让她躲开:“忍忍。”
雨林的河水都快被抽干了,滂沱的雨水止息,他终于得到了缓解,谢琢抱着苏玉,轻轻地吻了她一会儿。
苏玉一身汗,无力地说:“要不要去洗一下?”
“做一次洗一次,是不是太频繁了。”谢琢声音还微微哑着,沉沉道,“还浪费时间。”
苏玉没出声,嘴巴张成一个啊字。
看她惊讶,他就很想笑:“该不会以为这就结束了?”
谢琢刮了一下她的鼻梁:“比我容易满足。”
苏玉说出汗了,很腻。
谢琢便没再强迫她,起了身,在黑色夜幕里,她身体乏力,肩背撑起来一部分,眼睛还在欣赏,男人的身形轮廓就像高大的山川与河流,沟沟壑壑,尤为诱人。
浴室里冷热交替,刺激性更强,光亮让隐秘的交织无所遁形。他被她全然吞没,把前进的方式改为上下打磨,谢琢抵着苏玉的额头,说:“我会找到你。”
“不管你还记不记得我,我都会找到你。见你一眼,看你过得好不好。”
苏玉好一会儿,才憋出三个字,轻飘飘的,不经思考,只是下意识问询:“为什么?”
谢琢说:“因为你是苏玉,你对我而言很重要。”
他停下来,以这样的停顿宣告,他所说的,并不是情到浓时的荷尔蒙产物,而是很正式的告知:“那天陪你去福利院,不是因为偿还,表达感谢,是我不想你一个人,是谢琢想陪着你。”
“记住了?”
“……嗯。”
她只能浅浅地吐出一个音节,深处的雨林已经风雨大作,让她心绪与感知都在高频地摇摆。
苏玉再仰头时,想的是还好,他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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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国庆,江萌来了一趟北京,较为特别,她是来求签的。
苏玉总觉得人到困顿迷茫的处境里,才要求助一下神佛,于是下意识问她求什么,结果江萌说不出个所以然。
“财吧,我要发财!”她笑着说。
现在年轻人都这样。
过后苏玉想,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可问的。
江萌注定是要活在希望里的人,她是天性爱幻想,爱浪漫的双鱼座。
曾经道听途说,灵隐寺的山顶上有座财神庙,特别灵,一定要去试试,第二天一早,她人就在山顶了。
如今又听说雍和宫可以求个什么好东西,她快马加鞭地赶到北京。
苏玉细想,生活给了江萌许多的冷水。
可是她不停地撞墙,又反复地陷入理想。
江萌身体里那个天马行空的小宇宙是不会消弭的。
这样的热情、看待生活的高度,是苏玉无法企及的。
就比如,她如今还在热衷于追星,而苏玉早就觉得明星很无趣了。
苏玉偶尔荒诞地想,这样冷酷无情的现实世界根本配不上江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