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的男替身 第118章

作者:咚太郎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校园 日常 现代言情

  乔鸢看得只想笑。

  “有一件事你倒没说错。”她自言自语似的,“人和人之间,有的时候肯示弱,反而拉近距离。”

  “是我说的?”陈言收好文件夹,打算拿快递,让她先上楼。

  梯厢快速上升,乔鸢扶着手臂,想起近两天奇特的经历,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个人。

  姐姐。

  好比一张诗篇,一切由姐姐起始。

  整个下午她都在想这件事。

  苗苗的方法很好用,定然有所帮助,可若要追随根源,真正找回丢失的自我,或许她必须回到另一个地方。

  南港到温市的机票全部售空,高铁仅剩港河-温市。

  南港、港河,两者相距不远,确定要打车连夜赶回么?

  不然明天再走?

  不,乔鸢不想拖延,既然有想法,越快行动越好。

  她按下一楼键,刚想给陈言发消息。

  仿佛洞悉念想,对方竟先一步跳出气泡:【距离港河动车站48公里,买七点的票,凌晨一点能到温市。明天下午返程。】

  【如果要去,现在可以出发。】

  他发来图片。

  【我在楼下。】

第74章

  一上车,乔鸢系上安全带:“表哥的车?”

  陈言:“嗯。”

  “你怎么知道我打算回家?”

  车辆打闪转弯,他侧眼望着后视镜说:“多看两眼就猜到了。”

  乔鸢:。

  了不起的陈师哥,每天学人讲话。

  同时也是为缓解紧张。

  夜晚的城市车水马龙,灯火辉煌,高速公路化作黑色绸带。

  人类视线局限于方寸,前方无垠的昏色,两侧模糊的景物线条飞逝,一切失真得厉害。

  心脏快得要从喉管中跳出来。

  她想做什么,说什么?临时起意的旅途最终将获得什么,导致怎样的结果。

  每道问题能够延伸出一百种可能,上万条回答密密麻麻拥堵胸口。

  乔鸢拿出纸笔,可涉及姐姐,不论打多少次草稿写多少字,她终究心里没底,上了动车仍罕见地表现出焦躁。

  整整五小时车程,她扭头眺窗,不发一言。

  直至深夜车厢内的乘客陆续走空,她方出声:“我姐是自己逃出来的。”

  她的手冰凉,陈言脱下外套盖着,她攥了攥,继续说。

  “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那天早上,很早,我戴着耳机,用你买的mp3听英语听力,一开门,她就在那里。”

  “像乞丐一样,刚杀完人的凶手一样,身上特别脏,衣服又旧又破,我们对视好久,

  感觉有三年那么久,谁都没有发出声音,好像谁都没有认出谁。”

  “直到我妈出来,尖叫着扑上去。”

  “隔壁邻居被吵醒了,因为她叫太大声了。”

  “你很难想象,有一个人不用喇叭、光靠自己的身体就能发出那么大的声音。”

  “我们带她去医院,查出很多问题。警察很快赶来,他们想了解案情,谁是拐子?用什么手段,当初我姐为什么会被列为目标,她经历了什么,从哪里来,怎么回来的,记不记得那人的长相或掌握其他信息……”

  “他们特地让女警来沟通,申请心理专家辅助问话,没用。”

  “我姐一个字都不肯说。”

  “到现在也是一样,她按时吃药,定期接受心理咨询,顶多说一点无关紧要的细节,最重要的部分绝口不提。医生说,那就是她的治疗没成效的原因,她不愿意信任别人。”

  “也许她会相信我,世界上没有人比我离她更近。可是。”

  一层衣料已不足以盖住情绪,接下来的话,乔鸢没有说出来。

  姐姐的状况摆在那里,要是专业人士都不去挑战,是否代表风险很大?既然连业内知名人物都做不到,她能行吗?就凭她一时兴起?凭她是病人的妹妹,她无所顾忌?

  失焦的瞳孔仿若坍塌的沙,她生出忐忑。不可避免。

  怕自己冲动而为又一次招致恶果,生怕新的罪行再次将乔童安推向地狱。

  那也将是她的地狱。姐姐在里面,妹妹便不可能独自完好地出来。倘若妹妹侥幸在外,绝无可能抛下姐姐不管。

  “一直躲避解决不了问题。”充任倾听者的存在,陈言由始至终不作声地注视着她,神色沉静,挑选适当的时机给予建议。

  “如果担心意外,可以提前让熟悉你姐姐情况的医生到场。你有信得过的人吗?”

  乔鸢混乱的心绪被拉回来,好似经他的目光牢牢绑定。

  “文医生。”

  她顺逻辑回答:“还有一个私立医院的主任……”

  “有联系方式吗?”

  陈言继续口吻冷静、平和地问,右手掌放置她的膝上,体温驱走寒意。

  乔鸢摇头:“爸妈不让我过问太多,但有一个人应该知道。”

  章慧珠,阿婆,她在家里做了一段时间司机,频繁护送姐姐去医院。

  “我先给她打电话,让她想办法联系。”

  凌晨一点半,她们抵达温市。

  前院花草沉寂,少了风,树梢纹丝不动,漫下浓郁的影。

  章慧珠身旁卧着狗,别墅亮灯,陈阿姨、文医生、长期负责姐姐身体治疗的陆主任,该来的都来了,所有人严阵以待。

  陈言止步一楼,乔鸢独自走向书房,乔守峰、洪丽正眉头深锁、穿睡衣坐在办公桌后。

  乔鸢十分意外地发现,乔老板的桌上多了一只相框。

  目光一掠而过,她道:“我要跟姐姐谈谈。”

  医生都喊来了,她的‘谈’显然不止姐妹俩聊几句笑一笑那么简单。

  “你打算怎么谈?”乔守峰习惯性掰弄火机,橙明的火苗一跳一跳。

  “有多少把握?”

  “没有很多。”

  他的女儿回:“但我想试试。”

  那是要你姐姐的命啊!怎么能乱来呢?

  洪丽惶惶不安,搭在丈夫肩上的手指悄然捏紧。

  丈夫一双清明的眼直勾勾钉视火焰,透过火光打量他的女儿,无端想起那一天,大约她便是以同样端肃的表情问他,爸爸,你想不想知道我怎么想?

  时光匆匆,她在他的瞳孔中飞速倒退,逆回新生的婴儿,护士肩膀顶开室门,朝他喊恭喜,两个女儿。

  岳父岳母领他去看,笑呵呵教他怎样去摸去抱。

  “你有女儿了,阿峰。”他们说。

  “以后你在世上就不是孤零零的。”

  传承着基因血脉的存在,一晃就能落地翻滚跑跳,冲他大声说话,欢欣,亲热,邀功,诉苦,动不动出言争执、挑衅、顶撞,紧接着无限放大,凝成眼前的模样。

  空气静然定止,他清楚,母女俩在等他回复。

  “想做就去做。”

  放下打火机,乔守峰沉声道:“只要不是天塌下来,有人给你兜底。”

  无论如何,作为一个父亲,他同样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回来。

  样样优秀出色、让人骄傲的大女儿。

  自小乖张叛逆、叫人头疼的小女儿。

  最好是都能回来。

  …

  一点四十分,乔鸢敲开姐姐的房门。

  乔童安回头裸出一张憔悴的面,面上浮起薄笑:“回来了?”

  “阿姨烧了饺子,你吃了吗?我好像听见章姐和乐乐的声音。”

  她尚不知情,章慧珠按辈分算阿婆。

  “你把男朋友带回来了,他就是陈言?”

  “是他。”

  然而今晚他并不重要。

  姐姐屈腿坐立床上,被子掩住跛掉的那条。妹妹推门走进来,慢慢蹲身,握住她的手:“姐,我想和你,说几句话。”

  前者视线伴随降落,手指蜷抽出来:“一定要说吗?”

  轻柔的嗓音暗藏抗拒,暴风雨前,积云堆压,飓风席卷,白昼会突然昏暗如夜。

  而她们是双胞胎,姐姐必然有所感知,因此才以率先发问的方式意图含混主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