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的男替身 第72章

作者:咚太郎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校园 日常 现代言情

  “怪不得她们家搞差别待遇,我要是她们爸妈,也喜欢大的,不喜欢小的。”

  那些不待见妹妹的人就说:“我要是乔童安才不管乔一元呢,说她一句就翻脸!成绩不好,脾气超烂!”

  老师头疼于姐妹俩天差地别的功课,妈妈则偶尔感慨:“一元越长大越叛逆,假如能向姐姐学习就好了,让妈妈省点心。”

  面对诸如此类的言论,乔一元身体里烧着一团火焰,总是怒气冲冲,紧握拳头,故作漠然。

  唯有乔童安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严肃地直视反驳:“我是我,元元是元元,为什么一定要比较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和特长,你们那样讲并不公平,而且我们是姐妹啊,不是敌人。”

  姐姐和妹妹,素来不必分高低。

  所以为什么不再跳你最喜爱且擅长的芭蕾了呢?姐姐。

  因为你也发现了是吗?似乎无论做什么,你都比我出色,以至于大家投向你的视线长长久久,总是比给我的热烈。

  十倍,一百倍。

  我一度享受芭蕾,此后喜欢画画,喜欢数学,而你生怕我再受打击,不愿让我一蹶不振,于是你经常做的事情,我不做不碰。察觉我热爱的物品,你也战战兢兢避开。

  多少年来,无需言语和文字,我们彼此警觉,保持着多么荒诞的默契,谨慎地生活在同一片屋檐下,做一对父母的女儿。直至那件事发生。

  事到如今,妹妹沦为拙劣的仿制品,姐姐固执封锁自己。你以为这样就能好吗?

  闭上眼睛,捂住耳朵,切断关联,用缄默阻止毒血外流,腐烂你一个人就够了。至少妹妹没问题,可以继续行走在阳光下,毫无负担地活下去,你是这样想的对吧?

  可是乔童安,我的姐姐。

  泪水逐渐打湿枕套,一旦姐姐情绪激烈,躬身颤抖,紧附其后的妹妹也将被迫弯折脊骨。

  毕竟是双胞胎啊,姐姐。

  乔鸢缓缓盖下眼帘,无声喟叹。

  如同长在一根茎上的两朵花,一张纸的正反面。既然你被撕毁了,我又怎么可能……完好无损?

  …

  下半夜无梦,清晨又在咔嗒咔嗒的走秒噪音中醒来,乔鸢不得不怀疑家人也在她的房间里放了钟表。

  搞不好不止一个。

  奈何扫视一圈没找到可疑物体,留意去听又不见了声响,只得作罢。先吃早饭。

  得知姐姐在整理房间,乔鸢招呼乐乐,一人一狗绕庭院走两圈消食,扭头趁大家不注意直奔上三楼。

  只见走廊两侧军训列队般堆放着十多个黑色垃圾袋,食物发馊、饮料腐败,大量木质碗筷滋养细菌幼虫、裤袜长期潮湿未晾生出霉斑……诸多怪味交织,实在算不得好闻。

  乔鸢屏住呼吸,勾着狗项圈谨慎穿行,好不容易来到门口,活像卷入台风现场。

  桌椅床柜,各种家具无论大小通通移位,七歪八扭摆一旁;卧室窗户、窗帘闭得严实,通风不好,采光差,活生生制造出黑暗森林。

  按照常理推断,靠墙那堆规整的长条几何体属于书本,瓶瓶罐罐无疑杯子水壶护肤品,至于床上小山似的……衣服,地上金字塔一样的存在……杂物。

  “有什么我能做的?”乔鸢出声。

  乔童安正在清理地板,拖着一条不大灵活的腿,整个人跪趴地面,自床底下翻出许多肮脏蒙尘、碎裂的相框——都是她的照片和奖状。笑着说:“怕你受不了。眼睛没治好,再把鼻子熏报废了。”

  “简单,让爸想办法给我多挂一个专家号,我愿意接受你的压岁钱作为精神补偿。”

  “醒醒,离过年还有半个月!现在就惦记上我的红包啦?”

  乔童安思量片刻,使唤乐乐咬拖来一筐衣架:“刚烘好的衣服,劳烦您挂一下。”

  “按件收费,一件十块。”

  “你很奸商诶。”

  “我是残疾人,就业有补贴的。”

  “应该找政府出吧?”

  “懂了,我找妈要。”

  姐妹俩说着无关紧要的俏皮话,乔童安滴落精油,香薰灯袅袅散烟。

  香味与臭味结合,乔鸢:“更可怕了。”

  乐乐:“汪汪汪!”

  听不懂但好亢奋所以要叫一叫.JPG

  “数你难讨好。”乔童安嗔怪,分类摆放书籍之余,见妹妹手机震动不断跳出微信提示:“不看看吗?人气王,一下子收到好多消息。”

  八成是陈言。乔鸢猜。

  离校前她并没有特意打招呼,考虑到南港大学放假更迟,想必敲了几回空门。

  但陈言没有表露出任何疑似不快不满的情绪,只问她是否安全到家。

  接着照常披上伪装,分头扮演邻居和假男友角色,有事无事分享日常,以一种无需回应、能发出去就好的姿态,保持恰到好处的存在感,既不至于招人厌烦,又让人无法将他彻底抛忘脑后。

  耐心,周全,懂分寸,行事虽有目的却不显张扬功利,鲜少给他人造成负担,这就是陈言比明野优越的地方。

  说实话,也是令乔鸢经常想不好怎么处理他的缘由。

  当属人之常情。

  毕竟谁能拒绝一个好似全心全意为你付出却不求回报的人呢?

  “——那个朋友发来的?”姐姐不知内情,疑惑地眨眨眼:“你们和好了?”

  “谁?”

  “喜欢戴铃铛的女孩子。”姐姐想了想说。指尤心艺。

  “她家出事了,前段时间一直给我打电话,我没接。”

  乔鸢口吻淡淡。

  “所以没有和好?”

  “没必要。”乔鸢盘腿坐在床沿,就近摊平衣物,根据形状判断品类,再把衣架穿进去,“我已经有新朋友了,叫苗苗。她是北方人,很聪明,有想法,未来应该能成为了不得的服装设计师。”

  然后赚很多钱,过上奢靡无度的美好生活。

  堪称林苗苗的毕生梦想。

  然而姐姐还是在意尤心艺:“她是你在大学交到的第一个朋友,绝交得那么突然,理由呢?你终于弄清楚了?”

  “……”

  乔鸢与尤心艺,一度是好朋友,形影不离那种。

  在南港纺织,凡认识尤心艺的人,无不知晓她全世界最要好最看重的朋友为乔鸢,她们日常腻在一起,一起出门一起上课一起吃饭,甚至一起参加自愿者协会做公益。同款衣服、手链、鞋子、包……

  她们有无数姐妹款,比双生更像双生。

  假设你听说过南港纺织大学的乔鸢,就不会不知悉她身边那个叫尤心艺的朋友,长相甜美,性格泼辣乖张,有钱,爱炫耀,且有着极强占有欲。

  不允许任意同性越过自己结交乔鸢,占用后者的课余时间;更不准男生约乔鸢。甭管你是谁,即便只想要个联系方式,传到尤大小姐耳中,她能立刻找到宿舍楼下,甩你一叠钞票让你滚蛋。

  时过境迁,眼下的她们称不上死敌,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所以有什么好探究的呢?

  总回头看,才容易令人停滞。

  “不重要了,原因无所谓。”乔鸢答,“反正不会再来往。”

  “男朋友呢?”

  书架整理完毕,地板、桌面也擦干净了。乔童安犹豫拿起相框,望着墙上一块块凹凸,胶水留下的痕迹,终于下定决心,用抹布抹去浓厚的灰尘。

  照片中年轻、靓丽、活泼的面容渐渐清晰,同玻璃倒映出的脸庞形成鲜明对比。

  她不由得咬唇,被修剪圆润的指甲狠狠抓向玻璃,眉眼笼罩阴翳。

  “汪!汪呜!”乐乐忽然大叫,乔鸢放下衣架:“姐?怎么问起他了。”

  差点又失控了!

  乔童安弯腰撑床,胸口仍起伏不定:“……一直没听你提起他,吵架了?”

  “分手了。”

  “这样啊,元元,帮我扶一下椅子。”

  决不能被以前的自己打败。

  乔童安脱鞋踩上椅面,慢慢站直身体,接过相框和胶水,用力往墙上粘。分心问:“打算谈新的恋爱吗?”

  乔鸢:……?

  还以为会问为什么分手、谁提的之类,她始料不及,诚实回答:“不知道,没想好。”

  “那就好。”

  姐姐笑了。

  “好在哪?短期内不用往一个坑里摔两回?”话音刚落,荣获一个额头板栗。

  “明知道不是那个意思,还要故意曲解我。”乔童安佯怒,语气始终如一的柔婉,亦可以称为劝解。

  “一次失败不算什么,况且谈恋爱这种事,肯定不像考试一样有标准答案吧?”

  换言之,即便以分手告终,也不能简单评判这段感情毫无意义。更不能一概而论,从此对所有恋爱相关话题望而生畏,敬而远之。

  果然,双胞胎姐姐就会是全世界最了解你的生物。

  乔鸢沉默几息,平静陈述:“谁让我没有你擅长总结,错题集做的永远没你好。”

  “你只是思维跳跃,讨厌做挑战性低的事而已。”乔童安摇头,肩膀一高一低、跛脚走向床头柜,立起另一个木框。

  镜头下,两个脏兮兮的泥小孩手拉手,一个歪着脑袋,神情桀骜;一个瘪嘴,好像快哭出来。

  多滑稽啊,她轻笑出声。

  “这张照片……清明节拍的,我记得那天是老家宗族祭祀,凌晨五点就要起床,排一条很长的队伍,要走好几个小时去山上。”

  “一般只有男孩才能在前面扛旗举牌,但架不住爸实在出了太多钱修祖坟,所以只能坏点规矩,安排我们去前几排。”

  “爸得意死了。”乔鸢接,“他虽然不想儿子,但最烦别人老说他光有女儿,没儿子接班,一辈子白打拼。但凡我们能出风头压倒别人儿子,他就高兴。”

  “对,所以后来下雨,妈让我们先下山,有不认识的叔叔要背我们,我们都拒绝了。理由不是陌生人,而是怕爸知道了,觉得我们丢他面子。”

  “……有吗?”

  乔鸢记忆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