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的男替身 第83章

作者:咚太郎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校园 日常 现代言情

  妈妈的哀切,爸爸的隐忍,还有姐姐流泪的样子,怒吼的表情,愤恨撕裂奖章、将她推向地面;白纸灯管闪烁,老人白发驼背,连连感谢,扭头捂脸无声大哭。

  它们真的,都会过去吗?

  她以为自己不会哭,绝对不会。

  毕竟从昨夜混乱的发病斥责到确定幻听,她的身体里有悲愤,有苦涩,亏欠,唯独没有哭泣的想法。一秒钟都没有。

  然而听到对方用十分沉稳的口吻,笃定地说‘是’时,她很怀疑,假设此刻视线完好,或许她能从陈言静默的瞳孔中清晰望见流下眼泪的自己,和不受控制的面部神经。

  “我没事。”

  乔鸢快速出声,阻止陈言说话。

  数不清第几次,她在他面前失态。突然嚎啕或快速抹掉眼泪假装没这回事都挺逊的。

  便下意识抬眼,细长的眉形相应抬高。眼皮快速颤动,转动眼珠至眼眶左边,使劲抿住下唇。

  再挪到最右边,微微掀唇吐出一口长气。

  像是一个镜头,一把钥匙,刹那间陈言得以从一连串熟练的动作中窥视到她遗落的少女

  时代,潮湿晦暗。

  那些他所不曾插足、断然错过的时日,也许她无数次这样去做,才从乔一元变成乔鸢。从元元化作莉莉。

  他站起身,正要去拿纸巾,乔鸢却拉住他,对他说:“抱我一下。”

  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珠。

  灯光影影绰绰,属于陈言的身影俨然压下,肢体结实有力。

  那种紧紧的,好似绝对不可逃脱、再也不会被放开的拥抱则令空洞者感到一阵奇异满足,弄得乔鸢既想再哭,又想笑,乃至于嘲笑。

  ——我知道你的秘密,陈言。

  你的室友,你的同学,日常来往的实验室师弟师妹、导师们皆所不知的秘密,可我知道,你为什么会是家属互助群群长。

  因为你也弄丢了你的亲人,你也觉得自己是一个罪人。

  我们都想赎罪,不得其法。

  也想过自私歹毒地抛下阴影,独自存活,可是。无论怎么做,我们身负案底,一个嫉妒姐姐、促使姐姐悲惨命运的人,一个弄丢自己亲弟弟的人,不再被父母承认的人,真的有机会再幸福吗?

  有资格吗?

  所以我才走出家门,你才来到这里。

  万籁俱寂时借意缠绵,即便睁开眼,这里没有丢失的弟弟,没有重病的姐姐,仅有我们两位罪人,万恶的源头。

  犯了同一条罪的人,罪犯理解罪犯,罪犯不会谴责罪犯。多么好笑的原理,令人贪恋的体温。

  “明野。”她听到自己说,“我要洗澡。”

  “好。”假的明野说。

  “但是刚涂了药。”假莉莉说。

  “再涂一遍就好。”他说。

  “好。”她说,“你是一个好人。”

  尽管有前科却不妨碍的好人。

  ——我不是。

  陈言想,乔鸢并不了解。

  他绝非值得褒奖的人,而是一个抱罪的人,被恨的人。

  因此,他可以受到惩罚,她却不一样,是那个很好、很努力、值得跃出泥潭的人。

  只有你,一元。

第56章

  花洒淅淅沥沥,将人打湿。

  密集的水声好比珍珠,一颗一颗溅到身上,沿皮肤滚落。人则化作湿滑的鱼,剥了鳞片,十指相扣,按压在玻璃上。

  侧脸贴门,是冷的,身后却极其滚烫。

  有人踮起足尖,另一人便往前一步,将自己的脚掌垫进去。更坚实,更紧密。

  温水没至脚踝,不住泛开涟漪。于是乔鸢就像被提起来的天鹅,全身上下,唯一的着陆点在于陈言。

  陈言的手宽大,指骨分明、匀长,干燥。收治的力量似乎能轻易折断圆珠笔,此时格外轻柔地握住乔鸢,给人洗起澡来,既细致又暧昧。

  取下浴巾帮人擦身体、吹头发则接近温柔。

  手指也有点软下来,绵呼呼地穿行于湿长乌黑的发间,指腹轻轻按压头皮,舒服地令人昏昏欲睡。

  好在,其他地方是硬的。

  吹风机呼呼运转,陈言站在雾里,十分陌生但又上手很快的服务着她。

  乔鸢背对镜子,坐在铺了软巾的洗手台上,一条手臂支撑台面,另一只去碰他。

  嘴唇,下巴,生硬的骨头、鼓胀胀的手臂肌肉,以及紧实的腰腹。

  她不出声地把玩着,近似学术研究,以手指丈量人体模特。

  没多久,陈言捉住她的手。

  “先吹干头发。”他道,气息很沉,“别感冒了。”

  “我有说什么吗?”顺势往他的掌心画圈,肌肤若有似无地触到。

  乔鸢身体后仰,拉开距离晃了晃腿,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

  陈言几乎想笑。

  就算做了也不会因此就变得温顺无害,至多稍微收敛起刺。

  无意间流露出悲伤,一个节拍示弱,袒露无助。紧接着捡起任性倨傲,这的确符合乔一元的作风。

  没人比她更爱折腾他,摆布他的情绪。

  为防她再捣乱,陈言一手按住她两只,用毛巾扎起来。

  活像落入劫匪手中的人质。人质手腕相对,冲他招手,他不理,装没看见。人质旋即开口:“过来。”

  她朝劫匪命令:“往前一点。”

  实在没有比这一位更张狂的俘虏了。

  陈言依言靠过去,她抬起胳膊,套住他的脖子,犹如项圈锁住高大的宠物,陡然使劲——

  两张脸顿时逼近,只隔一指距离,呼吸交错呼吸,嘴唇堪堪碰上嘴唇。

  好似被关进同一个笼子里,罪魁祸首挑起眼睛,与他对视。

  一个字都没有说。

  她仅是看着他,瞳孔映出他。

  陈言弯曲着身体,眸色漆黑,去吻她。

  他左手抓台板,右手揽住腰,两只手背爬满蜿蜒的青筋。乔鸢推不动,故意咬紧牙关,不让他的舌头进来。

  入侵者倒也不迫切,缓下节奏转去亲吻她的眉心、眼角。炙热的鼻息掠过耳廓,冷不丁含住耳垂。

  须臾间,耳垂上残留的零丁膏药卷入舌面,猛烈的酥麻感自尾椎骨升起。以至于乔鸢不由得绷直脚背,蜷缩脚趾。

  含吃了好一会儿,直到受害者忍无可忍,拿额头撞他。陈言才慢慢停下,吐出来湿淋淋的一块肉,低笑着问:“还闭不闭?”

  五指更是下流,尤为挑衅地捏了捏她的腿。

  ——乔鸢是这么解读的。

  要打断他的得意,她才去亲他。

  计划浅尝就止,不料对方微愣片刻,当即反吻,唇齿强势地拥堵上来。

  水汽缭绕的浴室内,两人舌头舔着舌头,发出细微的响声,搅弄口腔。

  乔鸢忽然掀开眼,几乎溺毙了,又仿佛能真切望见情欲中那双高高在上的眼睛。

  由于身高差异,陈言太容易处于天然的俯视地位,周身浓郁的侵略性。

  优点是气息确实好闻,明明用一样的沐浴露,擦拭过她的后背再揉到他哪里。

  可陈言身上仍然散发淡淡的沉香,初闻一股清冷的苦与涩,吞咽下去,反而有一丝微妙的回甘。

  所谓的生理性吸引……?

  倘若能嗅到别人身上独特的气味,说明你们基因契合。网上好像有这一类说法。

  一记要命的长吻过后,乔鸢手掌摁住陈言的嘴:“我们换个位置。”

  “为什么?”唇在她的手掌内张合,陈言一边问,其实已经抱她转身。

  乔鸢挂在他身上,延展手臂,抹镜子。

  朦胧的镜面划出一抹清晰,照出两具紧挨的身躯。这样看就很明确了,陈言也白,但比不上她。身形大约宽出两个巴掌。

  “你太壮了。”

  她道,语气听不出好坏。

  “没有人这样说过。”陈言俯首颈窝,浅浅地吮吻,鼻尖充满她的香气,“你是第一个。”

  “可能脱了衣服才明显。”

  她说着,突然挠了他一下。

  三根手指斜穿背肌留下鲜红的长痕,一如他在底下作乱的数目。

  “可以了。”她听见他低声说,“都是水。”

  简直不像他应该说出来的话语。

  浴室当然有水,盥洗盆里有水,海蓝的地砖淌水,地漏滴滴答答流着水。玻璃推门上也挂着一些,无声无息往下掉。

  “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