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枝在也听
这么一查,却盏果然发?现了一丝端倪。
在她乘坐飞往巴黎航班的第二天,那?天下?午,将近傍晚的时?间,叶女士应该是从剧院听戏,或者从艺术馆回来,外婆打电话跟她说过,但没有说过她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女人。
监控录像中显示就是Winni,她不知是大胆,还是没有想做什么,面对面轻笑着和叶女士说了一些?话,什么话,却盏不得而知,但看她面上挂着的轻笑,虽然没有起争执,也断不了是什么好点子。
却盏带着这份监控录像找到了Winni。
这人没跑,更没想掩饰,大概就是以一种高傲的姿态等着她来主?动找她。
“Winni,你对我?外婆说了什么。”却盏冷声质问,如果外婆的车祸真的是Winni从中作梗,她定然饶不了她。
“怎么,我?犯什么天条了?”
Winni状似无?意地抱臂环胸,“就算犯了事儿也应该是警察把我?带走,用不到却小?姐亲自大驾光临,来我?这个小?地方,恐怕会委屈了您啊。”
“你别在这跟我?不懂装懂。”却盏不扯其?他的,“我?就问你,那?天傍晚,你跟我?外婆说了什么。”
“没什么,碰巧遇到而已。”Winni没骗却盏,是碰巧遇到。
那?天,她去?那?片的住宅区是接到朋友的电话,离开时?恰好遇到了反方向回来的叶女士。
她知道这位小?老太太是却盏的外婆,谢淮铭跟她透露的。
她也只是和这位小?老太太聊聊天,自称是却盏的朋友,表面友好,但实则暗地套话,看小?老太太手里提着买来的提子酥,得知却盏喜欢,她也就随便说了句另一家的提子酥味道比这家还要好,表示却盏也喜欢。
叶女士看对方是却盏的朋友,信了她说的。
回到家想和外孙女说一下?遇到她朋友的这件事,结果记忆跟不上,于是就忘了。
叶女士出车祸的地点,就是在买完Winni说的另一家牌坊店回去?的路上。
Winni出现在车祸地点,也是碰了巧了。
却盏眼眶里溢出点点微红,外婆的车祸本质是意外,可如果Winni没有告诉叶女士另一家牌坊店,小?老太太不会去?,也就不会出了车祸。
“Winni,你我?有仇,有怨,用不了牵扯我?的家人。”对方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却盏抬手狠攥她的衣领警告,“你大可以直接冲我?来,在背后搞这些?小?把戏,地狱的十殿阎罗都得把你碎尸万段!”
“我?说却小?姐啊!”
Winni现在要名没名,要爱情?没爱情?,她什么也不怕了,甩开却盏攥住她衣领的手,“你是说是我?害了你外婆吗?真有意思,是我?让她去?的那?家牌坊吗?是我?指使的那?个醉酒肇事者?你外婆年纪大了阿尔茨海默症到处乱跑,你自己管不住想到赖起我?来了?”
“我?可不担这个罪名!”
那?小?老太太出车祸不在Winni报复却盏的计划之?内,是意外。
不过,能眼睁睁看着却盏因为家人出车祸痛苦不堪的样子,她心里大为快活。
凭什么她失去?了一切,这不公平,却盏,她也要和她一样!
疯子,是啊,疯子。
这个词真是个褒义?词,Winni自认为她早就是个疯子了。
她小?时?候父母出车祸双双离世,极品亲戚把她当做皮球似的踢来踢去?,辗转寄人篱下?,那?段日子是她最想逃离的时?光。考上大学,遇见孟撷,她自认的人生转折点好像出现了,跟着他来到京城,名利场摸爬滚打终于在富人游戏的高楼中稳得一袭之?位,眼下?,全都散成灰烬。
这项罪名,没有足够充分的“证据”,却盏没办法让Winni认,可外婆在重症监护室昏迷不醒,就这么放过她,她不甘心。
Winni讨厌她,恨她,两人局面已然暗里明牌。
-
外婆依旧昏迷不醒,却盏每天都会来医院看看外婆,和小?老太太说说话。
她双手握着小?老太太的手,抵在额间,只靠冰冷药物维持生命的那?双手更加瘦柴,她多希望外婆能醒来看她一眼,听听小?老太太的声音。
母亲站在她身边将她揽在怀里,一下?一下?温柔地顺着女儿的背。
她也身为女儿,躺在病床上的是她的母亲,以往想改变的事情?,现在做什么都是徒劳。
“盏盏,你不能不吃饭,脸色都不好了……”
叶女士出车祸,却盏的精力比以往沉重许多,工作开会分心了好几次,谈到重要过程还是Greer提醒她才回神,集中不了精力,人不好好吃饭,就更瘦。
谢弦深也观察到她这样,晚上,他让田姨提前下?班,亲自下?厨为却盏做她喜欢吃的饭菜。
她没吃几口,低着脖颈,长发?遮挡白?到羸弱的脸颊,心绪沉凝持着筷子不动,浅眸无?神,不吃饭,也不说话。
“盏盏,别这样对自己好吗……”
话音未落,却盏放置在桌面的手机响了一声。
寻盎和从绛都已知晓外婆出车祸的事情?,两人时?不时?约她出来谈天散心,她也理解朋友们的好意,答应说好,离开西庭湾之?前,两只小?猫狗也想外出跟着她一起。
Nacht倒是围在谢弦深身边转。
给Tag和Revival戴好牵引绳,却盏出门,为确保她的安全,谢弦深让人暗处保护她。
“阿绛,我?在这儿。”
却盏出了西庭湾看到从绛,扬手示意。
“两个小?家伙也来啦。”从绛蹲下?摸了摸雪白?的Tag,小?家伙可可爱爱的,喵了声回应。
夜间散步走到一处湖边公园。
从绛知道却盏的心情?自外婆出事后跌宕消沉,说了一些?暖心话安慰她:“……盏盏,我?理解你的心情?。如果……”
她话说一半,却盏不明所以,问她:“怎么了?”
看出从绛似是藏有心事,她又问她,具体什么事,从绛没说,只摇摇头说没事。
却盏想到之?前寻盎跟她简单提过一嘴,说从绛的父亲好像出了什么
事,问从绛是不是,从绛依旧摇头说没事,唇角提起的笑容有些?勉强。
“有解决不了的麻烦可以告诉我?。”却盏说:“别一个人硬抗,我?和盎盎都是你的朋友。”
是有麻烦,原生家庭的麻烦。
从绛的父亲烂泥扶不上墙,知道女儿在京城有地位了,是知名的堂慈中医馆的中医,混得出息,工作辞掉整日酗酒赌博,赌性成瘾借了高利贷,利滚利越多,她自己没有足够的钱补足这个窟窿,父亲以死相逼求她帮他还债,她被逼得无?奈妥协,幕后债主?说让她完成个事情?,她父亲欠的那?些?钱就可以不用追究。
盏盏,对不起……
“……嗯嗯。”从绛点头,情?绪并未表露太多。
说到自己刚才在来的路上好像看到个冰淇淋摊,她说她去?买点,留下?却盏一个人在湖边等人。
却盏望着夜晚徐徐流动的湖水,触景生情?,她回忆,自己和外婆也喜欢在夜晚出来散步……
遽然,在不远处草坪撒欢儿的Revival猛地大叫了一声:“汪汪——!!!”
高尖的声音引起注意,却盏刚要回头——
在她侧身的视野余光所及,有个全身黑衣的男人突然站在了她身后,那?男人伪装格外严密,还没等意识回神,男人抬臂双手一推。
沉闷的“扑通”一声。
却盏倒身越过石刻扶拦落了水。
第58章 Nacht 他的轻吻落在她额发。
入水的那刹, 却盏就像被重力拖拽着跌入深渊。
身?体悬在空中的那个短瞬,她的脊背平于湖面,眼前视线中只模糊地看到那推她入水的男人,识不清面貌。
恍然间, 她好像又看到了?谢弦深, 但可?惜是幻象, 转瞬间泯灭。
Revival的叫声在她沉入湖中而被水吞噬,碧色湖面平平晃晃,呼吸道呛了?水,却盏本能地牵动身?子向?上游。
可?是水太深,她的四肢如同注了?麻药似的提不起?来力气, 在积水的沉重阻力下,胳膊向?上摆动却忽然泛起?痉挛, 突入袭来的痛感?斩断她求生的最后?一丝退路。
再次的“扑通”一声。
有人来救她了?。
好像是个女生, 湖水漂浮着她的长发?。
却盏意识濒临空白之际, 那女生牢牢抓住了?她的手腕,别样的温热隔绝了?她缠满周身?的冷水, 再度将她推向?生还。
再次睁开眼睛时, 重见天光, 却盏咳了?好几声才重新感?受到氧气。
“盏盏,盏盏……”
耳边的声音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听觉恢复,压在胸腔上的重感?还是让她难受。
从绛在却盏身?边托着她的身?子,脸上神情?担忧,“你没事吧盏盏……吓死我了?……”
“我……”
跌了?一次水,却盏整个过程都很茫然,但她记得救她的那个女生。
那个女生正站在她斜前方脱下外套, 两?只胳膊攥紧外套帽沿一遍遍地拧水,察觉到有道虚弱的视线在看向?自己,女生侧身?,冷然的表情?,两?人对视着没说话。
“……谢谢你。”
女生救了?却盏上岸,也看她溺水帮她做了?心肺复苏,看着她醒来了?,她才开口:“你没事就好。”
太奇怪了?,实在太奇怪。
却盏百思,在她沉入湖中不知道的过程中,她还不知道湖岸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从绛告诉她,那个行迹可?疑的男人突然出现把她推下了?水。
但在那人将要撤身?之前,Revival飞身?扑倒对方狠狠咬住他?的胳膊钳制住他?,然而,那男人似是有备而来,一条发?了?疯的狗随便咬人,男人什么都没想,以免身?份暴露,掏出隐藏的匕首拔亮白刃刺在了?Revival的脖颈侧方。
不止一刀。
雪白的Tag视听一切,弓脊着身?子,满目烈气。
哪怕这?样的小?家伙明知自己可?能打不过对方,但为了?妈妈,它丝毫不害怕,而毕竟一人一猫,力量悬殊,它形单影只,最后?,那身?无瑕的雪白终究染上了?片滩鲜红。
可?惜出事的湖边周遭没怎么经过人,地方不招人眼,动静稍大了?,也未能引来其他?行人帮忙施救。
从绛回来时,只看到满身?湿水的女生,还有躺在地上呛着声咳嗽的却盏。
……什么,Tag和Revival……
却盏不敢相信。
两?个小?家伙冰冷的身?体躺在理石地板上,周身?鲜血赫然,她手撑地面起?了?身?,步子踉跄不稳着来到两?个小?家伙身?边,刺在Revival颈侧的那把刀不见了?,伤口却止不住地外淌……
“Revival……”却盏双手颤抖地抚了?抚它的脑袋,以往她摸一下它的脑袋,小?家伙就会兴高采烈地“汪”声回应,可?现在不会了?,“对、对不起?……对不起?……”
Tag也被她同样抱在怀里,只是,再怎么叫两?个小?家伙的名字,它们的生命终究停在了?这?刻。
她没有保护好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