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幼久
也是。
他这人城府极深,说难听点是唯利是图,向来不会做没意义的事。
这样想,他给的提议似乎又多了几分可信度。
中午时间一晃而过,下午的会议也没什么重点。
温白然估算着宋叙可能结束的时间,改签到四点的一趟高铁,到深江才六点半。
她没有第一时间回家。
柯淑敏约她在榭藜商业路上的餐厅吃饭。
温白然丝毫不担心柯淑敏跟周凛通风报信,更不担心她会带着周凛一起来,如果柯淑敏这样做了,那么她和周凛都会被她拉黑,并且柯淑敏永远都不会再被划进温白然朋友的行列。
柯淑敏深知她的脾气,不禁感叹她和周凛真他妈像,都倔得没一点道理,更倔得让人没办法。
两人见面,基本没有寒暄,直奔主题。
“你这次来真的?”
没记错的话,这是柯淑敏第二次问她这个问题。
温白然抿了口咖啡,“嗯。”
柯淑敏和温白然是大学室友,从大一到现在,周凛与她的点点滴滴,柯淑敏都看在眼里。她深知温白然不是拖泥带水的个性,从前虽然吵吵闹闹,冷静如她,也曾张牙舞爪地要挠人,但那都是因为她还没放下。
但像现在,还是第一次。
平静,淡然,没有起伏和波澜。
温白然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坚定得让人找不到任何可以突破的口子。
柯淑敏有瞬间相信了她,但很快又摇头笑出来,“好啊,我看你这次‘真’多久。”
不是她怀疑,是她见过温白然默默垂泪的背影,也碰到过宿舍楼下刚和周凛吵完架的温白然转身上楼,她决绝的背影淡漠似冰。柯淑敏那时也以为他们分定了,结果还不是照样谈了八年?
无论温白然嘴上怎么说,只要她还肯说,都证明她心里还有周凛。
柯淑敏劝她,“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像个小姑娘似的不分轻重?周凛都跟我说了,肖紫眉不过跟他见过两面,他们连手都没碰到过......”
“我碰了。”
“你碰了谁?肖紫眉啊,哎呀,我这不就是在跟你说嘛,肖紫眉她......”柯淑敏话到一半,蓦地收紧,哑住。
她错愕地看向温白然,嘴巴越长越大,难以置信的声音都在抖,“你碰...碰了谁......”
温白然淡定放下咖啡杯,美得空前绝后的脸安静洁白,仿佛一片云,拨开是另一片空白,“你告诉周凛,不用再找我,我跟他已经没得可回头了。”
/
告别柯淑敏,温白然回了临港湾。
这套房子是她工作后攒钱买的。
四十平的小loft。
同周凛的大平层比起来,她这儿跟鸽子笼没两样。
这种商住楼首付不高,当初问家里借了点钱就凑齐了。
周凛不赞成她贷款,这种房子他手一挥就能送她一层。温白然却坚持,她要自己买。用自己的钱,自己的名字,自己还贷。
彼时周凛刚刚帮她将沙发搬上楼,就坐在扶手边休息,他双手反撑在身后,炎炎夏日,从来养尊处优的少爷连出个汗都像水晶。
他懒洋洋看着她,哼笑一声,跟我分的这么清?
听起来,像是玩笑。
他应该从那时起就察觉到了。
他们会分开。
早晚而已。
温白然不知多庆幸。
庆幸自己当初和现在的决定。
房子在39层,3901。
进屋关门。
手刚摸到开关面板,眼前昏暗中掠过一道黑影。
温白然整个人被推到门上,下颌被大力卡住,抬起,灌进呼吸里的清凉带着男性奢侈品香水的味道,狂烈的吻轻松盖过她的闷哼。
后背剧痛传来,她下意识咬紧牙关,睁开眼,却看见面前男人沉迷的眉眼,心尖倏尔被针扎过一样痛起来。
周凛掐在她脸颊的拇指稍微用力,迫使她张开嘴,下一秒灵巧的舌熟练地钻进她的口腔。他用一条腿抵上她的膝盖,从下至上分开,跟着整个人强力地插进来。
感觉到他身下滚烫的贴着她小腹,温白然瞬间惊醒,搭在开关上的手猛地一拍。
哗
天光大亮。
“周凛!”她呼吸急促地低喝,起伏的胸口撞到他。
男人意犹未尽地停下。
温白然偏过头去,避开他垂落的目光。
对面满墙的陈列柜印出两人重叠的身影,她卷翘的睫毛低在被玻璃窗折射出的光线里,细碎的星芒在她眼尾闪烁。她美得悄无声息,美得你不知不觉,一个垂眸,就沦陷在她沉静的温柔里。
食指爱怜地抚上她脸颊的红痕,周凛黯哑的嗓音催着温白然的心肝,“我生日你都不来见我,温白然,你不爱我了么。”
第7章 第二天
大二那年学校办元旦晚会,原定的女主持人突然阑尾炎犯了,住院开刀,据说她在病床上麻药都没退,跟辅导员推荐了隔壁宿舍的温白然。
温白然平时不算文艺积极分子,突然间框框砸来十页纸的串词,要求她三天内背好,同时还要准备一套晚礼服,为了和其他两个女主持协调,礼服颜色最好是红白两色之一。
深江大学周围有许多高校,其中三所艺术类院校排成一排,校门口有条专门做演出服的门面。当时正值圣诞节与元旦的演出高峰,她几乎跑遍所有店铺,要么看中的礼服没档期,要么干脆什么礼服都没有。组织部的部长说不行就算了,干脆把另一个男主持也扯掉,反正他也背不清串词。
部长恼火,说的也是气话。元旦晚会准备良久,这么多人心血都付进去了,没人愿意看着事情在最后关头出岔子。
温白然的个性是要么就不做,要做就要做好。众人焦灼之际,她主动提出,我们做两手准备,最后一遍彩排结束,如果礼服问题还解决不了,我就不上了。
她长相好,声音条件好,十页纸的串词几天就背会了,台风又稳,不上真是遗憾。部长不死心问,那另一手呢?
前面说过,深江大学旁边有三所艺术院校,其实可以托人到女生宿舍里问问,看有没有人有多余的礼服,今晚不用的,借来应急。
部长闻言眼睛一亮,你有认识的人?
温白然没有。
但周凛有。
周少爷彼时是大学城里的风云人物。放眼周围高校,比他帅的没有,比他会玩的没有,比他有钱的可能有,但就冲着前两项,已足够让他风头无两。想认识他的人,他认识的人,遍布大学城各个角落。
接到电话,温白然把缘由跟他一说,他就问一句,“什么要求。”
“晚礼服,红白色系,大小无所谓。”
他在电话里嘬一口烟,似笑非笑的,“大小我知道。”
那时他们刚在一起没多久,周凛不分场合的暧昧调侃顺着听筒钻进耳朵,众目睽睽之下,温白然轰的一下红了脸。
她悄悄捏紧手机,在旁边人期待万分的注视下强作镇定地问:“你能搞到吗?”
“怀疑我?”周凛呵笑,吸住腮壁发出“啵”的一声轻响,“一个小时。我亲自给你送过去。”
周凛和学校里其他人不一样,他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是不务正业也不耽误人生金碧辉煌的纨绔,外人对他的评价褒贬不一,说他好的,多半都在长相与物质上打转,说他不好的,那真是五花八门。
他俩还不认识的时候,温白然在便利店打工。那天中午大雨下的突然,周凛突然闯进来,敲响收银台桌面,问她有没有伞。
温白然从货架前转身,先看见他白T胸前GUCCI的标志,白色被雨淋透,紧贴着他,她那时单纯,对胸肌这种东西没概念,只觉得他胸口鼓鼓的很饱满,肩膀也绷的紧。不晓得用了多少发胶,他头上时髦的美式前刺没被大雨浇软,仍旧□□,一张脸俊得滴水。
她隐约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却没将他与周凛这名字联系到一起。
“伞在后面。”指了指后面的货架,见他纹丝不动,温白然从收银台下钻出来,带他过去。不巧,伞没有了,雨衣也卖空了,剩一叠野餐布,pu材质,也能挡雨。
周凛眉梢一挑,“你觉得这玩意儿跟我配吗?”
野餐布是花色的,跟他的发型是不太配。但布往头上一盖,连他头发也看不见,有什么关系?
温白然没说出来,只道:“你都已经淋成这样了,干脆淋回去好了,宿舍也不远。”她说完觉得自己好像太直白,又补了句,“要不你等雨小了再走。”
话落,周凛湿漉漉的黑色眼睛突然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温白然面色如常地随他看。
片刻,他忽然指向收银台,“这不是还有把伞。”
“这伞不卖。”
“不卖?你自己的?”
“嗯。”
“你把伞给我,我给你五百。”
他掏出钱,半湿不干的,带着他的体温,放在桌上。
温白然连眼睛都没斜一下,“钱不能当伞用。”
她三点下班,这雨三点不一定能停。难道她到时要把这五百块钱顶在脑门上回宿舍?
“那这样,你把伞借我,我把钱压在这儿,三点我来还给你。”周凛嘴角一咧,笑得痞气,
温白然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可能觉得他随手就是五百,也不差钱,不至于贪她一把二手的伞。也可能是想好了交班的同事肯定有伞,大不了可以先借用她的。
他在店门口撑开她的伞。
粉白色伞面,上面有热带水果和小花的图案。
温白然自己撑的时候不觉得伞小,但周凛人高马大,只恰恰好能被护住。
还不如刚才那个野餐布。
她叮嘱他三点之前一定要来还伞。
周凛头也没回,雨声把他渐远的背影冲得稀碎,“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