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幼久
向隼描述的女性形象现在还在她脑子里,她自问没有美到那种程度,加之祝绮薇的活泼和开朗也是她学不来的。
等等,她为什么要学?
......温白然觉得自己又开始想多了。
宋叙说他从几年前就开始忘记祝绮薇的样子了。
温白然不信,“大可不必说这种话来哄我,我没那么脆弱。”
“我为什么要哄你?”
“你看起来不像需要通过哄骗来安抚的样子。”
“温白然。”他叫她。
叫她之前他有非常短暂的停顿,大约是为了避免她联想到祝绮薇。宋叙眼神有些复杂,像愉悦,又不那么明确,深深将她望住,“你很在意她在我这里留下了什么?”
温白然觉得他是在明知故问。
他们不仅睡了,他也表了白,虽然她拒绝了,但后来也默认他可以在家里进出。
向隼都说她是他女朋友,想必也是他在他面前提过。
既然这样,那她会在意岂不是很正常?
她反问:“你不在意周凛给我留下了什么?”
他不动声色地紧了眸子,片刻后才有松和的迹象。
“我明白了。”
宋叙沉声。
“但我现在不爱她。”
温白然微怔,车里明亮的光线让她眼里转瞬即逝的闪动透明到一清二楚。
他的目光逐渐析出冷霜,挂在她纤长卷翘的睫毛,几不可察地细细颤动。
“怎么证明?”温白然心跳很快,也不是多期待或者多急迫地想要知道这个答案,只是一种生理反应,在公司开会的时候她就经常会对宋叙无声的注视感到心跳加速,怕他突然给她出道难题。
她轻轻吸气:“换个说法,你要怎么证明你爱上了我?我是说,你连爱都搞不清是什么,你明明是很爱祝绮薇的。”
宋叙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蹙,冷声:“怎么证明?”
祝绮薇已经论断过他的不爱,她所说的很爱又是怎么得出来的?
这些问题其实没什么实际意义,无非是她听向隼说了那些事,心里或多或少产生了不平衡,这也没什么,甚至他还很高兴她会有这种想法。
这起码证明了她对他并不是完全不为所动。
宋叙头一回对一个人是否对他存在好感这么在意。
他眼光回暖。
在温白然的哑然中,他倾身过去摸她被暖风烘成绯色的脸颊,轻轻落下一个吻,“好吧,让我们暂时放下这些绕口的问题。今天是你生日。”
温白然一怔。
她都忘了这件事。
早上好像是收到谢女士发来的祝福微信,但很快就被其他信息淹没,她好像没来得及看。
“生日快乐我的Vivi。”他拿出准备好的礼物,放进她掌心。
车外夜风渐寒,开着灯的DBX像暗里的一颗流星。
透过车前窗,温白然略带惊讶的脸柔美得不可方物。
宋叙吻她额头和嘴唇,说了什么让她高兴的话,她笑笑,回他一个脸颊吻。
他下车帮她开车门,两人在车前拥抱。好像没有要一起上楼的意思。
楼道里隐在暗处的身影藏得更深。
温白然站在台阶上,目送他的车离开视线,转身时一道略带呛人寒意的怀抱蓦地将她拉进黑暗里。
她心如擂鼓,用力睁大双眼,黑暗中,面前那双灼灼的黑眸让她猛然一怔。
等了一个晚上的人声音已经哑得不像话。
周凛勉力挤出一丝微笑,不敢侵犯她丝毫的虔诚在眼里隐约闪烁,“好久不见。”
“生日快乐。”
……
第54章 剜心
温白然还记得和周凛在一起后的第一个生日是在山上过的。
那时候流行两天一夜、三天两夜的短途游, 周五下午出发,周日返程,周一早上还得赶早八。去的也不远, 就在周边。
那会儿温白然不知怎么对禅修特别感兴趣, 周凛就找了个人迹罕至的山林, 里头错落几间木屋, 各自独立着,又相互围绕在一块相对开阔的营地。每个房间门口都挂着一盏煤油灯, 自然静谧的气息充斥着每一处角落, 她一看图片就被吸引。
出发前一天她叮嘱周凛要早点来,他的车子开不进山, 两人得徒步走上去, 虽然那地方已经被划归为景区管理, 但天晚了总是不安全。
周凛当时满口答应说好,结果第二天接通电话时已经是下午三点。
温白然就知道他会这样,见了面就闷在车里, 一句话都不说。
周凛巴巴跟她解释他不是故意来晚, 昨天接了电话后他就订好了闹钟,生怕叫不醒自己,想着干脆熬一夜算了, 没想到五六点的时候模模糊糊睡过去,等他醒来什么都晚了。
等红绿灯的间隙, 他抓着温白然的手往自己脸上摸,卖乖地说你瞧, 我这黑眼圈, 还有这胡茬。我就怕你等着急了,出门的时候连脸都忘了刮。
周少爷说这话前应该先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精心抓过的美式前刺和那一套明显搭配过的登山服。
他的外在条件本来就极好了, 稍微花点心思打扮起来就跟那些广告模特没区别,甚至还比他们多了几分天生自带的不羁和贵气。
温白然想骂他,又确实在他脸上看到了熬夜的影子,想起他昨晚信誓旦旦的保证,指尖被他下巴上的刺扎着,又麻又痒的。
她生气又无语,在他面皮上狠狠一扯,说谁知道你是不是熬夜和蒋世金打游戏了。
“疼啊。”他呲牙咧嘴,但又不躲,发誓说你不让我玩太晚,这几天我压根就没出去。
他叫冤的委屈样像是确有其事。
温白然半信半疑地哼一声,“你最好是。”
他们那时刚刚热恋,温白然还不清楚示弱只是周凛的手段,就觉得他已经这样说了,自己也不好得理不饶人,松了手,却在收回手的途中被人扣住。
娇滴滴的周少爷脸皮薄的要命,刚才被掐过的位置浮出了一块红印,无声控诉着她刚才的不留情,言语和神态都在讨好,“别生气了寿星婆,今天你过生日,就原谅我啦。”
温白然一怔,心顿时软了,开口想问他疼不疼,周凛先低头啄她手背,痞气地坏笑,“等一会儿到了我再好好给你赔罪,好不?”
他的重音明显到很难让人听不出他的言下之意。
......温白然瞬间红了脸,想从他手里挣出来,他不放。
两个人拔河似的扯了一会儿,他就是死皮赖脸地不松手。
温白然闷气着想,行,给你握着,我不理你总行了吧。
她赌气地偏过头去看窗外,周凛却盯着她不断胀红的耳根,唇角坏坏一勾,五指不由分说地扣进她的指缝,吹了声愉悦的口哨,“出发咯。”
路口跳转的绿灯预示着这是畅行无阻的一路。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
山上在下雨,工作人员为了安全起见差点不许他们上去。
周凛见温白然刚刚好转的脸色又要垮下去,不知跟那些人说了什么,二十分钟后工作人员又同意放行了。
他们在车里换上徒步的装备,跟随指引一路上山。
别看周凛平时不是泡吧就是游戏,其实运动神经发达的不得了。
雨天路滑,温白然好几次不小心要滑倒,周凛都跟长了后眼睛似的一把给她捞起来。
雨夜登山的环境可知艰苦。他一马当先走在前面为她开路,雨丝打湿了他的冲锋衣和牛仔帽,他身上挂满了住宿要用的行李,一手持登山杖,一手抓紧温白然,不时还要回过头来看她的状况。
婆娑月色朦胧了他看过来的每一个眼神,不断坠下的雨珠在温白然眼里荡开涟漪般梦幻的光圈,她仰头看他矫健的背影,第一次觉得他这么可靠。
原定一个小时的上山路程变成两个小时。
终于到他们订好的木屋,温白然发现门上随风摇摆的煤油灯其实是通电的,虽然样式和图片里相差无几,难免少了几分简朴的意境。但雨打树叶的声响和周围几间亮着灯的木屋让她瞬间忘了这一路上的所有不快与困难。
进了门,周凛让她先去洗澡,以免感冒。
她记挂他也还湿着,草草把自己冲热,出来的时候见周凛正在给蜡烛装电池,手忙脚乱的样子像个刚入行的小偷。
她一顿,看向房间里唯一一张两米的大床,上面摆好了鲜花和蛋糕——花被闷在包里一路,已经有些蔫了;蛋糕是他昨天晚上照着视频教程现学的,经过颠簸,上面歪歪扭扭的花和英文字都糊到了一起去了;考虑到这里的环境不好灭火,他特意准备了电动蜡烛,结果忘了上电池,刚才一拿出来他都傻眼了。
没想到温白然洗澡这么快就出来了,周凛从地上爬起来的样子有点傻乎乎的笨拙。
他主动坦白:“好吧我承认我搞砸了,但你先不要骂我。我想给你一个惊喜来着,哪知道做蛋糕有这么难。把面团放进烤箱的那一步还行,奶油裱花可难死我了。你知道我不怎么会手艺活,连着做坏了好几个,最后只能重新烤,我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好在中午最后一次做的还行,就是搞忘了这些蜡烛还要装电池。”
他局促的挠挠头,平日里吃喝玩乐都要人伺候的少爷这会子像个纯情男高生,既期待对他热烈的夸赞,又担心没做好让温白然气上加气。
“现在你知道我昨天熬夜做什么去了吧。”
温白然楞在浴室门边,不到五十平的木屋里,一时安静得只剩雨声。
她看他的眼光和外面的夜色一起闪烁着。
周凛同样一瞬不瞬地注视。
在她逐渐潮湿的温热眼神里,他敛了神情,对她张开双臂,“生日快乐我的宝贝。”
她眼眶热得发烫,跑过去,他稳稳接了个满怀。
“谢谢你!”她说。
感觉到她埋在颈窝里的细细啜泣,周凛一手勾她一条腿,一抬,她就挂在了他身上。
他用额角轻撞她脸颊,劣根性又跑出来,“光口头谢就算了?”
他意有所指,她也不羞涩,闻言主动献上双唇。
她努力模仿他平时吻她的样子,没章法地啃他的嘴。
青涩的表现逗笑了周凛,他说你想吃了我?我是没意见,那蛋糕怎么办?我做了一晚上,说什么你也要把它先吃完。
温白然不知道是被他取笑还是因为实在感动得一塌糊涂,呜地一下哭出来,问他:“你为什么要做这些?周凛,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很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