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扁平竹
怎么能如此随意呢,万一真的走火了怎么办。
随意地将枪扔在沙发上,费利克斯同样随意地在沙发上坐下,长腿交叠,手臂搭在靠背上,
他单手解开衬衫上的袖口,又松了松领带。
而他的目光,始终都落在姜月迟的身上。
“有话和我说?”明明是闯入者,却好像他才是主人。
他一向如此,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是游刃有余的那一个,永远占据上风。
“没有。”姜月迟纠正他,“现在是你闯入我的房间,而不是我。所以这样的问题应该由我来问你。”
“我的确有话和你说。”
他点了根烟,视线扫了一圈都没看到烟灰缸,便将烟灰掸进了面前的空水杯里。
“那个人叫莱特,三个月前私吞了我的货物,以我的名义走私获利,其中还涉及洗钱和一些灰色交易。我只是在逼他将幕后黑手交代出来而已。我是在做好事,爱丽丝。”
他是在和她解释刚才的那一幕。
听上去和姜月迟的生活简直不在同一个世界。
她不想被卷进这种复杂又违法的事情中去,只是安静的听着,并没有开口。
电视剧经常上演的情节,配角听到不该听的东西,最后被杀人灭口。
费利克斯显然看出了她的想法。
他唇角微挑,目光由下而上审视着她。
他的爱丽丝虽然近来变得异想天开,但仍旧蠢的可爱。
他讨厌蠢人,他们只会激起他的戾气,想将他们踩死。
可爱丽丝不同。她愚蠢的样子很可爱,和她欲求不满摇着屁股喊他daddy时一样可爱。
他将事情解释了一遍,最起码在这件事上,他才是那个受害者。只不过他这个受害者比较睚眦必报而已。
姜月迟眼神懵懂,表情更是无辜:“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呢。这样脱罪的言论更适合去和警察讲。”
“我不需要脱罪,爱丽丝,我说过,我一直都是一个好人。”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呢。”
对啊,他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
费利克斯第一次因为一个问题而沉默。
连他自己都没有答案。
但刚才一闪而过的慌乱是真的,急促的脚步也是真的,杂乱的心跳也是真的。
虽然短暂,但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
和那次得知她去了机场,即将逃离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姜月迟告诉他:“你没有必要和我说这些的。”
“有必要,你的抗拒令我有些不满。”费利克斯很坦然地接受了自己的异常。
他的语气更加从容。
揿灭了烟,摘了手套,起身走近她。
“刚才我的确感到慌乱,虽然只是一瞬间。”他说,“爱丽丝,因为我察觉到你对我的抵触。”
他太清楚爱丽丝是个怎样的人。她对待爱情其实并没有那么看重,她胆小软弱,一心只想攒够了钱回到她那个贫民窟一般的老家,和她的奶奶一起生活。
他认为她完全可以搬去布鲁克林,那里是美国最大的贫民区。
如果她对自己的感情只剩下恐惧,就连驯服的念头都没有了,只是一心想要逃离。那将会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他不能让它发生。
至少现在,她对他还有着不舍,爱慕,以及征服欲。
“你在撒谎对吗,费利克斯。”她问他。
“我没必要对你撒谎。”他将西装外套也脱了,“方便进去再讨论这个问题吗,你房间的温度有点低。”
低吗?
姜月迟下意识抬头,没有在里面找到空调。这里似乎是用的中央空调。
她很想说,你觉得冷为什么不把外套穿上呢。
但在思索片刻后,她还是点了点头:“好吧。”
他的爱丽丝,真是一个替人着想的乖女孩。
她的房间自然和费利克斯的套房没得比,他那个几乎直接占据一整层了。
而她这里虽然也有独立的浴室和客厅,但对比起来就显得格外拥挤。
床铺非常平整,上面还撒了玫瑰花瓣,窗户是落地的,能看见外面的海景。
姜月迟一直没懂浴缸为什么要放在靠窗的地方。
是打算让人边洗澡边欣赏海景吗?
应该是吧。
她将灯打开,看了眼桌上已经烧了一半的香薰。
应该是服务员过来打扫卫生的时候点上的。
费利克斯在她的床上坐下,坐姿放松,一条手臂撑在身后:“现在我们来聊聊驯服这个话题。”
第44章 驯龙
◎闭上眼睛总是会想起你◎
她抬眸,眼神中带着质疑。
费利克斯坐直身子,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让她坐过来。
姜月迟眼底的质疑越发深邃,她认为他的这番话非常不可信。
他是一个连下跪都得站着的人,会心甘情愿地主动去教别人该如何驯服他?
虽然前半句是个非常明显的语病句,并且,费利克斯也不会和任何人下跪。
他的长辈去世他都懒得跪。
——除了给她口的那一回。
所以姜月迟往后退了一步,非但没有坐到他的身边,甚至还远离了他。
察觉到她的警惕,费利克斯毫不意外:“不相信我?”
姜月迟点头:“你不值得信任。”
他露出了然的微笑:“想驯服我的人是你,不相信我会被驯服的人也是你。爱丽丝,你的想法有些自相矛盾。”
她沉吟很久,然后问他:“那你为什么愿意.....”
他低下头,视线落在她光着的脚踝上:“我当然不愿意。”
“那为什么……”她还要继续问。
费利克斯打断她:“先把袜子穿上。”
她说:“我不冷。”
他拉开抽屉,准确地从里面找到袜子:“穿上。”
姜月迟愣了一下。这是她的习惯,将袜子放在抽屉的第二层。这是从小养成的。
因为家里穷,柜子坏了也没钱换新的,只有第二层的抽屉没有被老鼠咬坏。
童年的习惯一直延续到长大,即使后来住进费利克斯的家中,拥有了一个比她整个家还要大出许多的衣帽间。她仍旧习惯性地使用第二层抽屉。
她以为费利克斯不会注意到这样的细节。
好吧。
她最后还是穿上了。并非是听费利克斯的话,而是她真的有点儿冷。
刚才过于专注,都忘了自己本身就是气血不足的体质。一入夜手脚就容易发凉。
以前和费利克斯在一起的时候,她从来不需要担心这些。因为他的身体很温暖。
在床上的时候,他对她的宽容度大于其他。她可以在他身上肆意妄为,将冰冷的手脚塞入他的睡袍里。
顶多会换来他一句不冷不热的警告,但他并不会推开她。反而会在察觉到她异常的体温后,拉开睡袍让她靠紧一点。
姜月迟将袜子穿上后,抬起头看他;“呃...要继续刚才的话题吗?”
虽然是在询问费利克斯的意见,其实是在提醒。
她想继续。
费利克斯自然能够看出她的这些小心思,但他没有拆穿。
“我希望所有事情都由我来掌控。如果你执意选择这条看不见尽头的路。”他停顿片刻,手指在沙发扶手上毫无节奏地敲了敲,“与其这样,还不如我主动给你这个机会,爱丽丝。”
给她这个机会。
给她驯服他的机会?
姜月迟开始沉默,而让她沉默的,是这番话不可思议的程度。
费利克斯这样的人,会主动给机会让人去驯服他?将他当成一条狗去驯服?
他一定在撒谎,或者是,在套路她。姜月迟才不相信他有如此大度和宽容。
面对她的质疑费利克斯一句话也没说。他厌烦解释。
在此之前他从未和人解释过自己的行为,以及做某件事的原由。
为什么要解释呢,他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就算不正确,他也会重新修改和制定规则,让错误变成正确。
“你有很多时间可以考虑。”费利克斯在沙发上躺下,“我睡一会儿,你考虑好了可以随时叫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