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失 第69章

作者:空壳面包 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现代言情

  言漱礼没有说是或者不是。目光落在她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游移,像在凝望一片月下闪闪发光的海。

  “为什么偷偷画我。”声音低低的,轮到他质问她。

  “你觉得呢。”李絮学他反问。

  “我先问的问题。”言漱礼无视规则,逼近一步。

  没有指责这份彬彬有礼的野蛮,李絮抿着唇环,很漂亮地笑了笑。

  “可能——”她轻声吐露答案,“因为我喜欢你。”

  非常微妙的一秒滞顿。

  除去少年时那次虚情假意的告白,这是李絮第一次对他讲这句话。

  那双剔透的琥珀眼骤然压低了,仿佛被花枝与潮水轻轻拂了一把。言漱礼薄唇紧抿,不知在想什么。遽然欺身上前,直接攥住她手腕,一言不发带她往外走。

  “哎,等、等等!”猜不到他居然是这么一个反应,李絮不明所以,亦步亦趋拽他,“你才刚刚回来,匆匆忙忙又去哪?”

  言漱礼沉沉望她一眼,没有应答。

  他径直穿过拱形廊道,拉开副驾门,扶住车顶,将她抱进车里。

  夜还很新鲜。晚间高峰期过去,快车道畅行无阻。纯黑布加迪声浪轰鸣,似箭离弦,疾驰于沿海快速公路。

  无人言语。

  车厢里循环播放着DaftPunk那首漫长的Touch。

  李絮满腹疑惑,起初还追问了几句。言漱礼不应,只低头发了一则信息,而后抽空捏捏她软绵绵手心。不知是示意她安静,还是只为自己心定。

  于是慢慢地,李絮也不出声了,抱着手臂,饶有兴味地观望这人究竟要带自己去哪里。

  路程不远。

  8分19秒的电子歌剧没有播放到第四遍。

  布加迪很快滑出收费口,从高架桥下来,犹如一滴墨,汇入江岸东密集的车道。

  ——他带她到了跑马地附近。

  “突然来这边,你想吃诚记的西多士?”

  李絮朝车窗外张望,不远处即是商业街,很自然地令人产生这个联想。

  毕竟当初她被李兆霖骗去相亲的那个春夜,言漱礼出手帮了她,索取的报酬,就是让她请自己来诚记这间茶餐厅吃西多士。

  可惜,猜错了。

  言漱礼目不斜视,很干脆地掠过十字路口,没有拐进商业街,顺着绿灯直直往前去。

  城市夜景帧帧退后,帧帧更新。周边环境变化不多,与七八年前他们读书时几乎别无二致。李絮望着他锋利的侧脸,心底倏尔浮上一个念头。

  果然,布加迪很快打亮转向灯,降速切进辅路。

  智能闸门拉开,没有遭受任何阻拦,他们驶入了尚闳中学的正门。

  今日不是休息日,高年级的学生都待在灯火通明的教学楼里上晚自习。城市的喧哗难以扰乱这份静谧。耳边惟有风摇叶动,满树寂寂的蝉鸣。

  言漱礼将速度降到最低,轮胎轧过无人的梧桐林荫道,几乎像一叶轻舟在湖面随波逐流地飘。

  但他们分明是有目的地的。

  布加迪最终停在体育馆门口。

  李絮下了车,似笑非笑睨着他,故意讲,“怎么?突然怀念起青春了?”

  言漱礼不理会她的揶揄,绕过引擎,与她十指紧扣,往建筑里面走。

  既非日间有课,又非社团训练时间。体育馆内虽有几处亮了灯,但实际人迹寥寥,只有几个教职人员收工以后在健身房运动。

  没有电梯。

  脚步敲响大理石,廊道发出叹息般的回音,他们拾级而上,快速登上顶楼。

  顶楼的露天网球场亦如从前,场地还是塑胶的,一片纯粹的蓝。球场立杆灯隔一段距离亮一盏,光线昏暗柔和,映衬着这形影收敛的夏夜。

  钴蓝夜空下,霓虹塔无声闪耀,在对岸扮演星空。

  言漱礼背对着霓虹塔,没有松开她的手,一字一顿,明显忍耐地开了口,“重新说。”

  “说什么?”李絮明知故问,伸出手,安抚地摸了摸他不自觉紧绷的下颌。

  彼此心照不宣。

  言漱礼没有纵容她,声线发沉,格外执着地要求,“国王游戏的惩罚。你重新说。”

  顷刻将记忆拖回多年前,那个各自委屈、各自难堪的夜晚。

  夜风清凉。黑与蓝斟得太满,置身其中,有种幽微而开阔的失重感。心脏轻而沉地跳,血液泵送,似躯壳生出枝繁叶茂的脉络。

  “Leon.”

  很轻很轻地。二十四岁的李絮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声音与十七岁时隐隐重叠。

  无数个夜晚旋转。

  无数帧画面回溯。

  他们双双跌入漩涡,重新回到那个曾经被悬铃木覆盖的、青绿色的遗憾瞬间。

  夏夜这个词,无需任何修饰形容,就已经足够美好浪漫。而那双浸在夏夜里的琥珀眼,无需任何笔墨点缀,只一如既往看着她,就已经足够深邃剔亮。

  这一次,不允许她再软弱反悔,也不允许他再迟钝傲慢。

  李絮抿出浅浅梨涡。笃定地、冒险地、义无反顾地。向那个英俊而笨拙的人伸出手。

  “我喜欢你,Leon。能邀请你和我一起跳支舞吗?”

第46章 【番外】FabienandElsie(哥嫂片段,请谨慎购买。)

  /FabienandElsie

  霍敏思是被言逸群的司机恭恭敬敬从派对里请出来的。

  云城夏日延宕。

  已经快十一月了,气温还是郁热沉闷,丝毫没有要更迭至下一个季节的迹象。

  一辆黑色宾利低调地停在路边。后座车门拉开。隐隐可以窥见一双包裹在西装裤里的长腿,白衬衫清贵考究,左腕的机械表盘映出一道转瞬即逝的冷光。

  霍敏思玩到一半被打扰,恼火得很,没好气地将手包往那人身上重重一扔。

  “这么大脾气。”

  言逸群好整以暇接住,连微笑的弧度都没变,顺势翻开她的包检查。口红。气垫。手机。没有出现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

  霍敏思将前后座的隔板升起,冷眼乜他,“开这种价位的车到处晃,也不怕被人举报你作风不良。”

  “冤枉。”言逸群将她手包丢到一旁,态度十分谦逊,“吃个软饭。我太太家的资产。”

  霍敏思相貌甜美,身材玲珑,气质纯欲。此时饮酒饮至微醺,脸颊泛出薄薄一片粉,漂亮得很有风情。言逸群欣赏半晌,很自然地伸手碰了碰,拿指腹揉她红润的嘴唇。

  被霍敏思恶狠狠瞪一眼,很不高兴地拍开。

  言逸群斯文地笑了笑,丝毫不恼,还装模作样卖起惨来,“我去北城出差,在户外挨了两天冻。想着老婆孤零零在家,实在牵挂,这才连夜赶回来。结果家里黑灯瞎火的,一个等着的人都没有。真是心寒。”

  “少装。”霍敏思不吃这套,“你一进门感应灯就自动亮。这会儿知道怪家里没人,谁叫你当初不让佣人住家?”

  “跟你说了我今晚回来。”言逸群笑着睇她,“你这都待不住,要出来玩,谁这么大面子?”

  比眼睛大啊?

  谁怕谁。

  霍敏思抱着手臂,板着脸回视,“Grace的狗三周岁生日。”

  “哪种狗?”

  “宠物狗。”

  “哪种用途的宠物狗?”

  “…她女儿的陪伴犬!”霍敏思真无语了,真想随手拿起点什么砸他,“姓言的你够了!”

  “你跟Grace也没多熟。”言逸群不紧不慢揭穿她,“出门前steam还在线,艾尔登法环无伤打过去了吗?该不会是接了我电话之后,才临时决定赴约,好躲我吧?”

  “你也知道自己惹人烦啊?”霍敏思冷哼。

  言逸群完全没有此类自觉,遭了指控也不知反省,反而变本加厉追问,“无聊到去给不熟的狗庆生,怎么不去找Chiara玩?”

  “絮絮新婚,我烦她干嘛。”霍敏思撇嘴,“我才不想挨你弟那西伯利亚高压。”

  言逸群闻言低低地笑,没反驳,捉住她手,捏着无名指的婚戒细细摩挲。

  因为要配合他的人设,他们的婚戒风格极简,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装饰。倘若不是内行,不会知道这是出自大师手笔,以土星环为设计灵感,全球独一无二的一双。

  霍敏思暗暗懊恼今晚出来忘了摘,怕落下风,用了点力气,要将手挣脱。

  言逸群没让。慢条斯理又将她捉了回来。

  他司机开车又快又稳,在凌晨的快速公路疾驰,配着音响里DominicFike的Wurli,充满颗粒感的电钢琴,带来一种贴地飞行的错觉。

  霍敏思角力不过,惟有装松弛,任他把持着,不情不愿乜过去一眼。

  这人皮囊生得好,神仪明秀,朗目疏眉。明明不近视,为了伪装出温和假象,鼻梁上却假模假样架了一副金丝眼镜。以这种矜节守礼的君子姿态示人,实则内里活脱脱一个道貌岸然的斯文败类。

  斯文败类不知道自己正在被太太腹诽心谤,还攥着她的手,捏来捏去地玩。

  “话说回头,Grace的女儿都已经三岁了。跟你一起去参加她的百日宴好像还是昨天。”他风轻云淡,好似很随意地提及,“我们是不是也该要个孩子了。”

  霍敏思跟看鬼一样看他。

  “长辈们也是这个意思。”言逸群微笑提醒,“上次吃饭,你也听见你爷爷和我爷爷是怎么说的了。”

  霍敏思最烦他这招,白眼差点翻到后脑勺去,“少动不动就拿俩老头吓唬我。”

  “哪敢。只是稍微提醒一下,怕你忘了。”言逸群好声好气,一副好好脾气的样子,“毕竟是早有共识的事。你当初也同意了的。”

  跟外界有些人猜测的不一样。

  言逸群和霍敏思婚后没各玩各的,没搞openrelationship那套,过的是一对一的夫妻生活。

  倒也不是因为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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