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敬如宾第三年 第77章

作者:穗竹 标签: 情有独钟 婚恋 甜文 先婚后爱 现代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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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电话,乔宝蓓看到宋瑛又发来了几条消息。

她心里不是滋味,边拧动门把,边低着头绞尽脑汁给人回过去。

门一敞开,视线里多了一双漆皮德比鞋,乔宝蓓愣住,仰起头,看见男人没什么情绪的面庞,手机顿时从手里滑落,摔到他身后。

乔宝蓓想去拿,但傅砚清像肉墙一样耸立在面前,密不透风,根本没办法越过去。

垂落的目光又如同审讯灯,她不堪其扰,整个人定在原地,快要呼吸不上来了。

片刻后,傅砚清弯腰要替她捡起手机。

乔宝蓓呼吸一窒,上前一步,猛扑到他怀里,两只手紧紧揪着衬衣,用快哭出来的声腔:“你别拿……”

傅砚清脊背微伏,手回落到她的肩胛骨,往下顺。温沉的嗓音透着怨意,但却在一声叹息里湮没得很彻底:“又碰见什么棘手的事不肯跟我说?”

这里的墙面隔音并不算好,他违背了承诺,立在门外听她和别人的通话。

他就知道她遇到了难题,还是一件不好和他坦白的难题。

他并不心胸宽广,但倘若他不表现得足有耐心,他的妻子又怎么愿意和他说。

第67章

在洗手间门口谈话显然并不合适,傅砚清揽着她的肩,牵引去隔壁的书房。

这里陈设如初,仰头就能望见最显眼的人像素描。自从傅砚清回来之后,乔宝蓓便极少再踏入这里,何况摆着一张毫无诚意的,并非出自她手的见面礼。从进门的那一刻,她的头如同压弯的稻草般低垂着,乖顺极了。

傅砚清让她去沙发上坐着,自己则去饮水机沏了杯安神的花茶。转过身,乔宝蓓仍跟个企鹅似的站在沙发旁边。

他将水杯递给她,并未入座,而是虚靠在沙发边沿注视着她:“想好了怎么说就现在开始。”

乔宝蓓用商量的语气求饶:“……那我说了你不要生气。”

她的手在发抖。

傅砚清垂眸轻瞥,又把水杯拿过放到茶几上,嗓音温沉:“我没办法保证,毕竟我不是一个没有情绪的人。”

乔宝蓓放下手,指头又开始无意识地绞动。

她在等他的下文,但罕见的,傅砚清并未松口置词,只是这么静默地与她干耗着。

乔宝蓓站得腿酸,有些乏力,仿佛回到背不出课文而被老师叫去罚站的时候。那时她红着眼,磕磕绊绊地背到三行,老师也总会状似无奈地拍拍她的肩,趁早放她回家。

她是这么稀里糊涂,备受宽容地长大成人,极少磕碰过什么事。哪怕闯出祸端,傅砚清也经常一而再再而三地包容、接纳,所以便也存有侥幸心理,理所当然地以为他会回以不生气的答复。

无声无息的对峙,最有压迫感了。

乔宝蓓双眼慢慢泛红,缓过气,低低软软地出声:“我今、今天被人骗去拍照了,她不给我一分钱。”

傅砚清攥了攥指,忍着不去拭她的面颊:“面试官?”

乔宝蓓“嗯”了声,很微弱。

“拍的什么。”

她的面颊顿时被燎热,感到难以启齿,呼吸声也一并屏去。

这种时候,她倒是希望傅砚清是暗暗知情的,只要她不撒谎,对号入座了,他就不会苛责。

乔宝蓓不敢让话落地,闭上眼说:“……婚纱照。”

她的声音细小得像空中漂浮的尘埃,傅砚清眯眼,凭借唇语看出:“婚纱照?”

无需乔宝蓓再回应,看她惊慌失措的神情,这事便已经有了答案。

傅砚清微微沉气:“和别人?”

乔宝蓓头更低。

须臾,她听到他的声音:“抬起头。”

乔宝蓓不敢看他,抿着唇微微扬起下巴,目光是低垂的。

“怎么被人骗?”

“……”

“他们没和你说是拍婚庆照?哄你穿的是公主裙?”

乔宝蓓几欲晕厥:“……说了。”

到这里,来龙去脉已明晰。乔宝蓓抖得像筛糠般,连忙解释:“他们非让我拍,根本不给我拒绝的机会,我就故意犯错逃开,没有拍完……但我没想到他们还要用那些照片,所以我刚刚才打电话跟他们吵。”

她咽了咽唾液,又去牵扯他的衣袖,小声央求:“你别生气,好不好。”

傅砚清没说话,乔宝蓓越过敞开的腿,扑到怀里紧紧抱着,侧耳听他胸腔微不可查的轻叹。

他没推开她,就这么搂着,背上还落了几回安抚意味的掌,乔宝蓓的心稍稍落了下来。

“先去吃饭。”傅砚清沉声说,“别哭了。”

脸上潋滟的湿热,又被他拿纸巾拭拂去。

乔宝蓓抬头望他侧脸,贴上去吻了吻唇角,面庞,像伸出舌头舔舐伤口的猫。

傅砚清深深地看着她,四目相视之下,乔宝蓓缩缩脖子又不敢动了,抿着唇敛息,分外楚楚可怜。这一眼,哪怕他心里有气,团在胸口里积攒着,这时又破了洞似的倾泻。

他根本拿她没办法。也是他的失职,没让人看管着。

掌着纤细的腰肢,傅砚清说得不容置喙:“工作我帮你找,别再干这些傻事。”

说出这话就算是放过她了。

乔宝蓓本意不想这样的,但她没办法,只能乖乖认怂。

去餐厅用晚饭,傅砚清没怎么说话。顶着这种缄口不言的氛围压力,乔宝蓓也守食不言的规矩,默默低头扒饭,连手机有消息也只是反扣着,不予回复。

晚间又有固定的散步消食环节,这次是在院子里绕周转,没往外走。

穿好运动鞋,扶着傅砚清伸来的手,乔宝蓓从换鞋凳上起身,亦步亦趋跟在身边。

在傅砚清看不见的角度,她总不由打量他,看他心情是否和缓。

乔宝蓓牵住他的手,一鼓作气,主动说心里话:“傅砚清,我还是想自己找工作……”

他停步,偏头侧目乜她,双眸微眯:“叫我什么?”

乔宝蓓怔忪,欲言又止。

傅砚清没有强硬要求她改口,顺着这个话题接着说:“你想找,我不拦着你,但你在找之前得好好想清楚自己想做什么,能做什么。”

乔宝蓓被他说得脸色发白,很难堪:“你是觉得我不行吗?连这种靠外貌的工作也不能做?”

“我没这么觉得。”傅砚清冷静地说,“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没办法容忍你和任何男人搭档合拍,还是这种具有特殊意义的照片。”

他的嗓音沉了下来,漆黑的眸底晦暗不明,“你要知道,我们唯一的合照就只有婚纱照。”

理性告诉他这是工作,不能抱以私心去阻拦,但他怎会不嫉妒,怎能容忍得了?他庆幸乔宝蓓在乎他,没有彻底完全地配合拍

摄,可他心里仍被挤压得透不过气。

既有心去找工作,哪怕没有坚持下来,乔宝蓓也切切实实在掌控之外认识新人,进了新的社交圈。

处于没有监控器的戒断期,如同行走于沙漠,每时每刻都在忍饥受渴的折磨里度过。他正常地工作,从容地处理事务,社交,应酬,言行举止在常规的量尺里不僭越分毫,但那些无数个分神的罅隙,他总不由渴她,念她。

在桐兴的那两天,他一如住在乔宝蓓出租屋隔壁的时候,用她的旧物自./渎,以来宣泄彻夜的寂寥,维持白日的冷静。

甚至开始翻阅以前记录的点点滴滴聊以自.|慰……但这不过是望梅止渴。

他并不怀念过去没名没分的日子,不过是习惯病态地窥觑她;他并不希望她出去工作,还卑劣地祈祷她受了挫便立即归回;他想要一把永远看不见的解不开的锁,牢牢将她捆缚在身边。

已经如此娇养她,纵容她,将物欲、权慾、性慾的阈值拔到顶峰,他实在想不通,乔宝蓓怎么会突然想做那些俗世平庸的工作——而非出于贪玩,一时兴起。

他为她踏出的一步欣慰,不安,甘心首疾。想她大步走,想她踩水坑,想她免于摔倒,想她原地踏步折返而归……

他们之间唯一具有特殊性的,旁人没有的合照,被工作玷污了。

他嫉妒得发狂,心底的天平已无法制衡。

乔宝蓓为他说的话而震悚,望向他,看他眼底洇着深厚的热意,血丝如蛛网般交缠在视网膜,心口紧一阵缩一阵。

“对不起,我不是……”

“不用和我道歉。”傅砚清轻抚她的面颊,目不转睛地凝睇,“这两天先待在家里好好休息,我会替你安排合适的工作。”

“可是我真的不想一直依赖你,被你安排着做最轻松的事。”乔宝蓓摇头,吸了吸鼻子,执拗道:“我承认我没什么本事,学历不高,很难找到一份合心意的体面工作。我也知道你愿意包容我,哪怕我什么也不做,在家虚度光阴做阔太太。”

“……我不想只被你包容,我觉得这样很羞耻,很难堪。我还在那些孩子面前装作自己什么都会的样子,被她们崇拜。她们甚至都不知道,我只是一个被你养着的废人。”

今天去试镜,她既不安无措,也隐隐感到不耐烦。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以前与难缠的病人周旋,都不会如此胆怯,生出没由来的火气。

只是去面试一回,就搞砸得这么彻底……惹彼此都不开心。

“别这么想。”傅砚清放缓语气,“你不笨,能有这种意识就代表你是独立的,你要相信自己可以胜任许多工作,而且做得有意义。况且介绍工作而非依赖,只是牵线搭桥。”

乔宝蓓不知道他口中的能胜任的工作到底是什么,有些迷茫:“做你的助理吗?”

傅砚清默了默,染着探究的意味:“你愿意?”

乔宝蓓脸很烫,还是不太肯:“除了这个。”

“明天早上七点我就会离开。”他下达最后通牒。

“你就是想忽悠我陪你去,说得这么大义凛然做什么?”乔宝蓓瓮声瓮气,捶了下他的胸膛,“三天而已,算什么正经工作?”

那些助理就没一个不认识她的,她跟在身边,晚上又睡到一起,谁都知道在做什么。

……这太害臊了,她才丢不起这个人。

傅砚清不放过她,细了细眸,慢条斯理地追问:“和我说说,有什么不正经?”

“不正经在哪里?”

“你用什么想的?”

问话劈头盖脸地落下来,夹枪带棒,乔宝蓓的脸一涨一涨的红,耳鸣发作,根本答不上来。

她感觉到他还是生气的,而这种愠意,在他的掌的掌落到臀上时格外明显。

“这里吗?”

傅砚清贴耳沉沉道,力度不轻不重,刚好把她的腿打软了。